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春生我們土樓裡的人,處理阿香婆的手法,叫“斷生人,釘死魂”。
我看向馮春生,偷偷問,什麼叫斷生人,釘死魂?
“簡單。”
馮春生說:那個阿香婆的壽命還沒有到呢……
“然後被我們土樓裡的人,強行給殺了?”我問馮春生。
馮春生說不是,他把我拉到了一個角落裡,偷偷跟我說道:你以前不是老跟我說
嗎,說你們老家特產一種麻醉人的草藥!
“是啊!”我說。
現在很多醫學院的麻藥,都是用化學的方式配出來的,但我們家鄉的麻藥,就是天
然草藥,叫“川烏子”,再配合“草烏”這味藥材,就是標準的“麻藥”。
我們老家的這個方子,很多醫院還請我們的人去配“川烏子和草烏”混合的麻藥呢。
聽人家醫學專家說,他說化學麻藥效果好,起效快,但是……這些麻藥多少有些副作
用,川烏子和草烏配成的麻藥,是天然製劑,如果過量了,過一段時間,在身體裡
自己就給代謝沒了,使用起來非常安全。
所以很多牙醫,都使用我們的這種麻藥。
馮春生說:這事就出在麻藥上……相傳,蜀地有人會一種陰術,叫“不動人”,把一個
快要死去的人,用大量的麻藥,把他給麻醉了,擺出一個造型,這人的身體,再也
不能動彈,但是,身上的陰魂能夠出竅,嚇唬住惡鬼,或者遇到了惡鬼就開始託夢
報信。
“只要麻藥下去了……這人的生路就斷了。”馮春生說:這就叫斷生人。
接着,馮春生又說:什麼叫釘死魂呢?這人的魂魄雖然能夠出竅,但是隻能在自己
“活屍”的周圍一定距離裡遊走,相當於被人釘住了“死魂”。
我一聽,說不至於吧——我們村裡的人,會這麼殘忍嗎?
“不是很殘忍。”馮春生說:你別忘記了,你們村裡的麻藥,沒什麼危害,即使過
量,只要過一段時間不繼續給那老太太食用麻藥,她估計還能活——但如果用別的陰
人的“蒙汗藥”之類的麻藥,那多半是活不了了。
原來是這樣?
我又問馮春生:春哥,剛纔我媽跟我說了,說阿香婆死了一兩個月了,她還參加了
阿香婆的葬禮,如果按照你說的,是用我們這邊特殊的麻藥來“斷生人,釘死魂”,
那我媽爲什麼要說阿香婆已經死了?
馮春生說:騙鬼——說白了,就是你們村子裡,也知道可能有個什麼詛咒要發生了,
所以提前把老太太用邪門法子,定在了土樓的大院子裡面,用來監視詛咒中的惡鬼
出沒,爲了不讓惡鬼起疑心,所以全村上上下下的人,都會說阿香婆早就死了,並
且參加了阿香婆的葬禮。
“鬼騙人是常事,人騙鬼也不稀罕。”馮春生說:周旋在兩界,雙方都會互相使用使
用手段的嘛。
這下子我算明白了。
原來我們村裡的人,也知道于家堡有什麼詛咒?
墨大先生知道村裡有詛咒。
白衣獠也知道。
唯獨我不知道?
我們于家堡到底是什麼詛咒?
我看向了院子裡面的阿香婆,阿香婆端端正正的坐在了院子裡的竹椅子上,一動也
不動,任何表情都沒有,但她給我一種攝人心魄的力量,讓我心裡很虛。
這快要過年了,于家堡裡,卻上上下下都很壓抑。
我也沒法多想了,先不能管于家堡到底有什麼詛咒,我得先把陳雨昊給照顧好啊。
我們幾個,繼續走着。
要說我們閩南的土樓,那是一大文化遺產,說白了很簡單,就是幾千平米的地方,
做了一個圓柱形的大樓出來,中間是空地,周圍一圈都能住人,密密麻麻的。
我們村子,就是這邊兩棟土樓的人,一千五百多個人。*易*看*小*說*
不過,村子大了,土樓也實在住不下,於是,還有不少村民,在兩棟土樓之間,搞
了一個區域,建了不少的房子。
我們村子,大概三四千人的樣子。
我現在帶着陳雨昊他們上樓,陳詞一旁看得陶醉,不停拍照,一邊拍一邊說:哇,
咱們中國真的地大物博,什麼奇奇怪怪的東西都有啊,這個土樓太美啦,名字也霸
氣,叫——于家堡。
我說其實我們于家堡最以前不叫于家堡——這些土樓都有名稱的,我們土樓原本的名
字,叫“忠勇樓”,後來日本人打過來的那會兒,有不少的強盜、土匪之類的。
我們土樓裡的人,就團結在一起,家家戶戶都在守衛土樓,也守衛自己不被強盜禍害。
當時爲了給土匪一些威懾,土樓的名字也改了,就叫于家堡。
陳詞點頭,說這名字原來是這麼來的。
她正感嘆呢,忽然,我們前面,傳來了一陣女人的聲音:哎喲,這不是於水嗎?現
在發達了。
我擡頭一看,發現站在我面前的,是我中學的一同學,叫婁靜,她和我是初一同
學,不過她初一讀完,就沒上學了,因爲她腦子似乎有點毛病,只要很專心的想問
題,腦子就會痛,根本不適合考學——考試對腦子的專心程度要求很高的嘛。
我後來聽說婁靜去理髮店學手藝去了,就在縣裡的一家髮廊上班。
她打扮得有點“風俗”,這麼冷的天,穿着黑色的“絲襪”,白色的羽絨服,開了一點
領子,露出了裡頭的一層裹胸,也把胸前那條溝,給展現出來不少。
她的頭髮染黃了,然後燙得筆直,整體打扮有點像五六年前的“時尚潮人”。
婁靜走到我面前,直接用手指肆無忌憚的擡起了我的下巴,說道:哎喲喲,於水,
以前沒發現啊,現在才感覺,你也是個小帥哥嘛。
我連忙擺手,說:婁靜同志,別鬧,別鬧,你都結了婚的人了。
“就是嗦。”婁靜歪着臉,給我眨了眨眼睛,說:就是結了婚,才能光明正大的調戲
你這“城裡人”嘛,我都生了小孩了,怕什麼叻?害什麼羞叻?
