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鳳蓮將保姆支開，才苦着臉說道：“小問啊，一會你可得勸勸你沈叔，你都不知道這一個月發生多大的事，哎，可愁死我了，你說那得是多少錢啊，說扔就扔了，就算他累了想退下來，這不是還有兩個女兒嘛，就算全分給涵雪，她也總不能對我這個後媽不聞不問吧！”
莫問摸了摸出繭子的耳朵，賠笑一聲說道：“也許沈叔有其他的打算，再說錢再多也只是數字，夠花就行了，阿姨你也別心疼了，回頭再氣出個好歹來，不值當的不是嗎？”
秦鳳蓮嘆了口氣，這段時間可真是心疼死她了，偌大的產業說都不說一聲全捐了出去，秦鳳蓮感覺自己“苦了”一輩子，所有的指望都沒了，她可沒有沈楚天那麼灑脫！
“對了，阿姨！”莫問說道，“這段時間涵霜有沒有消息，最近怎麼樣？”
不說還好，這下秦鳳蓮眼淚差點掉下來：“我真是命苦啊，小問，你幫我看看，我是不是命裡註定要一輩子操心受罪啊，你說說家裡有兩個老的就夠我受得了，自己養個閨女，卻跟五保戶沒啥差別，這一聲不吭的跑京城去了，你說你去也就去了，起碼隔三差五給家裡來個電話報個平安啊，她倒好，這一個多月了，也只是到那之後打了個電話，其他時候別說是讓她主動打，就算是我給她打電話，還得看那祖宗的心情好不好，不好連接都懶得接，我真是命苦啊！”
莫問不由的一陣頭大，這秦鳳蓮還真不是一般的絮叨，簡直就是把他當做垃圾桶，好的壞的全往裡倒，似乎多年的壓抑，終於讓她找到了傾訴對象，那簡直是一把鼻涕一把淚，好像自己比竇娥還慘！
“這個...涵霜性格豪爽，大大咧咧慣了，阿姨，你還是看開一些，只要一家人能平平安安的比什麼都強！”
“小問，你這句話算是說對了，”正在抹淚的秦鳳蓮聞言來了精神，“前段時間，住對面的老王心肌梗塞住醫院了，還好搶救的及時，差點就成了植物人呢，據說是因爲長期抽菸導致的。這段時間我們小區的劉姐組織了一個拯救協會，劉姐以前是省委的婦女主任，這次她要聯合我們小區所有的婦女進行一次普遍的禁菸運動！”
“禁菸...運動？”莫問嘴角抽了抽！
“是啊！”秦鳳蓮興奮的點頭，“我們小區的婦女都要參與的，倡導禁菸從家庭開始，當然一次戒菸也不可能，所以對個別老煙槍要特殊對待，每天限制一天最多五根菸，你爺爺和你沈叔是重點觀察對象，所以小問，你可不能縱容姑息他們，你這不是做好事，而是在害他們知不知道？”
“呃...”莫問一愣，怎麼聽着聽着像是從傾訴轉變成了教育？“我沒...沒姑息啊！”
“哎呀，你看看我！”秦鳳蓮恍然失笑，“我這是習慣了，我被他們選爲拯救協會的副會長，我說了我做不來，可是他們說什麼離開我不行，我也就勉爲其難的當上了這個副會長，平時沒事經常在小區溜達，教育偷偷抽菸的老同志，這不說順嘴了！”
莫問汗顏...
“小問，你回來啦！”
沈青雲自外面風風火火的跑進來，臉色紅潤，倒真是十分精神！而沈楚天脫去整潔筆挺的西裝，換上了一套灰白色的休閒服，倒也顯得瀟灑，年輕了不少！
“爺爺，沈叔，聽阿姨說，你們出門打麻將去了，倒真是悠閒啊！”莫問呵呵一笑！
“哈哈...”沈青雲大笑一聲，“這不是自娛自樂嘛，看到你平安回來，老頭子總算放心了！”
莫問連忙上前扶住沈青雲：“是啊，昨天回來的，早上去了趟公主墳，這不準備來您這蹭頓飯，呵呵...”
