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瞭解,太瞭解了!”
重重點頭,李初一一口濃痰吐在地上。
“那就是個人渣!”
納蘭廣成苦笑道:“我知道你跟他有宿怨,但我想請教小友的是他這個人。撇去恩怨不談,單就他這個人來說,小友可否給在下一個中肯的評價?”
“中肯?中肯也是個人渣!”
納蘭廣成眼露無奈,剛準備放棄,卻聽李初一緊接着道:“不過他雖然是個人渣,但卻是個很有才的人渣。心智就不必說了,能把太虛宮傻子一樣耍了那麼多年,說他其智若妖也不過分。至於做人方面嘛,以往的爲人幾分僞裝幾分真切我不好說,但有些方面他還算有點人性,這也是我厭惡他卻沒恨他恨到骨子裡的根本原因。”
眼神一動,納蘭廣成道:“小友指的是哪方面?可是指的他在太虛宮的那位知己紅顏?”
“你知道她?”李初一眼睛眯了眯。
納蘭廣成微笑點頭:“當然知道,鎮西王臨別之際還救了他那位知己紅顏一命都快成了大衍上層的一樁美談了,人人都贊鎮西王是個真性情,公私分明大義爲先。於公他可以毫不猶豫的對待他極好的太虛宮開刀,只爲成全大衍皇朝的豐功偉業,於私他又敢力排衆議救自己的紅顏知己,並且還將其完好無損的放了回去。很多人都說他是真君子,行小人之事卻不失君子之風,皇都裡不知多少貴婦千金芳心暗許,言道能與此君共度一生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什麼玩意兒啊!你們大衍的女人沒病吧?就那人渣還不枉此生?眼睛跟屁股長反了吧?”
李初一大怒,旋即心中一動,眼睛玩味的眯了起來。
“納蘭大叔,你閨女不會也是...?”
瞅了他一眼,納蘭廣成沒有回答,而是轉口問道:“那你小友對他的瞭解,外面的傳言小友認爲有幾分是真?”
“傳言?你是說...皇位?”李初一皺了皺眉頭。
納蘭廣成默然點頭。
“這個你不該問我吧?”
小胖子兩手一攤:“我一個外人又是初來乍到,哪知道這些!這事兒你應該去問我外公。”
“不,此事必須問小友,而且我認爲也只有你能回答。”
納蘭廣成正色道:“小友與他是舊識,而且還是在他成爲鎮西王之前,很多東西只有那個時候才能看出來。我想請教小友一句,以小友對他的瞭解,他是否真的對皇位有心?鎮西王這麼多年來一直深居簡出極少露面,小友以爲他是故作姿態呢還是隱忍不發暗中佈置?最重要的是,小友若是成爲太子,他是否會跟小友你起芥蒂呢?”
“打住!”
李初一趕忙擺手,豎起了一根手指往納蘭廣成面前一遞。
“首先,我不可能成爲太子,小爺壓根兒就對皇位沒興趣,宇文太洛除非瘋了纔會立我當太子,我繼位的第一件事就是讓大衍滅國你信不信?”
納蘭廣成愕然,李初一沒理他,自顧自的豎起了第二根手指。
“其次,你問的這些我不知道,說實話我跟他沒你們想想的那麼熟,攏共也沒見過幾次,只是因爲某些事情有些恩怨,再加上後來他陰太虛宮的那一刀還連累到了我和我關心的人,所以你的問題我沒法給你答案。不過硬要我說,我認爲要說他對皇位一點興趣都沒有那是肯定不可能的。”
“我認識的於浩,也就是你們的鎮西王宇文太浩,他是個很有能力也很有抱負的人,雖然很討厭這麼說,但我不得不承認他確實是個人才,而且是個很不一般的大才。事發之前,太虛宮的很多事情陸橫都是交給他來打理的,以他的修爲和資歷本來能幹箇中規中矩就算不錯了,可事實上他乾的相當出色,不但各峰長老都對他讚譽有加,就連太虛宮數以萬計的弟子也真心的尊稱他一聲‘大師兄’,這一點足以說明他的能力非同尋常。這樣一個有能力有抱負的人變成了現在深居簡出的鎮西王,換成你你信嗎?”
“那小友的意思是...?”納蘭廣成微微湊前。
搖搖手,李初一道:“我沒意思,我只是就事論事。宇文太浩這個人城府太深,我也看不透,不過以他現在的作態無非只有兩種可能。要不就是像你說的暗中籌謀隱忍不發,要不就是太虛宮的事讓他的心真的倦了,沒興趣再插手這些權利爭奪的瑣事,一顆心全都撲在了修行上,而這兩種可能也全可以說是衍嶺皇逼的。
見納蘭廣成眼露好奇,李初一解釋道:“宇文太浩善於治政我知道,但我可沒聽說他善於統兵,能把一個門派打理的井井有條的人未必就能統領千軍揮斥方遒。我師父常說讓合適的人去做合適的事才能取得最大的回報,說文雅點就是術業有專攻。鎮西王的權利是夠大,統領西境全線兵馬,可問題是他以前乾的不是臥底的陰謀算計就是太虛宮的常務瑣事,于軍務他就是個外行,你讓他怎麼幹?也來臥底的那一套?開玩笑!臥底的才幾個人?大衍的軍隊動輒就數以萬計甚至以十萬計,對敵的思路有相通之處但本質上完全不同,說白了細作就是軍隊裡的斥候和密探,你讓一個斥候去統兵?可能嗎?”
