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陳詞的事,越來越清晰了。
陳詞的母親,懷孕的時候,來過閩南……並且,她的母親,在同事的邀請下,參觀過
了于家堡。
而就是那個時候,我那個鬼媳婦,正好被打了個魂飛魄散!但要說全散了,也不至
於,至少,有一縷殘魂,跑到了陳詞母親的身體裡面。
那縷殘魂,替換掉了陳詞的肩膀骨頭。
於是,坯胎雙生,出來了一個人,還有一根肩膀骨頭。
那肩膀骨頭,一直都浸泡在了牛血裡面,到後來,竟成了一塊“玉質骨頭”。
馮春生說:這絲鬼娘子的殘魂,落在了陳詞體內,說這殘魂厲害呢?也不算太厲
害,能作用在陳詞身體上的影響,又很小,但要說不厲害呢?那也是一縷殘魂,多
少是有影響的。
這時候,馮春生說道:所以說啊,你們說陳詞是人是鬼?她身體大部分都是人,但
是有一個部分,屬於鬼,半人半鬼吧!
陳詞嘆了一口氣,說道:原來是這樣?
我知道,陳詞的祖籍是在閩南,就以前郊區那邊的黃皮子墳裡,就是曾經陳詞的祖家。
她和閩南,是有淵源的。
馮春生說:詞詞啊,你的身體裡面,因爲有一部分是鬼魂的模樣……所以啊,你面對
那些屍體,並不會太排斥,相反,你還試圖聆聽屍體的語言。
陳詞問馮春生:屍體有語言嗎?
馮春生說當然有了……屍體的語言,和人的語言一樣,很豐富。
所以,有一行陰人,專門和死人對話,這類人叫“屍語者”。
我說屍語者不就是法醫嗎?
馮春生說差不多……許多屍語者是法醫,法醫通過屍體身上的痕跡,來判斷屍體要說
的話——但是,真正的屍語者,是能和屍體對話的。
接着,馮春生還說:陳詞的鬼魂,和這于家堡,太有淵源了,所以,她來了這兒,
身體的變化更大了。
陳詞說這個是真的。
她開始以爲都是自己的心理暗示,沒想到自己的這些感覺都是真的。
我問陳詞有什麼感覺?
陳詞說道:首先是肩膀痠痛,我一來土樓,就感覺肩膀疼痛得厲害。
我問陳詞:那你怎麼不跟我說呢?
陳詞說她這些年,因爲經常伏案工作,所以肩膀有點病根,有些肩周炎,每天脫衣
服的時候,肩膀會有些不適。
她來了于家堡之後,肩膀更加疼了。
她還以爲是土樓這邊的環境比較潮溼,所以讓她的肩周炎加劇了呢!
現在看……完全不是這個概念。
除去肩膀疼,那陳詞說她這段時間,經常做夢,夢見自己躺在棺材裡面,棺材蓋沒
有封掉,經常會探進來一個帶着面具的男人。
這個怪夢,她在土樓裡,做了好幾次了。
我嘆了口氣,告訴陳詞,說道:知道嗎?你身體裡的那塊鬼骨——她就是一直躺在棺
材裡面!她有一位父親,就是你說的那個——帶着面具的男人。
陳詞聽了,更加覺得怪了。
事情,已經清楚了。
我的鬼媳婦,有一縷殘魂在陳詞的肩膀上。
那苗疆殘巫的女兒,有一縷殘魂,在陳詞的肩膀上。
我嘆了口氣,對馮春生說:春哥,幸虧那逍遙王,不是苗疆殘巫激活的……如果真是
苗疆殘巫激活的,我們這羣人都受了逍遙王的害——那苗疆殘巫,其實也是在不知不
覺中,絕掉了女兒的最後一絲殘魂。
馮春生點頭,說道:可不是麼。
這時候,陳詞問我:水子,你們一直都在說的苗疆殘巫,就是我……我肩膀的父親嗎?
我點點頭,說是的。
陳詞問我:那我能不能見他一面?
“爲什麼?”我不知道陳詞爲什麼會冒出了這麼一個想法。
陳詞說:緣分嘛,我想看一看,那個緣分裡的人!他是我身體一部分的父親,我覺
得有必要見一見他。
她熱切的眼神望着我。
我捏緊了拳頭,跟陳詞說:那我帶你去找他,不一定找得到!
“盡人事,知天命吧。”陳詞對我如此說道。
我嘆了口氣,拉着陳詞出了門。
我沒有帶其他人,咱也不是和苗疆殘巫去幹架的——帶人沒意義。
我和陳詞兩個,穿過了走廊,下了樓,朝着“第七樓”進發。
在去“第七樓”的時候,我讓陳詞不要傷心。
陳詞說她壓根不傷心,她說這個世界,每一樣生物的出現,都是老天爺的傑作,她
現在半人半鬼,她覺得自己很神奇,所以想認識認識神奇的源頭。
接着,她還說:其實我能拿到心理學的雙獎,成爲一名十分傑出的心理醫生,我右
邊的肩膀,是我學習的一個莫大的動力。
“我現在的成就,有一部分功勞,是她的,我要帶她去見一見她的父親。”陳詞如此
說道。
我一直都覺得,陳詞是一個很知性的妹子,但今天,我第一次見到了陳詞式的善良。
她的善良,來自內心最深層次的感性,但是驅動力卻靠的是理性。
她能爲自己的善良,找到證據,這一點,恰恰是很多人缺乏的。
很快,我帶着陳詞,到了第七樓。
在第七樓的深處,那“苗疆殘巫”的住處,我打開了門,那房間裡,空無一人!
