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我這麼問,這回黎母對我的態度可謂是一百八十度大轉變,眼裡都是敬畏,連忙回道:“這是買房子的時候就帶的,這裡的房子都是精裝修,買的時候什麼樣就什麼樣,只有一些零碎的東西后添進來的。“若”《ruo》“看”《kan》“小”《.com》“說”“網”牀單被褥什麼的……”
我點點頭,圍着那花瓶轉了一圈,從口袋裡拿出一張“驅邪符”,這驅邪符不敢說能驅百鬼,但是眼前這個靈體應該沒什麼問題。
我拿着符咒晃悠了一圈,伸手就要貼。奇怪的事情發生了,我剛把符咒靠近那花瓶,花瓶竟然開始不穩定的搖動起來,彷彿是在……害怕?又或者是在哀求?
我心念一動,收回符咒,那花瓶竟然就停了下來。旁邊的黎母看的嘖嘖稱奇,而那野草居士卻是目瞪口呆。
瘋子白了他一眼,冷哼一聲道:“天師,來來來,你把你那蠅甩子拿來,看看這花瓶抖不抖?”
那野草居士聽瘋子這麼一說,乾笑了兩聲揮揮手道:“這,這還是算了。先解決問題再說。這都是小伎倆,小伎倆。”
瘋子嗤笑一聲,不再理他,跟我說道:“賢弟,貼上啊?等什麼呢?”
黎母也是一臉希冀的看着我。我皺了皺眉頭,回頭問黎母道:“阿姨,我想問一下這東西有傷害過你家裡的人嗎?”
黎母想了想,迷茫的搖搖頭:“沒有吧。”
我點點頭道:“阿姨,任何事情都講究一個因果,這東西沒傷害你,而且她還是一個很弱的靈體,我想我這一張符貼上去,她未必就承受得了,甚至直接魂飛魄散也是有可能的。您覺得……這符咒我還要貼嗎?”
這裡畢竟是黎瞳家,雖然我不贊成就這樣毀人魂魄,不過還是要看黎母的意思。
黎母連連點頭道:“貼,當然要貼,這東西現在沒傷害到我們,不代表以後不會,再說了,我們以後住在這裡想到這裡還有一個鬼和我們同宅,我們哪裡受得了哦?”
聽黎母這話,我嘆了口氣,繼續勸解說道:“我剛纔說了,任何事情講究一個因果,這東西也許還有別的方法可以送走,她留在這裡未必就是自願的,肯定還有什麼心事未了,如果我們了了她的心事,讓她安心離開,要好過讓她魂飛魄散。而且你也會給自己種下因,將來許是會有後報的。”
我前面的話黎母顯然沒聽進去,但是最後一句話她聽懂了,臉色發白連忙緊張的問我道:“小師父,您的意思是,如果今天貼了這符,以後她還會來找我?纏着我?”
我一聽她對我的稱謂都變了,知道她現在已經完全相信我了。
我搖搖頭:“也不能這麼說,只是多損傷性命或者事情做絕,是會損陰德的。道門的“修”很重要,修福,修德,修自身。我還是不想你多做業。”
我的話黎母也是聽得半懂不懂,不過大概意思還算是明白了,就是我不想讓她貼這張符。但是這裡又是她家。
她開始猶豫起來,看向黎瞳道:“小瞳,你什麼意思?”
黎瞳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黎母道:“我覺得應該聽方賢的。”
當時在黃家和木匠厭勝那件事情上,黎瞳都是一路跟着我們一起的,所以我的意思他立刻就領會了,而且她也知道我的爲人。一聽家裡的靈體沒有惡意,於是倒也不那麼怕了。
黎母欲言又止,似乎想點頭,但是看了看瓶子又心生畏懼,我們當時都在看着她,誰也沒注意到野草居士的表情。
沒想到就在這個時候,野草居士忽然發難,猛的搶過我手裡的符咒向那瓶子上面用力一貼,我眼神一變,大聲道:“不可!”
不過爲時已晚,那瓶子裡面似乎傳來一聲淒厲的叫聲,當時情況很混亂,我的我伸手去攔野草居士,碰到了旁邊的瘋子,再然後不知道怎麼回事,那花瓶竟然倒在了地上,“啪嚓”一聲摔得粉碎。
緊接着我就感覺那陰氣竟然消失了。黎瞳明顯也感覺到了:“她……走了嗎?”
我沒有回答,只是謹慎的盯着周圍,我現在的感覺非常不妙,這感覺……我說不上來,沒辦法用筆墨形容出來,就彷彿有大事要發生。而且屋子裡的陰氣不見了,不過整個房間卻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古怪。
瘋子死死抓住野草居士,那野草就跟瘋了一樣,雙目爆瞪,臉色發白,很恐懼的大喊:“你們這幫小崽子懂個屁的道?沒聽過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嗎?你們放了她她會放了你們嗎?必須得殺了她,她是鬼,她不是人,不是人……”
連黎母都無比意外,怎麼被嚇到的反而是這個自稱天師的道士?黎母看着這一團亂明顯也沒了主意,近乎哀求的問我道:“小師父,這,這現在該怎麼辦啊?”
