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浴血(一)
(昨天是小竹子的生日,特以此番外送予她,撒花~\(≧▽≦)/~啦啦啦 這是第一卷的番外,背景可以追溯到劉豐年和風淺夏的相知相遇……
不知道這兩人是誰的筒子們,請自動面壁(  ̄  ̄)σ…( _ _)ノ|壁
另:本文以第一人稱爲主,我即‘劉豐年’)
這是三個人的故事,我,他還有她。
三個人的故事,可以很小,小到只有那小小的院落,小到只有三個人的嬉戲打鬧,小到可以無視成人的煩憂,撇去紛爭的血腥;三個人的故事,也可以很大,大到擁有整個中原大陸,大到可以囊括大半史書的傳奇戰役,大到能夠嚐盡人生百苦,看破萬丈紅塵。
如果可以,我想祈求上蒼將時間永遠定格在那小小的院落,而不是現在,我功成名就,坐在那冰冰涼的高位上,俯視臺下幾十甚至數百張千篇一律的面孔——謙卑,虛僞,敬畏……重複度如此之高,高到讓人想吐。
突然開始有些懷念,懷念那個站立如鬆的男子。
他總是靜靜地立在自己身側,面容收斂,甚至是有些肅穆的,若是自己出了一個荒謬的主意,他定會面無表情地指出來,完全視君王之威於無物。那君子坦蕩蕩的作態,總是讓人覺得自己還是那青蔥少年,魯莽不可知物。
他總是對的,只是——他的話越來越少了,在朝堂之上見到他的次數更是屈指可數。
什麼時候開始,他不見了?
對了,還有一個人,那個,她。我對她的印象還停留在年少時那喜歡將頭髮高高豎起的野孩子,她總是髒兮兮的,爬樹,掏鳥窩,比我們男孩子都野。
我時常懷疑爲什麼靜默如盤松的他會和好動如脫兔的她走在了一起,直到那一日我懂了。他得知她被流竄的胡軍擄去,手騰地一緊,他最愛的青瓷茶盞便在他手裡碎了個徹底。
而他顧不得尚在流血的手,就衝了出去。那時外頭尚在電閃雷鳴,傾盆大雨灌得他滿身都是水,他卻瘋了似的疾奔到馬廄,手中的馬鞭甩得劈啪作響。
他那匹玉驄馬被他折騰得只剩下半口氣,就是不肯挪步。馬都是有靈性的,它不動自有它不動的理由。
我攔住了他,卻是被他充血的眼嚇了一跳。他從未如此失控過,很長的一段時間裡,我都懷疑他根本沒有生而爲人的感情,只因他從來都是淡漠的。
我沒見過他發脾氣,甚至是姽嫿那瘋丫頭將掏下來的鳥蛋失手甩了他一臉,他都只是漠然地將其拂了下去,連眉頭都沒有皺過。
她喚風淺夏木魚腦袋,風淺夏那廝也只是擡了擡眼皮,惹急了才把那瘋丫頭拎起來,有時候是甩在水池裡,有時候就乾脆把她一掌劈暈了省事。
打打鬧鬧,就像是他們之間的交流方式。一個嘰嘰喳喳,消停了一會兒就難受,一個緘口不言,三棍子打不出一個悶屁;一個瘋瘋癲癲,上躥下跳,一個無甚脾氣,淡漠安靜……
現在想想,倒也絕配。
只是那時候的情況,容不得這其中的兒女私情。
我清楚,他了解,但我比他看得更清,只因爲他纔是那個局中人。姽嫿,那個火一樣的美麗女子,註定是要被犧牲的……
我想的到的他自然也能想的到,可想的到是一回事,能不能冷靜下來淡然接受是另一回事。
而我,只能做那個註定討人嫌的。因爲我,只有我,才能在這個時候打醒他,即便打醒他的代價,便是失去了這多年的情分。
胡軍亂賊擄走姽嫿定是要以此作爲要挾,而如今的我們根本分身乏力。
最後一戰了……
大局在前,豈能有失?!更何況敵軍手裡的底牌只是一個人,一個女人,雖然對於風淺夏而言,姽嫿於他的意義,已經超出了一個女人該有的範疇。
而超出範疇的存在,註定就是他的軟肋。
但是,人力,物力,軍民的精神狀態,糧草的儲備……各種因素都在告訴我們——沒有時間了。如果此時風淺夏離隊,定會帶走大批的人馬;即便不然,風淺夏隻身一人前去也是凶多吉少,逮着了風淺夏,他們也算不得虧本。怎麼算,我們這邊都是要付出承重代價的,而對於已經付出過無數血汗的我們而言,已經是再也負荷不了的。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覆水難收,而我們已然無法回頭。走到如今這一步,我們都已然耗盡了心力。說我自私也好,野心也罷,這髒活……
我定是要抗下的。
“大軍逼近,你這是做什麼?!”我聽到自己如是朝着他吼道,“你想死我不攔你!你可曾爲誓死跟隨你我的那些人想過半分!!”
