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應該知道空間的規則。”老闆面無表情地凝視着科利爾,淡漠的眸子上印上了她那張面容不堪的臉,她看見了自己的脆弱與不安。
她感到尷尬莫名,因着自己在他的眼中無所遁形。她甚至是看見了自己的僥倖與閃躲,這對於控制慾佔主導的她,實在是莫大的羞辱。
她在這世間徘徊了不知有多少個年頭,自是知道空間的三大守則,其一便是不容許人爲插手扭轉歷史的大方向,而她正是存着那一份的私心,想要徹底抹殺掉她十二歲那年的‘巫女審判’。
時隔百餘年,她依舊能感知到那森冷的氣息,那鐵鏽的陰寒,催人嘔吐的血腥味,漸漸放大的赤色瞳孔……
恐懼,無助,絕望。
這就是她十二歲的全部。
她的記憶並不完整,但這並不完整的記憶已經成了她終身的噩夢,直到如今午夜夢迴,她依舊會回到那處血跡斑斑的祭壇,夢見那走路帶風的暗黑長袍,上面濺滿了如她那般年紀的**之血,因氧化而暗沉的顏色,紅的發黑,鐵鏽味成了審判者的標誌,還有那拖在地上的巨型長斧,斧刃處蹭着地面,搔刮出陣陣刺耳的‘嗡嗡’聲……
克萊爾,她能看見克萊爾放大的瞳孔,那赤色的眼眸裡滿是驚恐。她站在自己的對面,瞳仁裡印襯的是自己,還是自己身後的……嘶……
科利爾捂住自己的頭,痛苦地蹲下了身子,記憶開始混亂了……
“科利爾!科利爾!!”
老闆喊了幾聲她都沒有迴應,她只是兀自捂着自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無可自拔。
他擰着眉思索了一陣子,索性同她一道彎下了身子,伸手就想把她死命顫抖着的雙手給拉開。
“醒醒!!”
“喂!科利爾,你能聽得到我說話麼?!”
“喂喂!!”
老闆本不是能吼得出聲的性子,他見幾次三番的出言無法喚回她的神智,只好出手攻擊她的肋下。
科利爾終是有了反應,只是她毫無焦距的赤瞳愣愣地瞥向他,然後擡手對着老闆就是一爪。對,沒錯,不是手……
科利爾在出手的剎那,猩紅的指甲立即骨化,延伸了好幾節指骨後,頂端生了骨刺,成了最鋒利的殺器。
老闆被她的動作一驚,但也只是片刻的功夫,他就回顧神來,扭身往邊上跳了開去。
“科利爾?”
“你……想傷了克萊爾……”無意識的音節從她口中吐了出來,她就像是一隻完全遵循本能地獸,聽到她左手邊有呼吸聲,她就向左邊揮出了她的骨爪。
老闆眉間的褶皺又加深了幾許,他歪着頭瞧着此刻無意識的科利爾,腦中漸漸形成了一個他自己都覺得有些荒謬的念頭。
科利爾一擊未中,有些疑惑地擡起她的右手看了看。她翻轉着自己碩大的白色手骨,赤瞳上掩蓋着一層陰翳,讓人看不清她究竟在想什麼。
老闆悄然離她遠了些,他屏住了呼吸盯着她,想看看她是不是會再有動作。而科利爾用她那亮白的指骨撓了撓頭後,也就在那兒垂着頭,不知是在壓抑着什麼,還是在醞釀着更爲渾厚的殺機。
不管是什麼,總之她停下了攻擊。現在的她更像是一隻巨型的貓科動物,表現無害,內裡兇悍異常。
老闆託着腮,微眯的鳳眸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人,或許應該讓她更多地說說話,他才能知道這女人到底又在發什麼瘋。
於是他又嘗試性地喚了一聲,“科利爾?”
科利爾霍的擡起了頭,赤瞳微眯,警惕地朝四周掃視着。她那渾身繃緊的樣子,就好像只要一丁點的壓力,就能逼得她繃緊的弦‘啪’一記斷裂,然後毫不留情地出手攻擊。
老闆心裡有了底,又道:“啊!克萊爾,你來了。”
科利爾一聽到克萊爾的名字,周身的氣氛立即就變了,殺氣斂了不少,倒是顯出了她幾分手足無措了起來。
“克萊爾……你在哪?”
“克萊爾?”
“克萊爾你還在生我的氣是不是?”
“克萊爾……你……還是不願意見我麼?”
“克萊爾,壞人都不見了,我們回家好不好?”
“克萊爾……克萊爾?”
每一次的呼喚都沒有迴應,每一次的問話都沒有回答,室內一片安靜,
科利爾說得越發得磕巴了起來,那可憐巴巴的語氣哪還像之前那個嗜血狂躁的惡魔,簡直和那搖尾乞憐的某種毛茸茸的生物一副德行!
