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過一次經驗,白光暴起之前李初一就一把按在了陣眼的冰塊上,旁邊的郝幼瀟也是如此。陣眼就那麼大,兩人的手不可能毫無接觸,索性誰也別吃虧,小胖子直接抓住了郝幼瀟的手十指交扣按在了一起。
沒有什麼旖旎的心思,誰也不知道後面會生什麼,兩人的心都緊緊地提着,小心戒備着隨時可能出現的異狀。
結果也正如他所料的那樣,白光暴起的同時陣眼裡的冰塊突然瀰漫出一層薄薄的光膜,順着兩人的手一路延伸將他倆牢牢包裹了起來。光膜合攏的一瞬間混亂的虛空亂流就涌了過來,即便是無聲無息可他倆還是能從混亂不堪的虛空亂流裡感受到那種狂風暴雨般的轟鳴,交扣的十指不由的握的更緊了。
幸好有經驗啊,這要是沒有防備再被撇在外面,就算李初一這蟑螂命也得交代在這兒了。好在虛空亂流雖然威力莫測,可是光膜也不是吃乾飯的,別看只有薄薄的一層,可是在這虛空亂流裡它卻穩如泰山,任虛空之力如何鞭笞摔打都不爲所動,讓李初一和郝幼瀟心裡充滿了安全感。
郝幼瀟有過一次經驗了所以並沒有太多的好奇,可是李初一就不一樣了,上一次他全程光顧着保命了,半死不活的哪還有心思看這虛空奇景。這一次總算是看到了,可是觀察了一會兒後他的眉頭卻漸漸地皺了起來。
要說虛空別人不知道,李初一可是親身經歷過好幾次了,而他一直以來最爲仰仗的虛空氣息就是離開道士後第一次踏足虛空時修煉出來的。對於虛空他不敢說知之甚深,但是也算是頗有了解的,至少道胎以下的修士在這方面沒幾人能比的過他。
正因爲了解,所以他才覺着奇怪。這裡的虛空看着跟外面並無差別,可是身懷虛空氣息的李初一卻明顯的感覺到這片虛空跟外面的是不一樣的。具體哪裡不一樣他也說不上來,他只是本能的感覺到這裡的虛空比之前所見到的多了點什麼,同時又少了點什麼,這個描述很古怪也很白癡,但是他就是這麼感覺的。
其實這個感覺他不是第一次有了,從第一層到第二層使用那個傳送祭壇時他就有這種感覺。只是當時傳送的太快,一眨眼就到了,李初一還以爲是自己的錯覺因此沒有多想,直到現在靜下心來細細觀摩後他才現那不是他的錯覺,而是真的有些什麼東西不一樣。
體內的虛空氣息蠢蠢欲動,似乎外面的虛空裡有什麼東西在吸引着它一樣。可是光膜的阻攔下它根本接觸不到外面,於是虛空氣息翻涌良久後突然暴起想要衝出體外打破光膜。李初一嚇了一跳,好在他一直保持着警覺第一時間就全力壓制,這才讓虛空氣息安靜下來沒有釀成大禍。
逃過一劫,可是他的心裡卻沒有什麼慶幸,反而還有些遺憾。其實剛纔虛空氣息暴走的那一瞬間,他本身也有一股衝動想要打破光膜接觸一下外面的世界,若不是他理智尚在拼命地壓制下了這股衝動,那會生什麼連他自己也不敢去想。
看了眼郝幼瀟,小胖子心裡暗暗慶幸。剛纔那一刻的搖擺多虧了他的理智尚在,而他理智尚在的最大原因卻是因爲郝幼瀟的存在。就在他衝動的那一刻,他的理智告訴他他現在不是一個人,同舟同濟下他若想兵行險着玩點刺激的,那麼結果很可能是連郝幼瀟的性命也給一起搭上了。
李初一不介意坑人,但是他從來都不願意拖累別人,特別是自己的朋友,害的好友命喪黃泉這種事他是死都不願意做的。這個經歷有關,但更多的是從小受到的教導。道士不只一次的跟他說過對於真正的朋友就應該做的是兩肋插刀,而道士給他講的那些故事裡有許許多多很講義氣的人物,這些人不管是好是壞李初一都是很敬仰的。
小胖子從小跟着道士漂泊四方,身邊除了五個小鬼娃娃就再沒有什麼朋友了。朋友義氣這種事放在以前他也只能擱在心裡想想,沒什麼朋友的他想付諸行動義氣一把也沒有機會。現在好不容易有了朋友,若是因爲自己的原因害死了人家,李初一是怎麼都不可能接受的。
這是原則。
李初一的眼神弄得郝幼瀟俏臉有些羞紅,扭過頭佯裝迷醉於虛空奇景假裝沒看見,可是她的心卻撲通撲通的跳個不停。
兩人十指緊扣,小胖子方纔的異樣她自然也感覺到了。只是她還沒來得及弄明白是怎麼回事李初一便將暴動的虛空氣息強勢鎮壓了下去,來的快去的也快,郝幼瀟也就放下了心來。但是之後的事情就有些不對頭了,小胖子的眼神滿含深意的瞅個不停,郝幼瀟自己本就存了幾分異樣的心思,手還被人握着呢再被他這麼一瞧哪還敢多問,更不要說眼神交對了。
莫非這傻子開竅了?
