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宏壯”三字一出,李初一差點沒噴出來。
本來他就有些懷疑郝宏偉跟他二哥到底是不是一個爹媽生的,大胖子又高又胖魁梧的一塌糊塗,而他這位二哥卻是一副文質彬彬的書生像。標準的身材被合體的深衣襯着,寬大的袖擺隨着他的動作輕輕擺動,頗有幾分風度翩翩的瀟灑模樣,哪有半點“壯”的影子!
李初一實在想不明白郝家那位未朝面的家主到底是怎麼想的,給他這些兒子起的名字怎麼都跟鬧着玩似的。大胖子起個郝宏偉也就罷了,總算還是比較貼切的,可是這位二哥起名叫做郝宏壯,李初一是怎麼想也想不通了。
最後他只能自己找了個理由,估摸着應該不是郝家家主的問題,而是這位二哥長偏了。本來郝家老爺子應該是希望他跟郝宏偉一樣長的壯壯實實的,結果卻長成了這麼一個俊秀的模樣。
木飛的話語中雖然沒什麼感情,但任誰也能感覺出裡面的怒氣與殺意。可偏偏郝宏壯就跟沒聽出來似的,臉上仍是笑眯眯的滿是熟絡。
“哎呀,咱倆認識又不是一天兩天了,我還能幹什麼呀,我來看我弟弟呀!這不我今天剛到,結果聽說老四這小子竟然跑出來逛窯子,這我哪能忍?我這不第一時間就趕過來了嘛!”
說着他一扭頭似笑非笑的看着郝宏偉,直看的大胖子把頭深深地埋在了胸口,要不是他太大地上縫太小他早就鑽進去了。
見大胖子一臉的鵪鶉相,小胖子心裡一陣欣喜,對這個上來就揭了他老底的“好二哥”看順眼了幾分。這大胖子心血來潮的就強擄了他來這煙花之地想要毀他清白,現在終於有個人能治他了,李初一頓時感覺三伏天喝涼水似的,心裡說不出的舒坦。
瞪着大眼,小胖子頭也不疼了,端坐一邊期待的看着兩兄弟,他要好好看看這大胖子是怎麼挨訓的解解氣。
感受到了李初一期待的目光,郝宏壯衝他笑了笑,隨後便繼續板着臉看着郝宏偉。
“知道錯了嗎?”
郝宏偉點點頭。
“知道錯哪兒了嗎?”
郝宏偉又點點頭。
“錯哪兒了,說!”
耷拉着腦袋,郝宏偉囁喏道:“我不該來逛窯子,更不該帶我兄弟來。最不該的是我不應該在止戈林惹是生非、壞了止戈林的規矩,我知道錯了。”
郝宏壯眼珠子一瞪,厲聲道:“還有呢?說重點!”
“啊?”
郝宏偉有點傻眼,撓着腦袋想了半天也沒想明白還有什麼重點,只能可憐巴巴的望着郝宏壯,那可憐兮兮的樣子讓李初一有種想揍他的感覺,可是郝宏壯卻被感動了。
看着自己弟弟的可憐樣,郝宏壯無奈的嘆了口氣,臉上全是恨鐵不成鋼的無奈。
“你啊,你說說你,這麼大的人了,什麼時候能長點腦子?你這樣讓父親大人怎麼能放心的把生意交給你打理?”
不知道大胖子是被他二哥語重心長的樣子感動了還是嚇着了,他哆嗦着嘴脣帶着哭腔的問道:“二哥,你就明說吧,我到底還錯哪兒了?”
“錯哪兒了?你錯大發了!”郝宏壯氣憤的道,“說,爲什麼來這裡玩不帶我?!你不知道我今天要來嗎,爲什麼不等我到了咱們一起來?!你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二哥?!”
“你大爺!”
李初一終於忍不住罵出聲來,他這一罵頓時道出了其他幾人的心聲,不自覺地都深有同感的暗暗點頭。
這都哪兒跟哪兒啊!感情這位郝二哥發這麼大的火,是因爲郝宏偉來逛窯子沒帶他!
李初一眼睛一閉往地上一歪,再也懶得看這兩兄弟了。
他算是看出來了,這兩兄弟雖然相貌體型不一樣,但是絕對是親兄弟!
這腦子是一個比一個神經,都不知道是怎麼長的!
眼睛是閉上了,但是耳朵卻閉不上,郝二哥憤憤不平的聲音一直不啦的全鑽進了李初一的耳朵裡被他聽了個遍。
“你說我容易嗎?啊?你是舒坦了,整天在綠灘和綠海撒了歡兒的到處跑,想吃啥吃啥,想玩啥玩啥,你二哥我呢?我出來一趟容易嗎?”
郝宏偉小聲囁喏道:“二哥,你要是少做點研究,你不就有時間出來了嘛,這又不怨別人。”
“混蛋!你怎麼能說出這麼愚蠢的話來!吃喝玩樂是很重要,但是哪有我的研究重要!你二哥我苦研一生,研究出了多少珍貴的成果你不知道嗎?”
大胖子頓時不說話了。
見郝宏偉又慫了下來,郝二哥火氣稍稍消了些,嘆了口氣傷心的道:“老四啊,你說吧,你從小到大二哥是不是很疼你?有好吃的好玩的是不是都想着你一份?小時候你整天跟在我屁股後面轉,怎麼長大了就跟我這麼生分了呢?你有這種好事怎麼就不想着點你二哥呢?你太傷我的心了!”