老闆垂下了眸子,心下定了大半。只要克萊爾是她的軟肋,他就有機會把這瘋女人帶回正常,她,還有的救。
“科利爾。”
科利爾聽見自己的身後傳來聲音,不由轉過頭去,直勾勾地看着老闆一張一合的脣,暴戾的神色又在她的眼底漸漸糾集了起來。
那架勢,彷彿老闆回答得一旦不和她的意,她就會立即撲上去亮出自己利爪。
“你是誰?”
老闆呼了一口氣,暗自告誡自己科利爾那瘋女人現在是誰都不認,誰都不認自然不認得自己,不平的心總算是有了點平衡……
“克萊爾剛纔來過。”
老闆觀察着科利爾的臉色,小心翼翼道:“她有話讓我帶給你。”
“爲什麼她不直接和我說?”
“你……剛剛一直都沒有看見她,她就噘着嘴跑掉了。”老闆說得繪聲繪色,實則是無中生有。不過依着前頭與克萊爾的一面之緣,因是大差不離。
“……”科利爾不語,而她那雙大得力氣的手也漸漸收了回去,“你是什麼人?爲什麼她會認識你?”
老闆看着疑心病漸漸加劇的某隻,已經是徹底無奈了。不是說人發瘋了,都不講什麼邏輯的麼?!那這瘋女人是怎麼回事?!越瘋越清醒?!!
“我是她朋友啊,她還和我說過她和你是雙胞胎,出生只差半天,感情非常好。”老闆繼續忽悠,他說起之前套出的消息時面不改色心不跳,彷彿真有其事。
而科利爾摸摸鼻子,不再追究下去,“她和你說了什麼?”
“她說她的那個姐姐非常固執。她其實早就原諒她了,只是她的那個姐姐一直都以爲是自己的錯。”
“科利爾,回來吧。”
“她在等你。”
……
科利爾‘唔’了一聲以後,就再也沒有迴應。老闆卻是淡定了,他知道科利爾已經漸漸從狂暴狀態中緩過來了,只是不知道她清醒以後會不會還記得……
想到這裡,老闆只覺通體生寒。一股冷氣自他的脖子那兒吹過,他僵硬地一點一點轉過頭去,然後就見那靚麗的赤瞳一閃,他就以從未有過的速度從他做的那塊地兒彈跳了出去,心臟在一瞬皺縮成一團。
他瞪着那個在一邊詭笑個不停的科利爾,左手捂住自己那可憐的小心臟,暗自爲自己點了一隻蠟燭。
——你他媽想嚇死我啊!
這纔是老闆心裡所想的,而實際上他出口的卻是,“死回來了?”
如此冷豔高貴。
“恩。”科利爾依舊含笑盯着他,直盯得他渾身發毛,“抱歉。”
“怎麼回事?”
“老毛病了。”科利爾無謂地聳聳肩,“現在你應該知道我不是不想找回記憶,而是……那一段出現了嚴重的混亂。”
“混亂?”
“對,現代醫學對此有一個名詞——PTSD,創傷應激性障礙。”科利爾嘆道,“感謝上帝,現代醫學已經發展到不再是神棍遍地走的地步了。”
“……”
還沒等老闆說些什麼,科利爾就接上了話,“不要介意,只是口頭禪而已,與宗教無關。這要是被我母親大人聽到,可是會被打屁股的。”
“爲什麼?”老闆有些疑惑,照例說母親應是最爲近神的存在,“你母親難道信奉的是別的神靈?”
“非也非也。”科利爾揚起了一抹古怪的笑容,“我母親最恨的就是那些所謂的神靈。她從出生至今都是忠誠的教徒,信奉惡魔的教徒。”
“要真說她的神,恐怕就只有惡魔之首的撒旦了吧。”
“邪教?”老闆習慣性地單手敲擊着桌面,“教廷不是都信奉神族的麼?”
“你說的那是幾百年前的教廷了。”科利爾嗤笑道,“我那時候的教廷早已經分裂,西方的政權一分爲二,一爲惡魔,二爲神。”
“再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哦。”
“我可是教父的私生女哦~”科利爾笑嘻嘻地一指自己,殷紅的脣瓣因着乾裂滲出了暗紅色的血絲,“惡魔之子,TheDeath”
(又是在這麼一個坑爹的時間,又是還有那麼幾分鐘,我又創造了奇蹟,哦啦啦啦啦啦啦啦~~~~~
今天的第二更奉上,願諸位滿意。偶要睡覺了,23333……今天真的累癱了。。。。。
據說下兩週的今天,我會從早上八點半,硬生生上到晚上八點半。。。。。整個12個小時啊啊啊啊!!!!
算了,我睡了,我要去補全我的玻璃心嚶嚶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