“哈哈...爺爺家的飯隨時歡迎你來蹭，趙長春那小子可不能跟你比，用現在小年輕的話怎麼說來着，哦，吃貨，那小子就是個吃貨，年齡不小了還天天來我這蹭飯吃，昨天我們還聊起你呢，沒想到你今天就來了！”
“等等，先把外衣脫下來，”旁邊秦鳳蓮一改往日的怯懦，趾高氣昂的說道！
“呃...”父子倆臉上一黑，還是老老實實的脫下來！
秦鳳蓮接過外衣，小心的聞了聞，來回翻了一陣，最後只翻出半根菸頭，才滿意的說道：“恩，不錯，今天沒有超過五根，回頭我跟劉大姐說說，讓她發給你們個模範勳章！”
莫問驚奇的小聲問道：“這聞一聞就能知道抽了幾根菸，阿姨，你太厲害了吧！”
秦鳳蓮神秘的一笑：“這是我的獨門秘方，只傳女不傳男！”
秦鳳蓮走後，莫問不由憐憫的看着這對父子：“爺爺，不會是因爲沈叔把家產捐了，所以阿姨虐待你們吧？”
沈楚天苦笑一聲：“哪裡啊，她只是狐假虎威，給她個膽子她也不敢虐待我們，我們主要是怕那個劉鳳娥，那老大姐你是不知道，以前在省委就是出了名難纏，現在退休了卻勁頭不減，誰要是讓她踩到小尾巴，教育你三天三夜都不帶重複的，我和我爸可真是領教了！”
沈青雲連忙認同的點點頭：“有一天半夜我實在受不了，偷偷跑去小賣部買菸，你猜怎麼着，我沒把小賣部的老闆叫醒，倒把她引來，原來這劉鳳娥竟然在小賣部連夜蹲點，你說這大半夜嚇人不嚇人，不過最難過的卻是，我一個老頭子被她教育到天亮，你說丟人不丟人，晚節不保啊！”
莫問不由啞然失笑：“能讓你們這麼害怕的老太太，還真是巾幗不讓鬚眉啊！”
“算了，不說這個了，”沈楚天臉上紅彤彤的，連忙改變話題，“先坐下，咱們好好聊聊！”
“恩，我也正好想問問沈叔，是不是他們逼迫你了？”
“逼迫？”沈楚天一愣，接着笑道，“你是說公司的事啊，不是被逼迫的，是我主動提出來的，我本來想等公主墳的事情一了，我就辭去外編的職務，可是卻搶先被他們開除了，我倒是落得一身輕，後來想想索性把公司也一塊撒手算了，但是涵雪和涵霜都不是這塊料，與其讓她們敗了，還不如捐出去！”
莫問忍不住嘆了口氣，一生打拼下來的基業，換做誰都不會相信，沈楚天竟然能如此輕易的放手，而且理由如此的簡單！
“不談這個了，”沈青雲打斷說道，“小問，你有沒有去看你爺爺？”
莫問搖了搖頭說道：“昨晚他們去了我那裡，聊了沒幾句就走了，這些事等到了京城再說吧！”
沈青雲知道這事強求不來，也是一笑：“算了，這些不高興的事今天誰都別提了，今天咱們只談高興的事，這眼看就中午了，一會老頭子我親自下廚，弄幾個小菜，咱們爺仨好好喝一杯！”
“好啊，”莫問點了點頭，“不過我還有一件事要跟爺爺和沈叔說！”
“什麼事兒？”沈楚天把剛纔的那半個菸頭點上，小心的抽了一口，遞給沈青雲，還不忘告誡的說道，“小點口，別抽多了！”
沈青雲翻了翻白眼，小心翼翼的抽了一口，趕緊把煙掐滅，然後慢慢的品味一下，才把剩下的半根菸頭珍寶般收起來！
本來要說正事的莫問，被這對活寶的父子，搞得哭笑不得：“爺爺，你們怎麼不去買一包煙，這多寒磣，看的我眼淚都出來了，就算是大街上的乞丐也比你們混的好吧！”
“別提了，”沈青雲吹鬍子瞪眼的說道，“小區方圓一里之內所有的店鋪都被那個劉鳳娥教育過，有好多小賣部都發誓再也不做煙品生意了，還有好多就算賣，也不賣給我們，我和對面的老王，還有西區的老李在都是掛號的人，誰敢賣給我們，哎，更氣的是今天還被那幫老油條贏去十多根！”
莫問默然無語，接着想到什麼，看了眼樓梯口，偷偷從下身口袋中掏出半盒煙：“爺爺，這是昨天和十二他們喝酒的時候，無緣無故的塞到我口袋裡的，你們省着點抽，下次來的時候再給你們帶一些！”
沈青雲眼睛一亮，匆忙揣在懷裡...