我也被鬧的很頭疼,就跟黎母說:“阿姨,我建議這房子今晚別住人了,我們去找個地方好好休息。”
黎母聽我這麼一說,也連連點頭,旁邊的狼狗說:“方賢,你不是說這東西不害人嗎?那住這裡怕啥?”
聽狼狗這麼一說,我也沉默了。難道告訴他那不好的預感?旁邊的瘋子敲了他腦袋一下罵道:“你這個白癡,這屋子現在鬧騰成這樣,怎麼住?地你掃?再說那東西現在出來了,你知道他半夜會不會到哪裡去叫點兄弟姐妹半夜做了你?”
聽瘋子罵我感覺好笑,鬼也會喊兄弟混江湖?不過狼狗卻是認真點點頭道:“嗯,有道理,咱們出去住順便找地方吃口飯。我又餓了。”
現在我身邊這兩位,一個貪吃一個好色,我已經看的透透的了。因爲那股不好的預感,連調笑狼狗的心思都沒有了,三個人向外面走去。
由於已經十二點多了,而且黎瞳家的小區位置也比較偏,大多都是家裡有錢的人才會來這裡買房子,大多數都是空着還沒賣出去的。走在小區的路上,漆黑一片。我總感覺哪裡不太對勁又說不上來。
“方賢,你感覺到沒,有點不對勁。”大約過了十幾分鍾,黎瞳忽然對我說道。
我擡頭看她:“你發現什麼不對勁了嗎?”
黎瞳忽然站住了,看了看身邊的黎母,臉色慘白盯着前面。我和狼狗也都擡頭去看,可是空空蕩蕩的大路上什麼都沒有,只有黑漆漆的建築物,彷彿龐大的鋼筋混凝土怪獸立在那裡。
“阿姨,怎麼了?”我走過去扶住黎母的胳膊,可是誰知我剛一碰到她,她竟然尖叫一聲,嚇了一跳的甩開了我。
我叫了兩聲,她才徹底回過神,指着前面的建築說道:“那,那,那是我們家。”
什麼意思?我沒反應過來,不過看黎瞳緊咬嘴脣的樣子,我好像有點明白了。
“你的意思是……這是咱們剛剛出來的地方?”我連忙問道。
黎母連連點頭,嚇得都要哭了,我感覺不太對勁,又看了那房子幾眼,黎瞳卻輕聲說道:“是我家後面,咱們一直在走前門,這裡走進去是停車的地方。”
黎瞳的聲音很輕,似乎稍微重一點就會驚動到什麼不該驚動的東西。我愣愣的看着那建築,怪不得有一種說不出的眼熟,我開始也沒當回事,畢竟小區,樓都差不多,而且我們是坐車進來的。
“可能是我們太緊張走錯了路?”我低聲問道。黎母連忙點頭,我們一羣人又開始再次沿着小區向外面走去,一路和瘋子狼狗有一搭沒一搭的說着話,野草眼神驚慌,不過我沒理這老傢伙,走了大約有二十分鐘,我們再次站定。
我發現,我們又回到原點了。
“要不……我們在試一次吧?”瘋子聲音很低,但是我們都聽清了,我看了看他們,點點頭。其他人也沒有意見。
但是顯然,這一次我們失望了,在連續走了五次同樣的路以後,每個人都開始沉默下來,路上連說話的人都沒有了,氣氛沉悶的彷彿一張不透氣的網,把我們每個人都罩了進去。
“小區太大,走岔路了?”狼狗揚了二正(東北話呆頭呆腦)的問我。旁邊瘋子上去就給他一記腦瓜拍子。
“你個二貨,就是遇到鬼打牆了。”
瘋子這句話一出,黎母頓時兩腿一軟,要不是旁邊的黎瞳扶着她她就坐在地上了,而野草居士卻忽然大叫幾聲,轉身向來路跑去。我知道他已經到了心理承受能力的極限。
心道不好,忙對瘋子說道:“去,瘋子,快把野草給追回來。”
瘋子聽了我的話點頭,然後一個箭步衝着野草跑的方向追了過去。要知道剛纔要貼符咒的是野草,打碎瓶子的也是野草,如果真的那東西出來了,並且有了惡意,那第一個下手的目標也定然是這假道士。
我隱隱約約知道我彷彿遇到了什麼了。
“怨變”!
《鄉野異錄》記載過,魂魄是會有變化的,從弱變強有的時候只需要一個契機。有些靈體生前是好人,但是死的過於冤枉,心中有怨念,不過人善被人欺,有些人本性就是爲善的,就算變成靈體也依舊善良,他們會把那些冤屈埋在肚子裡,一旦突破了底線,所有怨念爆發出來,會變成很強大的厲鬼。
這種厲鬼一出,方圓十里將會寸草不生。這是連我都沒辦法解決的事情。想到這裡,我臉色就變得很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