我進去的時候小馬哈和大志正在拌嘴,原因是他們幫助一個客戶修硬盤,硬盤是修好了,但是卻被小馬哈一不小心給格式化了,裡面的資料全沒了,現在他們交不了差,很着急。胖叔在一邊也不說話,就忙着自己手頭的活。
我暗想這是個小問題啊,難道是他們搞硬件搞傻了,對軟件這一塊沒了頭緒,不知道可以進行數據恢復嗎。
我說把硬盤給我!
他們立即停止了爭吵,轉頭看着我,都愣住了,然後異口同聲問道,“你是誰?”
“我是新來的,和你們一組。”
於是下載恢數據恢復軟件,格式化恢復,文件恢復,保存文件,十五分鐘搞定。他們在一邊看得傻了,連說這樣也行,看來他們確實不知道這個。這時在一邊的胖叔開話了,“小夥子,叫什麼名?”
“哦!”我忙站了起來,說道,“我叫宋雲帆,叫我小宋好了,新來的,年輕不懂事,希望你多提點!”胖叔點點頭就不說話了。
這時就聽見門外面傳來李欣欣的聲音,很急的樣子,“你別進來,你別進來,我們也沒錢給你!”
然後就聽見另外一個蒼老的聲音傳了過來,“大姐,你幫幫忙,幫幫忙。”
我一聽這聲音怎麼這麼熟悉,還沒來得及看去。那邊大志一拍桌子,“小欣這個小妮子臉皮太薄了,小馬哈你去。”
“怎麼又是我去!”小馬哈哼哼道。
“硬盤是你格式化的吧,我跟老闆說去!”大志說着就要站起來。
小馬哈一看,臉上立時堆了笑容,“大志哥,你怎麼了,我就是開個玩笑。這事本來就該我來做,我有經驗!”說着抄起一個拖鞋就走了出去,沒多會就聽見小馬哈罵道,“老東西,快點滾,小心我抽你哈。”
“大兄弟,幫幫忙,我一把老骨頭了,兩天都沒吃飯了,多少你給兩個!”
“我抽了哈,你再走一步,我就抽了哈。”小馬哈氣急敗壞喊道,“我操,你以爲我不敢啊,我真的抽了啊。”聽起來小馬哈這次遇到了對手,耍流氓對那個人不起作用。我連忙跟了出去,因爲這個聲音真得非常熟悉,但一時又想不起來。
我一走出工作室,就看見昨晚一起吃飯的那個王老乞丐,依然是那一身裝扮,極度邋遢。小馬哈舉着拖鞋幾次要打,但是都沒下手,而老乞丐低頭又一個勁往裡衝。他們見老乞丐太髒了,又不好上去推他,一時就僵持在客廳中間。
我假裝咳嗽一聲,然後說道,“老乞丐,你說你幾天沒吃飯了?”
老乞丐擡頭一看見我,頓時不鬧了,上上下下又將我打量了一邊,然後嘴一咧,笑了出來,連連說道,“好,好,原來你也在,有你在就好,有你在就好!”說着就轉身走了。
小馬哈和李欣欣都盯着我看,似乎很不理解我一出來他就走了。別說是他們兩個,連我自己都一頭霧水,老乞丐說有我在就好,這句話說得實在是莫名其妙。因爲他的意思是在現在情況下,我和他存在的意義是等效的,有我在他就不必來了。可是我和一個老乞丐能有能有什麼等效的呢。我走出店門看時,那個老乞丐已經掩沒在來往的人羣中。
第一天上班,感覺還不錯,和他們都能聊得來,他們對我的做事風格也都比較認同,所以我和他們很快就熟悉了。下午四五點鐘的樣子,老闆就走了,留下第二天的任務單。
“老闆一直都走這麼早嗎?”之所以這麼問,是因爲我感覺創業人士在創業初始階段,都應該是非常辛苦的,甚至可以用廢寢忘食來形容,但是他怎麼這麼輕鬆。
大志說,“纔不是呢,以前他每天走得特別晚,也就是近二十來天有點反常,可能他確實是累了。”
“還有什麼不尋常的嗎?”我想到了一進他辦公室看到的那些東西,這些東西明顯是衝他來的。我從來沒見過一個人身邊竟然能圍着那麼多東西,甚至連未成形的草木雛靈都敢惹他。可見這個冷老闆身上的火弱到什麼程度,比玻璃都差多了。我本來想跟他提的,因爲他這麼照顧我,但是一忙起來就把這茬給忘了。
小馬哈聽我這麼一問,嘿嘿一笑,低聲說,“我覺得老闆跟小欣有一腿。這算不算反常?”