“咳咳...”
三人忍不住一陣冷汗，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冒出來的秦鳳蓮，正瞪着大眼直勾勾看着沈青雲，猶如一把雪亮的長刀！
沈青雲弱弱的一笑，將半包煙掏出來，放在桌子上！
“小問啊！”秦鳳蓮將煙收起來才說道，“你怎麼能給他們煙啊，你這是縱容犯罪你知不知道，不行，回頭我一定把情況反映給劉姐，讓她再普及一遍抽菸的危害！”
沈青雲和沈楚天聞言，不由臉色一變，還普及，不如殺了我算了！
莫問呵呵一笑說道：“阿姨，這就是你的不對了，爺爺年紀大了，也沒有別的愛好，就好這一口，你就別阻止他了！”
沈青雲在旁連忙點頭：“就是就是，我這頭髮絲都埋進黃土的人了，平時不打架不鬥嘴，就好這一口煙，你要是給我斷了，比殺了我都難受！”
“爹呀，”秦鳳蓮哼聲說道，“你怎麼不明白兒媳的一片苦心啊，我這還不是爲了您的身子骨着想，這抽菸危害多大，你又不是不知道，老王到現在不是說話還不利索嗎？那就是教訓！”
“是，說話不利索，但手腳可真是利索，剛剛還贏了我十多根菸呢！”沈青雲氣道！
“好啦，阿姨，不就是煙毒危害身體嗎，”莫問笑着說道，“這對我來說還不是小菜一碟，上次給你的丹藥你還記得嗎，我這裡還有三顆...”
“啊，真的！”秦鳳蓮眼睛立馬放光，“你那個藥真是太神了，你都不知道，我吃了之後感覺精神了好多，連劉姐都說我最近越來越顯得年輕了，你是不是再給我一個？”
莫問看到秦鳳蓮的表情，心道有戲：“阿姨，這個藥呢，主要的作用是養，激活身體機能，延緩衰老，它還有一個功能就是排毒，像煙毒啊，食物農藥殘留啊，尤其是長期服用西藥造成的藥物中毒十分有效，這三顆你和爺爺還有沈叔一人一顆，不過我有個條件！”
“你說你說！”秦鳳蓮連忙點頭說道！
“這藥能排除煙毒，所以抽菸對爺爺身體沒有什麼危害，我的條件就是你不要再限制爺爺和沈叔抽菸了，在特殊情況下還要幫他們隱瞞一下，當然平時這煙的來源也要阿姨幫忙解決一下！”
秦鳳蓮爲難的說道：“這個...小問啊，我畢竟是拯救協會的副會長，這知法犯法的事情...”
“哦，”莫問將一個小藥瓶拿出來顯擺一下，裝作要放回去，“既然阿姨爲難，那就算了！”
“不爲難，不爲難，我答應還不行嗎？”秦鳳蓮差點撲上來搶！
沈青雲和沈楚天兩眼放光，臉上仰慕的寫着“救星”二字！
秦鳳蓮將藥瓶小心的捧在手裡研究，再也懶得管沈楚天父子二人！
父子兩人一時間雲煙霧罩起來，憋了好幾天，一支菸能分十次抽的日子，想想都覺得悽慘...
“舒服啊！”
莫問看着沈青雲沈楚天一臉滿足的表情，似乎這一刻別無所求，幸福如此容易！
“爺爺，沈叔，我想和你們談一下雪兒的問題！”
“噗嗤...咳咳...咳咳，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