難道他對我也......
心裡倒了五味瓶,佯裝專心的虛空奇景也漸漸的映入了心底,她感覺自己現在就跟那亂作一團的虛空亂流一樣,飄飄蕩蕩不知所終。
兩人就這麼沉默着,李初一想着心事沒感覺怎樣,郝幼瀟卻被這沉默的氣氛鬧得越來越尷尬。好在她的尷尬沒有持續多久,虛空中陡然生出一股吸力扯住了二人,他倆不由自主的順着吸力的方向飄蕩過去,不多時一抹白光出現,沒來得及細看就陡然變大形成了一個不斷扭曲的光門,兩人一頭撞了進去。
撞進光門裡的一瞬間身周的光膜就消失不見了,兩人還沒來得及驚詫就感覺身下一空,視線一轉向下一掃,小胖子頓時一聲慘叫。
“臥槽!又是半天空!你大爺!”
話音未落他又扭頭四周一望,結果慘叫聲再起,比方纔還有慘烈。
“臥槽,不光是半天空,連他嗎的懸崖都沒有一個,你這是要玩死小爺啊!我去你道士的!”
喊得再響也沒用,該往下掉還是得往下掉。光膜消失的瞬間讓兩人的身子微微一滯,隨後便從天而降度越來越快。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李初一都快瘋了,其實這種從天而降的事情他是很有經驗的,但是那些經驗在這裡用不上啊!
爛葫蘆一直半死不活的,這裡是玄冰寒獄他也不敢飛,四周沒個着落的也沒處讓他借力,眼看着自己墜落的度越來越快他根本無能爲力。
眼見地面越來越近,郝幼瀟一咬牙眼神一凝,用力拽了下李初一冷喝道:“飛!”
“啥?!”小胖子一聲驚呼,看着郝幼瀟跟看個神經病似的。
飛?
這丫頭嚇瘋了?
“飛!不飛的話掉下去也是死,反正都是死,怎麼着也得搏一把!再說你看看咱倆現在的情況,也算是在天上‘飛’了,但是並沒有禁制滅殺咱們,說不定這裡是能飛的!”郝幼瀟一口氣說道。
“有道理啊!”
李初一微微一愣,隨後衝着郝幼瀟狠狠的豎了豎大拇指。他沒想到這丫頭關鍵時刻竟然如此冷靜,相比之下他卻跟個小媳婦似的。
地面越來越近,兩人議定後也不耽擱,法力一震共鳴天地,共鳴中天地靈氣彷彿粘稠了數萬倍緊緊地裹着他倆,兩人的落勢頓時一緩。
預料中的禁制反擊並未到來,但李初一還是深深的皺起了眉頭,旁邊的郝幼瀟更是一口血直接噴了出來,整個人的氣息急的萎靡了下去。
眼見郝幼瀟下落的度再次加快,李初一剛忙一把摟住了她,忍着體內的不適幾次催動法力減緩下落的度,總算在落地前將度減緩到了一個他們可以接受的程度。
撲通一聲,兩人一頭扎進了泥漿中。
從天空看以爲下面是黑漆漆的地面,直接腥泥灌口小胖子才恍然驚覺這地面根本不是硬的而是泥漿!
泥漿渾濁根本不能識物,他緊摟着郝幼瀟絲毫不敢鬆手,生怕一鬆手就再也找不到她了。
嗎的,是沼澤!
李初一心中暗罵,腳下的泥漿軟不着力,他的身子一路下沉根本就浮不起來,這一會兒的功夫他來已經不止沉了多深了。
感覺到懷裡的嬌軀不正常的抽搐着,李初一不知道她是因爲之前的傷勢還是嗆着泥了,但他知道這泥潭絕對不能多呆,這要是繼續沉下去就算不被憋死他倆也能被萬鈞的泥漿活活壓死。
既然浮是浮不上去了,那就只能靠法力硬催了。李初一心神一凝猛催丹田,任由那股讓他窒息的水氣充滿全身,強忍着劇烈的不適用力一蹬,整個人像是一顆炮彈一般向上衝去。
沼澤表面一片平靜,他倆落入泥潭時撞出來的那個凹陷在快恢復着,濺在周圍的泥團也在快下落着與周圍的沼澤融爲一體。突然,凹陷不遠處的沼澤忽然往下輕輕一凹,隨後猛然彈起炸了開來,兩個摟在一起的泥猴從中一衝而出落在了水面上。
再次落下後腳下又是一空,李初一趕忙催動法力穩住身形,抱着郝幼瀟堪堪停在了沼澤的表面。摸了摸臉上的黑泥四周一瞧,他的臉色極爲難看。
這裡確實是沼澤,但是跟普通的沼澤不一樣,這裡根本看不見多少水,整片沼澤幾乎全都是溼滑的淤泥,說是沼澤還不如說是一片浩瀚的泥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