我當即在房間裡面喊叫:苗疆殘巫,你給我出來!”苗疆殘巫,你給我出來。”
我連續喊了七八聲,忽然,我聽到了一陣咳嗽的聲音和一陣腳步聲。
是苗疆殘巫過來了嗎?
我走到了門口,發現一個跛子身影,一瘸一拐的衝我走了過來。
速度十分緩慢。
還真的是苗疆殘巫。
“小子,看你是個講究人,爲什麼在我家裡,大呼小叫?”苗疆殘巫不緊不慢的說道。
我拉着陳詞,說道:你過來看看……你女兒,沒有徹底魂飛魄散!她還在!還有一縷
殘魂,在陳詞的身體裡面。
“恩?”苗疆殘巫發出了一聲“疑問”。
轉眼間,他走到了我的面前,跟我說道:你讓陳詞假裝我女兒?無非就是在明天逍
遙王破棺的時候,你讓我幫你去對付逍遙王。
我說我不管你怎麼想,反正人我給你帶來了,你自己瞧一瞧吧!另外,我也沒想着
喊你對付逍遙王。
“哦?”
苗疆殘巫可能覺得我不是一個弄虛作假的人,他真的走到了陳詞的面前。
陳詞絲毫不退避苗疆殘巫那能殺人的眼神,很鎮定的說道:你就是我肩膀的父親嗎?
“你的肩膀?”苗疆殘巫一伸手,直接搭在了陳詞的右邊肩膀上。
這肩膀一搭,那苗疆殘巫的模樣,忽然動容了起來。
緊接着,苗疆殘巫老淚縱橫。
他用手背抹掉了眼淚,說道:是的!我感受到你的存在了!你還有一部分活着在!
女兒,你還記得我嗎?我是你父親!
在苗疆殘巫哭的時候,陳詞也在哭。
她一邊摸着眼淚,一邊跟我說:不知道爲什麼,我也感覺很傷心。
能不傷心麼……陳詞和鬼娘子那一縷殘魂,屬於一胎雙生,加上這麼多年了,早就醞
釀出了不少的感情,心靈相通!
現在,鬼娘子就是陳詞,陳詞就是鬼娘子。
所以,鬼娘子是什麼情緒,陳詞就是什麼情緒。
苗疆殘巫伸手,抹乾了陳詞的淚水,說道:多少年了,我獨善其身,蝸居在這麼一
個暗無天日的地方,我就是準備找廖程鵬討要一個公道……現在,我不打算討這個公
道了,知道你還有一部分還活着,我心滿意足了。
一瞬間,苗疆殘巫像是老了很多一樣,直接坐了下來,同時也招呼着我和陳詞都坐。
“都坐吧。”
我們兩人一落座,苗疆殘巫從口袋裡摸出了一盒煙,遞給了我,自己也拿了一根,
點着了煙,又有些情緒激動的說道:老天爺有眼,老天爺有眼。
他跟我說:於水啊,我開頭說過,說你一年之內,如果查不出我女兒到底是被誰打
得魂飛魄散,我就還是按照我信裡說的,滅你滿門!現在,我們之間的恩怨,一筆
勾銷了。
我對苗疆殘巫點頭,說道:謝謝殘巫前輩。
“別說謝了,你也算我的半個女婿!”苗疆殘巫又望着陳詞,說道:你也算我半個女
兒!這人到了風燭殘年,就希望還能看着身邊的後輩們,活得好好的,不圖你們榮
華富貴,能活得好,我就滿足了!
接着,苗疆殘巫哈哈大笑了起來:天可憐見,天可憐見啊。
我也跟苗疆殘巫說了一句:恭喜。
苗疆殘巫止住了笑聲,對我說道:行了!不說別的了,明天逍遙王破棺,我應該幫
你們,但是,我希望你們能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我問苗疆殘巫。
苗疆殘巫說道:很簡單!讓陳詞喊我一聲“阿爸”,我就幫你們。
這個條件,我覺得苗疆殘巫提得不過分——陳詞的身體裡,還有另外一個靈魂,這個
阿爸,算是幫那鬼娘子喊的。
但是……我覺得陳詞會非常爲難,畢竟自己有親生爹孃,再喊別人阿爸,這心裡,多
少有些膈應。
不過,陳詞的話語,卻走到了另外一個話題。
她看着苗疆殘巫說:喊阿爸,其實沒問題的……但是,我這兒有另外一個問題!我感
覺,我身體裡面的那個靈魂,可能不是你女兒!
ps:第一更到了哈!去洗個澡,接着寫第二更,麼麼噠。話說下午家裡的空調忽然
壞了,還沒人來修,接近四十度啊,熱死老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