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老漢？怎麼回事？水中也地震嗎？”馬程峰大喊問道。
隨着船身劇烈晃動了兩下，這艘電拖船竟然停在了河中央處再也開不動了。
水裡哪有什麼地震呀，分明就是船底下撞到了什麼東西。可這裡是深水區，下邊沒有暗礁。
賈老漢掐着一隻大公雞的膀子，拿着一把小刀就跑到了船甲板上。也顧不得跟馬程峰多言，一刀抹了雞脖子，他揚起雞頭，把雞脖子處流出的鮮血一滴滴撒進了清澈的河水之中。
那雄雞力氣很大，縱然被抹了脖子，依舊在他手裡噼裡啪啦地抖動雙翅，欲要掙脫。
這大公雞的血很快就流盡了。賈老漢索性直接把還沒死利索的大公雞就扔進了河水中。
雞雖然不會游水，可雞毛有防水作用，尤其是雙翅下生有一層軟毛，那層軟毛裡是含空氣的，所以，可以讓雞落水後暫時飄在水面上不至於沉底。
可這大公雞剛剛被賈老漢跑上了水面，眼看着，水下咕嘟嘟拋棄一串氣泡，緊接着下邊出現了一個逆時針旋轉的黑色小漩渦，徑直就把那隻公雞給捲了下去。
馬程峰看的目瞪口呆，直問賈老漢那是什麼東西。
賈老漢沒有答話，趕緊跑回船艙，這一次，船身好像脫離了水下碰撞的物體，很快就駛出了這片水域。
馬程峰迴頭一瞅，那小漩渦逐漸消失了，隨之，一根根雜亂的雞毛從水下飄了上來……
“你們幾個孩子，別回頭！心裡什麼都不要想，就跟沒出這事一樣！”賈老漢喊道。
“你們剛纔看清楚那是什麼東西了嗎？”小曼跑到船甲板上愣愣地望着水面，臉都嚇綠了。
胡小狸嘴裡叼着魚頭還縮勒魚骨頭呢，吧唧着嘴無所畏懼地說：“剛纔我看到了一隻大王八。”
“大王八？”
“對呀對呀，在船下呀！”
“那你……那你怎麼不說？”
胡小狸歪着腦袋，回答的很簡練：“因爲我不喜歡吃王八肉。”
漁船逆流而上，一路上再沒遇到什麼古怪的事情。馬程峰發現，漢水河上打漁的漁船都十分集中，有的水域雖然寬敞，水質也好，一條船的影子都見不到，可有的水域十分狹窄，卻擠了七八條漁船輪流作業。他就問賈老漢這是何故。
賈老漢祖輩都生活在漢水河畔，瞭解這老河中的禁忌。他說：“講究我可不知道，但是，這都是祖輩上留下來的規矩，有些水域不太平，鬧水鬼。咱剛纔所過的那片就是了。不過就算有船在水上碰着什麼邪乎事，也無大礙，只要以雞鴨或是豬頭祭祀河神，就能化險爲夷。漢水河流域，最危險的地界就是巫山峽谷，唯獨這片水域去不得。”
“哦？還有這麼多的講究？我看雖說漢水屬大河，可也沒大到像黃河長江那般呀？怎麼會有這麼多講究？”
賈老漢說，前半輩子，我一直都在昨晚上那處河神廟裡做廟祝，聽我師傅說，古時候，在東漢末年時候，吳國有一位了不得的大將軍死後葬在了漢水河，用的水葬。那位大將軍身份顯赫，專門請了個術士給他找了處上好的吉穴，此穴取的就是漢水河這條水龍的龍脈之氣，自從他埋下後，這漢水河就不太平了。應該是破了漢水河的龍脈風水了吧。
“好在這麼多年過去了，水災是沒少發，可龍王爺到底給靈州人留了一條生路。後來，清朝末年，就修了那個河神廟，自從有了河神廟，靈州也總算太平了。”
“那……那現在是爲何？是不是因爲前兩年紅小兵砸了河神廟？”馬程峰又問。
“這……這我一個打漁的老漢就不好說了，響應國家號召唄，打倒一切牛鬼蛇神，咱就是個普通漁民，國家說咋整就咋整。”他語氣中可是怨聲載道。
既然他提到了河神廟，而且他年輕時候就是河神廟裡的廟祝，馬程峰就想起來問他。“爺們，能給程峰句實話不，昨晚上你從那棵老樹底下挖出來的魚眼珠子到底是什麼東西？爲何你又說只要有了那顆大魚眼珠子就能撈上來你二兒子呢？”
“哎！這些呀，本不該跟你們這些北方孩子說的，可你們……咱老漢不能昧着良心。實話跟你說吧，那眼珠子，便是古時候漢水河河神的眼睛呀！我師傅說過，漢水河流域中，任何邪物都不敢靠近河神靈目！只要有河神靈目，就能驅散巫山峽谷中的鬼氣。”賈老漢答道。
水裡邊的禁忌實在是太多了，黃河流域是要拜鐵頭龍王的，而漢水河拜的河神，則是一條一千多年前的大黑魚精。
飄在水上閒來無事，賈老漢就對他們說起了當初做河神廟廟祝時所聽說過的那些匪夷所思的橋段。
他師傅對他講起過，說靈州漢水河供奉河神的習俗已經延續了一兩千年了，最盛行的時候是在大宋朝，有那麼一年，天上普降暴雨，一下就是三天三夜，河堤兩岸的百姓以爲又要水漫靈州了呢，趕緊舉家往北遷徙。
大雨一直下到第三天，有一個漁民，行船至漢水河西岸的時候，遠遠就見岸邊靠着一個黑色的龐然大物，距離岸邊足有十來裡地，就見岸邊那大黑傢伙頭頂綻放着一道猩紅的光，彷彿是黑夜中的燈塔一般。
等船靠近了點纔看清，那大傢伙竟然好似大海中的鯨魚一般，那腦袋，好似個小山呀！剛纔發光的，正是它頭頂的獨眼。
此事傳的極快，一傳十十傳百，很快，岸邊就聚集起好幾千漁民，漁民們都說，這大黑魚就是漢水河中一直保佑他們的河神老爺。河神老爺可能是擱淺了，所以纔會讓天上普降暴雨，用雨水澆在自己身上自救，這才又維持了許多日的性命。
眼看着大雨再下，就要淹沒靈州城了。漁民們湊到一起以琢磨，那就趕緊把河神老爺送回水裡吧。
只是這時候，那獨眼的大黑魚已經是奄奄一息了。衆人合力，又是馬又是車，最後總算是把大黑魚推進了漢水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