納蘭廣成眼中興趣之色更濃,心裡暗暗點頭的同時嘴上問道:“那小友以爲皇上是怎麼想的?真的是鎮西王功高震主,皇上有意讓他難堪嗎?”
“也不能這麼說。”
想了想,李初一道:“其實功高震主根本就是你們編造出來的,於浩在太虛宮那點破事兒也就你們大衍的人被矇在鼓裡,功高震主?他有個屁功!他想奪太虛宮的虛天鏡沒成,衍嶺皇讓他抓我他也沒抓成,而且還讓我把他的好事兒給攪黃了,多年的綢繆毀於一旦,真要說起來他應該是大衍的罪人才對!所以衍嶺皇根本不怕他什麼功高震主,因爲衍嶺皇手裡有他的把柄,敢有異動直接把真實情況往外一放,到時候他落個欺君之罪不說,軍部裡的人也可是順帶着清洗一遍。”
“所以我感覺衍嶺皇應該是很糾結的,他既想親近這個親弟弟可又很忌憚他,畢竟於浩玩弄陰謀的手段是衆所周知的,衍嶺皇肯定也怕他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給自己也來一出太虛宮的舊戲。所以呢他就給了於浩一個足夠高的身份,並且還給了他一份高得比身份還要嚇人的軍權。可實際上呢,這份軍權對於浩來說未必實用,我很懷疑他之所以沒去西境上任,極大的可能是他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去了也是添亂,順其自然又可能會落個不思進取甚至是懶政的惡名,到時候身上的光環扒個乾淨,他還在大衍威風個屁啊?所以呢他很自覺的留在了皇都,有可能一直這樣留下去,當個有實權卻不實用的閒散王爺,也有可能他在這期間暗自學習統兵之道,待兵法韜略上有所建樹時再去上任不遲。”
“至於皇位那都是後話,衍嶺皇的命還長着呢,他一天不死於浩就得一天干瞪眼看着。而且他留在這裡還有個好處是衍嶺皇希望看到的,據說那些皇子皇女的競爭相當激烈,我想老皇帝選繼承人也選的很是頭疼。現在好了,把鎮西王留在皇都就等於立了個標杆,一羣想皇位都快想瘋了的小崽子們就照着這個標準努力吧,不用超過鎮西王,只要能持平或者接近,那他就是太子之選,老皇帝也省腦子不是嗎?”
怪異的看着李初一,納蘭廣成問道:“這些都是你想的?”
“也不全是。”
伸手指指旁邊,小胖子道:“部分想法我們之前討論過,我的朋友們可聰明瞭,我的心還沒髒到那份兒上!”
本來當着納蘭家主的面被誇上一句還挺美的,小胖子後面那句頓時讓三人氣結,李斯年白眼一翻直接叫囂道:“死胖子,你說誰髒呢?狗嘴裡吐不出象牙!”
小胖子理都不理他,直接擡手一拍小二黑。
“黑子,他又罵你是狗!”
“汪,本皇咬死你!”
好端端的氣氛毀了個乾淨,納蘭廣成哭笑不得趕忙出聲勸阻,心裡卻對他們的奇特關係大感有趣,不禁回想起了自己年輕的時候。
待衆人安靜下來,納蘭廣成認真的問道:“小友,你真的對皇位一點興趣也沒有?”
小胖子毫不猶豫的點點頭:“當然沒興趣了!我一個修士,做那勞什子的皇帝幹啥!我師父說了,喜好擺弄權術的人都是心都是黑的,會髒了道心的。”
“可是修行需要資源,成爲大衍之皇你會擁有無窮無盡的資源享用,到時候你的修爲必定一日千里,與現在不可同日而語!不說大衍,你看看別的地方,無論漠北西域還是南方十萬大山,哪個門派哪個宗族不是如此?你就一點也不動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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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你這麼說只有成爲家主掌門的才能修爲高了?”
“事實就是如此,強者才能成爲首領,而成爲首領則會讓強者更強,因爲那樣纔會有更多的人爲你掠奪修行所需!”
“哦,這樣啊。”
扣扣鼻子,小胖子輕飄飄的道:“可是我師父是孤家寡人啊,我記得他纔是人界第一吧?”
“呃...”
納蘭廣成一窒,旋即略有些尷尬的道:“這個,天一道尊是個例,不能與普通人相提並論。”
“可是我是我師父的徒弟啊,而且還是唯一一個。”
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小胖子憨憨一笑。
“我修行至今還不到一百年,怎麼樣,我也是個例對吧?”
納蘭廣成啞然,一時間不知該怎麼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