這時胖叔突然說道,“小孩子懂什麼,別亂說。”
我想這是哪跟哪兒,男歡女愛,情投意合就行了唄,這算什麼反常?再說了,冷超凡,恰如其人,儀表非凡年少有爲,有小姑娘對他春心萌動也合情合理,這有什麼。
這時大志又說道,“要說到反常,還真有,我好幾次走到辦公室門口時,都能聽到裡面有小孩子笑聲,還不止一個。”大志說到這裡,突然壓低聲音,神神秘秘地說,“還有幾次老闆下班時,我一擡頭就看見他背後跟着兩個人,看不清楚長什麼樣子,但是再一看去就都沒有了,可嚇人了!我好幾次都有辭職的衝動,要不是他一直關照我三年,捨不得這一幫弟兄,我早就跑路了!”
“你是說有兩個東西跟着他,然後一眨眼就不見了?”
“可不是嘛,就從他的辦公室跟出來的,有時候就趴在他背上。”
“大志,差不多了,淨瞎說。下班了,大家回去吧,明天按時上班。”胖叔這時說到,好像是不希望大志把這些事說出來,畢竟會給生意帶來不好的影響。也算是胖叔的一片苦心吧,但是他這麼諱莫如深始終不是解決問題的方法。
大志聽胖叔這麼一說,搔了搔頭說,嘿嘿一笑,“我就這麼一說,你也就這麼一聽,不要當真!”
不過我想他的話至少有一半可信,就是確實有東西跟着冷超凡,但是沒有他說的那麼多次,因爲如果真如他說的好多次看到的話,那麼大志他自己就有問題了。
我跟小欣說,吃飯的事就免了吧,以後再說,我今天有事,那錢就放你那,你也多補補好長身體。
下了班,我該往哪裡去呢。我現在懷揣着一千塊錢,一時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花,我本想弄張銀行卡存起來,後來一想還是算了吧,一是沒身份證,二是根本就用不了幾天就花完了,完全沒有必要。我剛走到市裡面,就接到雲姐的電話,問我下班了沒有。我說恩。
“冷超凡有問題嗎?”
“有問題,而且問題還不小。”我說道。
“這個混蛋太壞了,行了,回來晚上說。”
我剛要說我晚上不過去了,可是還是晚了一步,那邊電話已經掛了。我心想,嘿,你動作還真快啊。
我剛掛上電話,後面響起了汽車的鳴笛聲,我忙往路沿讓了讓,那車還一直在叫喚,像是跟着我一樣。我暗罵哪個孫子這麼缺德,一回頭,見一輛十分熟悉的汽車跟在我屁股後面,這不是玻璃的車嘛。玻璃把頭伸了出來,向我招手。
我心裡一喜,心想可算找到你了。
“我剛纔去了你們家,聽呂思然說,你離家出走了?”
我說你別提呂思然,我現在還窩着火呢。
“你不是說昨天找我喝酒的嗎,害得我最後跟一個乞丐喝上了。”
“別提了”,玻璃長嘆一口氣,“金佛頭給搞掉了,被爸媽狠訓了一頓,哪兒也不讓我去。我憋了一天,現在才得空。”
玻璃正說着,我的電話又響了,一個座機號。
“通了痛了!”手機裡傳來了驚喜的聲音,我一聽就聽出來是老媽的聲音。大概是她只是嘗試能不能打通,結果我正好補了卡,所以那邊顯得異常高興。
老媽問了問我這邊情況。我說都好,我和呂思然翻臉的事沒跟她說,免得她擔心。臨結束時,老媽說,“孫大頭死了,死在了派出所裡,據說得了什麼病。”
我一下想起了吳瑞蘭的話,因爲她曾說孫大頭是殘命,命不過六十。而據我所知,孫大頭今年剛好五十九歲,沒想到吳瑞蘭這次說得那麼準。玻璃認爲這事絕對不是巧合,肯定有潛在的原因,只是一時半會找不到答案。然而我心裡卻有個不是解釋的解釋,之所以這麼說,那是因爲我對這個解釋沒有絲毫的把握,姑且作爲一種猜測。
孫大頭是殘命,三分之一是歸陰在他奶奶那裡,剩下的三分之二活在世上。爲什麼說他過不了六十歲呢,因爲六十歲這一年比較特殊,不僅僅在於它是一個輪迴,更重要它是一個大陰年。這個是有說辭的,在易經中,逢陽爻用九,逢陰爻用六,而根據四象理論,六又是老陰之數。由此我推測,六十是一個大陰之年。在農村,很少有老太太過六十或六十六大壽,這是因爲女人本屬陰,六十又是極陰之數,而物極則反,陰極生陽。所以女人過這個的壽辰,以後可能就要走下坡路了。當然這種意識現在已經淡化了,很少有人在意這個。這樣一來,孫大頭這個似乎也可以解釋了,他是以極陽之體度大陰之年,如果沒經高人點化,實現過度的話,在這種大碰撞中,失敗的只有孫大頭。看來這就是命啊,孫大頭能多活了五十多年,是他的運氣。
“玻璃,我晚上沒地方去,去你那對付一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