大胖子忍不住小聲爭辯道:“我可沒跟着你屁股後面轉,我是被你綁在屁股後面的!”
郝老二全當沒聽見,自顧自的繼續說道:“你說說你,出來玩不帶我也就罷了,怎麼還能壞了人家這裡的規矩呢?止戈林不讓打架你不知道啊?有多少傻子被剁了當花肥你不知道啊?你這腦子是怎麼想的,是沒睡醒還是活膩了?”
“我沒打架!”
郝宏偉這回可真不願意了,這個可是必須說清楚的。
“我就沒動手!我是出門碰見了柳瘋狗他們幾個,言語衝突了幾句,我們都沒動手!是這裡的老闆娘害怕纔去三開洞報了案,結果這位大哥一來就喊打喊殺的要拖我們回去審問,還把小初...還把我兄弟給打了,你看把我兄弟給打的!”
伸手一指李初一,大胖子臉上全是委屈。
“沒動手?”
郝宏壯一愣,轉頭看向對面的柳明清他們。
“真沒動手?”
柳明清和言樂哪敢遲疑,慌不迭的連連點頭。
郝宏壯見狀頓時不願意了,看着木飛皺眉道:“我說木飛,幾個小孩子打打嘴架你也要抓,你們三開洞現在管得是越來越寬啦!”
木飛不爲所動,一臉認真地道:“止戈林規矩如此,尋釁滋事者必須要嚴懲,不論身份高低貴賤!”
“你啊你,你說你怎麼就一直這麼軸呢?人家都說了只是吵鬧一下,只不過聲音大了些驚到了人家而已,這也算尋釁滋事?”
說着郝宏壯頭一歪,看着花姐三人露出了一個爽朗的笑容。
“三位姑娘,我這兄弟天生嗓門大,驚着三位了實在是抱歉。只是事關我兄弟的清白,郝某還想煩請三位說句實話,我這兄弟到底是不是故意鬧事?”
看着郝宏壯的笑容,婉兒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春意,而淼淼更是羞紅了臉把頭埋了下去。花姐倒是沒什麼反應,但是卻皺着眉頭心裡犯難。
一邊是郝家二少爺,另一邊則是三開洞的殺神,她兩邊都不想得罪,但是這一開口肯定是要得罪一邊的。
想了想,花姐暗歎一聲,檀口輕開將整件事情娓娓道來,末了她輕聲道:“事情就是這麼個經過,奴家確實是被幾位爺給嚇着了,但幾位爺確實是沒有動手。”
打了個響指,郝宏壯笑道:“你看,確實是幾個小孩子吵架嘛,吵鬧的聲音大了些,這不就讓人誤會了嘛!”
木飛仍是不爲所動:“止戈林規矩白紙黑字,三開洞作爲鎮守欽點的執法者,必須嚴格遵循止戈林的規矩行事!若是今天這事情就這麼算了,以後別人會怎麼看我們三開洞,怎麼看我們止戈林!”
郝宏壯笑眯眯的道:“這事兒真沒得商量?”
“是!”木飛冷冷的道。
笑眯眯的看着木飛,郝宏壯忽然身體往前一探湊到了他的耳邊,嘴脣微動傳音說着些什麼。而木飛開始時還目無表情,隨後越聽眉頭越皺,到最後眉頭都擰成了川字,傳言回問了幾句什麼,又掏出一塊傳音玉符默默感應了一會兒,這才沉默的點了點頭。
他倆隔得那麼近又是傳音,其他人根本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麼。只有李初一發現他倆說話時,木飛的眼睛若有若無的波動了幾下,似乎是用餘光看了自己幾眼,這讓小胖子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他有種感覺,那兩人說的事情肯定與自己有關。
二人商量已定,不知是因爲什麼原因還是達成了什麼協議,郝宏壯鬆開了手退向了一旁,木飛也沒有繼續追究,而是向自己的兩個手下示意了一下,那兩人毫不猶豫的直接退回了木飛身後,所站的位置間隔與他們來時一模一樣。
“止戈林中要守規矩,這次暫且放了你們,若有下次必定嚴懲不貸!”
冷冷的掃了一眼衆人,三人與來時一樣忽然間就消失在了原地,除了郝宏壯沒有人看清他們是怎麼離開的,連李初一都沒有。
看着三人消失的地方,李初一抱着快要疼炸了的腦殼直髮愣。
這就走了?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
其實不光是他,其他人都有些傻眼。
三開洞的威名在止戈林可是沒有人不知道的,衆人中在這裡呆的最久的花姐都沒聽說過三開洞的人詞典裡有網開一面這個詞。本來她以爲今天最好的結果就是大家都去三開洞走一趟,哪怕是走個形式也要去一趟,可誰知那三位殺神就這麼一下子就走了,這讓花姐腦子嗡嗡的有些犯傻。
這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下意識的看向那個做到這一切的男人,看着郝宏壯俊朗的臉上又掛起那副笑眯眯的樣子,所有人都不由的有些心中發寒,不知道這個男人的笑容之下究竟都隱藏着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