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甜頭

“哦?”豐都府衙內, 孫齊坐在堂上看着堂下的幾人挑眉說道:“那可不一定。”

一行五人,來豐都府衙爲歐陽春洗脫罪名,卻不料孫齊回答的是這麼一句。

“呵。”歐陽春冷笑:“你的意思是我這個好端端的人還可以放鬼火是吧!”

孫齊擺擺頭:“本官的意思是, 這火雖不是歐陽北俠放的, 但是……與歐陽北俠是不是有干係也說不定。”

孫齊說的沒錯, 這個火的確與歐陽春有關係。但是這一點, 他們是萬萬不能承認的。

陽子莫冷冷看着孫齊, 說道:“孫大人,你說的,是說不定。所以呢, 你也沒有證據不是麼。沒有證據爲何要誣陷歐陽春?等你找到證據再來說這樣的話吧!”

展昭也跟着說:“孫大人,子莫說的不錯, 你這樣隨意開罪歐陽北俠, 不妥吧。”

孫齊悻悻說道:“展大人說的是, 歐陽姑娘也說的不錯。是孫某的不是,既然這樣, 歐陽北俠自便吧。反正,有罪的話,歐陽北俠名聲在外,也逃不了。”

“我歐陽春,沒有罪!”歐陽春看着孫齊, 嘴角帶着冷意。說完, 轉身, 大搖大擺走去。

陽子莫淡淡瞥了一眼孫齊。最初的正義怎麼如今成了固執。“孫大人, 在豐都做大人真是難爲你了。”

孫齊拱手回道:“陽姑娘嚴重了。”

陽子莫嗤笑:“瞧瞧你的腦子, 被鬼怪吃了一半了吧。若是再這樣糊塗下去,只怕變成了個沒腦子了的。”不等孫齊反應, 轉身走向門口的歐陽春。

展昭見孫齊的面容明顯僵掉,心裡卻是幸災樂禍。想了想,拱手對他道:“孫大人的確要多些注意吃腦子的鬼怪纔是,展昭等人告辭了。”

“哈哈,孫大人多吃點核桃喲!”白玉堂摺扇一開,燦爛笑道。

丁月華見大夥兒都發言了,自己似乎也該說些什麼。“孫大人若是不介意的話,月華願意爲孫大人選上幾斤核桃送到府上。”

孫齊臉上不住地抽搐,剛想說話,發現眼前的人早已不在了。

拳頭用力地砸向案桌。“看誰纔是笑到最後的人吧。”

他的話音剛落,一個淡淡的白影出現在他的身旁,嘴也緩緩地動着,說着孫齊剛纔的話。

看誰,纔是笑到最後的人。

*

“後孃,我和妹妹在汴梁城有些事,所以就不留了。”歐陽春對着阿離說道。

因爲白天,阿離的身體有些透明。她和藹地對歐陽春笑笑:“去吧,你爹爹,我會好好照顧的。”

說着,微笑地轉過頭。歐陽中惠和陽子莫在門外笑嘻嘻地玩鬧。

孩子般的父親,大人般的女兒。雖然有些顛倒,可是他們的臉上都是幸福的。

“秋、秋姐,你送我這個是什麼意思啊?”歐陽中惠看着自己手掌裡的香囊愣愣地問。“又不能吃……”

陽子莫翻了翻白眼。自己這個爹現在怎麼就只惦記着吃的了。嘆了口氣,緩緩對他說道:“爹,我四處遊蕩,沒有什麼好東西送給你。這個香囊是師傅送給我的,隨我漂泊了許久,現在我將它送給你。”

白玉堂湊過來說道:“陽子莫你說這麼說,前輩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意思,你還不如說的簡單一點。”

陽子莫白了他一眼,想了想,又對歐陽中惠說道:“反正,你要是弄丟了,別怪我手下不留情!”

這句話果然威懾力十足,歐陽中惠鄭重地點了點頭,將香囊緊緊拽在手中。

陽子莫滿意地笑笑。

展昭看着如此景象,心裡也是一陣溫暖。見陽子莫往這邊看來,他回以一笑。陽子莫心情好,對他眨了眨眼睛。

美眸如畫,靈動如水,他覺得,心跳得越發快了。

*

因爲展昭一路陪着陽子莫兜兜轉轉,耽誤了許多開封府的事情。陽子莫覺得就這樣打發走他們幾個似乎也不太好,所以在歐陽春的慫恿下,她決定和歐陽春隨幾人先去汴梁玩上幾天,再回來與爹孃過年。

這番計劃的確非常好,樂的展昭合不攏嘴。

白玉堂這回倒是隨意了,沒有再在陽子莫耳邊吵鬧着讓她去陷空島。丁月華對於陽子莫的隨行沒有多大的反應,只是對展昭越發關心了。

展昭走在最前,白玉堂在旁邊和他掐架聊天。丁月華則時不時湊上去問展昭是否渴了累了。陽子莫和歐陽春走在最後,看着這一幕,陽子莫覺得心裡特別不是滋味。

歐陽春見陽子莫吃味,一邊偷笑一邊陰陽怪調地說:“阿秋啊,你有沒有覺得展昭似乎不太粘你了?”

陽子莫白了歐陽春一眼。展昭什麼時候粘過她?