平時冷得跟冰塊似得人一旦激動起來,神佛都擋不住。更何況被這大雨一澆,他似乎又狂躁了幾分。
我學過些拳腳功夫卻抵不上他多年的精練,只不過他現在處於失控狀態,掙扎起來絲毫沒有章法可循。但僅僅是這種無意識的掙動,我都覺得我自己的手臂快被他扯裂了,疼痛自手臂傳導入腦內,冷熱交替之間,大腦卻是清醒得很,清醒得鑽心地疼,神經性質的疼痛反饋到我那冷得有些發抖的脣,就成了破口大罵——
“你他媽的給老子清醒點!!”
我反手一個巴掌就甩了過去,用力之大連我自己都覺得疼得慌。男人的面子是要的,我做不出甩手的動作,這樣會顯得我確實疼了。這是一場不見血的對決,示弱了,就輸定了,我只能拿眼和他對殺。
他被我打得有些蒙,雨水順着他瘦削的臉不住地往下滑,這樣的他倒顯得有些可憐了。他直愣愣地看着我,淡漠如斯的眼褪去了充血的色澤,卻是連焦距都褪去了,暗淡,無神。
這——不是我要的他。
我要的,是那個神采飛揚的軍師,是那個有活氣的冰山木頭,如今的他只餘身形,這樣的他無異於傀儡,而我、不需要傀儡。
“說話!!”頭一次,我以領頭之威壓他,“那日月牙臺的誓言你可還記得?”
我不等他迴應,就接着一字一句說道:“自我爲領頭的那一日起,你便歸入我的麾下。你將侍奉於我,聽命於我,效忠於我,如有二心,天打雷劈。”
他還是木着張臉,沒有表情,沒有生氣。我知道他是聽進去了,因着他幾不可見地點了點頭。
我呼了口濁氣,再接再厲道,“我以領頭人的身份命令你,待兩軍交戰之前,不得私自行動。”
“姽嫿怎麼辦?”他抹了把臉上的水,有些冷。
我只能默然地盯着他,不言不語,對於他,我還是說不出重話,我相信憑着多年的默契,他會懂我的意思的。
他咧了咧嘴硬是扯出來一個笑,苦的讓人心頭髮堵,“我知道了。”
躁動不安的開頭,往往結局都是沉默的,苦澀而無望。
一切安慰的話語都顯得如此可笑。
‘姽嫿無事’?
省省吧……
我和他都見過,胡軍是如何對待戰俘的,輕則一刀,重則……我不敢想下去……
即便是有利用價值的戰俘,胡軍也是不可能放過任何一個虐待與**的機會的。在他們眼裡,有價值的意思,不過是給死人留口氣罷了。
而像姽嫿那麼性子烈的女人,最對他們胃口,因爲再怎麼折騰,她都不會低頭服輸,而男人的征服欲是不會敗給她的倔強,折辱不會停止,除非她暈過去……
有那麼一瞬,我甚至是希望姽嫿是個軟弱的女子,至少……她能少受些苦楚。
任何安慰性的言語都脆弱到不堪一擊,我不知道怎麼說服別人去相信一個連我自己都不相信的謊言,而驕傲如他,不需要人去安慰。
我以爲會一路會無話的,因着這個時候我不會主動出言安慰,而他向來沒什麼話。豈料,最先開口的,竟然是他。
“阿年,我覺得你很可怕。”
他說的聲音很輕,輕到我以爲我出現了幻覺,但事實向來不如你所料,就像即便是我們給姽嫿配置了多麼嚴密的看護,她還是落在了胡軍的手裡。
“爲什麼你能夠如此冷靜?”他喃喃着,一個接着一個質問,卻是拿捏着最爲平靜的語調,“她對你而言究竟是什麼?”
他說的飄忽,我不知道他是在問我,還是在問他自己,因而我只是長嘆了一聲並沒有答話,而他像是打開了話匣子般,兀自一個人在那兒喋喋不休。
——莫不是他的腦子被雨淋壞了吧……
我不厚道地想着,卻是連自己都笑不出來。突然感覺有些累,有些疲倦,然後……是他猛地轉身,他雪亮的眸印上了我的茫然無措,此時的我,卻是笑出聲來了……
不可抑制地笑,
笑到後來我難受地捂住了自己的肚子,笑得連眼角都濡溼了,溫熱的……不是雨……
雨那麼冷,又怎麼會如此溫熱?
溫熱到,心窩裡還是那麼難受……
我聽到他緩緩開口,帶着瞭然的悲愴,嘶啞的嗓音在這雨夜格外清晰,“我不是一個人……軍令如山,你也……好自爲之。”
(明日繼續雙更,親們都hold住~~~~話說我第一次寫第一人稱,不好別拍我昂~早點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