“大姐,你生孩子了,我還沒生啊。”我這一句話,不但讓婁靜笑彎了腰,就連我身
邊的陳詞、柷小玲,她們都笑了。
“哎喲喲,小水,我待會過來找你啊。”婁靜說:今天剛好買了一些水果回來,我回
家切點,待會給你嚐嚐,也給你這城裡來的朋友嚐嚐。
說完,她再次撥起了我的下巴,看了一眼:正!模樣是正。
等她走了,陳詞對我說:你們這土樓裡的人,關係都很好啊。
我說那是的……這土樓裡的人啊,都喜歡串門,因爲隔得近嘛,所以村裡的人,幹什
麼事都心齊,也不挨欺負。
像我們這邊的小孩出去上學,那都不用怕縣裡的小混混——不然我們回來站在大院裡
面,喚個幾聲,立馬能出來挺多的小夥伴幫我們報仇。
不過,婁靜似乎熱情得有些過分?
我搖搖頭,先把大家帶到了我家的土樓房間裡。
我媽給我收拾了三個房間,第一個房間,自然是我和馮春生住了,第二個房間,是
陳詞和柷小玲住的,第三個,剛好給陳雨昊靜養。
陳雨昊這會兒,整個人都暈過去了,我們把他送到了他的房間,給他滾燙的額頭,
敷了一個冰塊後,陳詞開始用催眠,來喚醒陳雨昊。
我母親和我弟弟,就先回房間去了,他們知道我有事,也不怎麼慘和我的事。
很快,陳雨昊甦醒過來了。
陳詞問陳雨昊:你的心裡在想什麼?
“想什麼?”陳雨昊的眉頭,皺得緊緊的。
就在這個時候,我們房間的門打開了,是婁靜端着一盤水果進來了。
婁靜一進門,陳雨昊猛地站起身,指着婁靜,說道:孩子……小孩,小孩不能死,小
孩不能死,小孩是無辜的……
陳雨昊話音未落,直接蜷縮到了牀上,再次陷入到了極其恐懼和驚悚的情緒裡面。
這次,無論陳詞怎麼做心理引導,陳雨昊也無法恢復到正常的狀態,最後沒辦法,
陳詞只能先把陳雨昊給催眠了。
至於婁靜,也是奇怪,她被陳雨昊一指,說了幾句之後,整個人面如土灰,不但手
上的果盤脫落,一些水果都摔在了地上,她也像丟了魂一樣,猛地一下,摔倒在地
板上,接着,她又麻溜的起身,直接跑向了外面,頭也不回。
出了這麼一場鬧騰,我乾脆讓陳雨昊先休息,陳詞和柷小玲兩人專業一些,照顧着
陳雨昊。
我和馮春生,則在土樓裡走了起來——這土樓奇怪,土樓裡的人也奇怪了不少,這還
是我曾經熟悉的土樓嗎?
馮春生在跟我一起散步的時候,說道:你有沒有發現——那個婁靜,有點問題——小雨
哥剛纔的話,斷然不是胡說的,那婁靜反應也很大……會不會婁靜有什麼問題?
我說不至於吧?
“小孩不能死,小孩不能死,小孩是無辜的?”
“這話到底是個啥意思啊?”我在想陳雨昊說的這句話。
馮春生說:反正你留意留意那個婁靜就對了。
我點點頭,說一定。
我和馮春生討論詛咒的事,討論了一個下午,也找不到頭緒,晚上我媽做了一大桌
子好吃的,我們吃得挺歡實的,不過,婁靜……又找過來了。
ps:第一更到了哈,第二更估計要寫到凌晨兩點鐘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