歐陽春不在意,又說道:“男人嘛,有時候你還是要給點甜頭的,不然他被其他人的甜頭而迷惑找不回來了喲。”

陽子莫的心“咯噔”一下。歐陽春說的真的假的?難不成自己真的表現得太冷淡了?貌似……展昭好像是很久沒有和自己單獨說過話了……

(展昭心聲:其實展某十二萬分的想獨處啊……)

想到這裡,陽子莫問歐陽春:“什麼叫甜頭?”

歐陽春不說話,看向前邊的丁月華,用眼神告訴陽子莫。

陽子莫撇嘴:“我可是學不會她那樣。”

歐陽春眼珠子轉了轉,問道:“阿秋,你有沒有送過展昭什麼東西啊?”

陽子莫搖頭。

“上次你把自己的香囊送給爹時,你沒看見展昭那個眼巴巴的眼神啊……唉,想求而不得……”歐陽春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

(展昭:哪有眼巴巴!雖然是很想要……)

陽子莫皺皺眉:“歐陽春,你知道你這幅表情很像一類人麼。”

“啊?什麼人?”

“妓院的老鴇。”陽子莫一字一頓地說道。

歐陽春撓撓頭,迷茫地說道:“難道是我去的太多了?”然後一拍腦袋,又看向陽子莫,“阿秋,別轉移話題好麼。你哥哥我說的很正經。”

陽子莫白了他一眼:“我懂你的意思,我知道你是要我送點東西麼。”

“嗯嗯。”歐陽秋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樣。

“可是,我唯一拿得出手的,已經送給爹了。”陽子莫誠實地答道。

歐陽春將頭一別:“這個我可就不管了。”

陽子莫默默鄙視他,將視線移向身前的藍色身影。

挺拔如鬆,正氣凜然。跟着他,每一步,都讓人覺得堅定不移。

展昭,你需要甜頭麼?

*

窗外,純白一片,大雪飄揚。

臨近傍晚,還好找到了一處客棧歇腳。不然這種天氣,在外面露宿還不得凍死。

白玉堂愜意地在屋子裡泡澡,門突地被打開,他心想是同住的展昭,懶懶地說道:“貓兒,給五爺我帶飯菜了麼?”

久久沒有回答,正在白玉堂要發飆的時候,耳邊傳來了幽幽的聲音。“白兄,你的肌膚真如女子一般白嫩啊!”

白玉堂的第一反應:

我去!變態啊!

白玉堂的第二反應:

這不是展昭的聲音!

白玉堂一驚,轉頭看去,正對上一個豪放不羈的臉。他心突地提起,又突地放下。“歐陽春!你這是幹嘛!”怎麼感覺歐陽春的眼神不太正常啊……這小子不會是看上五爺我了吧……

歐陽春見白玉堂的臉一下紅一下白的,不由得彎腰大笑起來。

白玉堂趕緊將衣物穿好,狠狠地瞪他。

歐陽春笑夠了,才直起腰對他說道:“白兄,飯菜我沒有,好酒倒是帶了幾壇。”

白玉堂緊了緊身上的衣物:“你有什麼企圖?”

歐陽春哭笑不得。“只是想找你喝酒而已。”

白玉堂慢慢挪到方桌這邊。果然桌上放着好幾壇酒,他擡眼看歐陽春:“貓兒呢?”

“哦,我今晚和他換了屋子。”歐陽春答的輕鬆。

果然有企圖啊……

“五爺我不喝酒。”

“我再去叫些飯菜如何?”

“不需要。”

歐陽春嘆了口氣:“那就沒辦法了。那我只有一人獨享了。”說着拿着一罈酒灌入喉中。

白玉堂看着眼饞,卻還是說:“你回去喝!”

“那不行,我和展昭都已經換好了屋子了,我現在怎麼好去打擾他!”

白玉堂嘴角不住地抽了抽。合着他今晚都要和這個圖謀不軌地人共處一室了?

“白兄,你喝不喝酒?”歐陽春晃了晃手裡的酒。

白玉堂心一橫:“喝!”

五爺我就不信了,我“千杯不倒”還怕你!

就算你有企圖,到時候你倒了五爺我還好好的呢!

“乾杯!”

*

原本歐陽春獨自睡一房好好地,不知怎的,這回主動要去和白玉堂喝酒。他們的關係有那麼好麼?

展昭平躺在牀上,腦中思緒萬千。想着想着,睡意來襲,也顧不着想了,迷迷糊糊睡去。

不知是什麼時候,被門外的瑣碎聲音吵起。展昭看了看窗外,還是黑漆漆的一片。他想了想,閉上眼睛。房門處突然一響,展昭一驚,坐起,看去。

美人倚門而立,笑意盈盈。

這美人怎麼和他心上人長的如此相似呢……

不是見鬼了吧……

展昭揉了揉眼睛,沒錯,這的確是陽子莫啊……

他立即將外衣一披,正襟危坐地看陽子莫:“子莫,我、我和歐陽兄換了房間。”

陽子莫搖頭:“我找你的。”

哈?找他?

看着展昭的不明所以,陽子莫將手中端着的托盤舉了舉:“這個給你的。”

展昭這才注意到了她手中的東西。

托盤上,一副碗筷。

“碗裡是什麼?”展昭愣愣地問道。

“長壽麪。”陽子莫走近,將托盤放在方桌上。“我親手做的。”

展昭依舊茫然,大晚上的吃麪幹嘛?一抹光亮在腦中一閃而過,展昭直視陽子莫。

那雙眼睛,說不出的靈動美麗。

“子時已過。展昭,生辰快樂。”

光亮點燃心底,暗潮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