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慕筆說只要是背叛了、逃跑了玉神控制的人,都會有十分悽慘的下場,正是因爲如此,他現在沒有退路了。
我發現……這個葉慕筆的心裡,似乎還有點良知。
很快,暴風雪真的來了,呼呼的,我感覺身體像是藏在冰窖裡似的——這還是有帳篷擋風的情況下。
我現在越發的覺得這羣人,太過於奇怪了——一羣人,帶着屍體上山,還是在有暴風雪的情況下,命都不要了,去上山!就爲了給玉神上貢。
到底那個玉神是什麼人?
暴風雪來得很猛,而且很持續,過了一兩個小時,暴風雪沒那麼猛烈了,時有時沒有。
這時候,葉慕筆把帳篷布給扒了,站起了身,把鞋子脫掉,將綁在襪子上的衛生巾給撕了去,接着從揹包裡面,拿出了一包新的衛生巾,從裡面撕了一張,繼續貼在腳上。
他問我:你們準備了這個嗎?
我說我們沒準備。
葉慕筆說他們經常登山的,都會在襪子底貼衛生巾,衛生巾吸汗、保暖。
他把包裡的幾包衛生巾甩給了我們,說道:大家相識一場,我救不了你們的命,就讓你們在人生的最後階段,舒服一點。
我將衛生巾分給了兄弟們,大家有樣學樣,都學着葉慕筆的模樣,將衛生巾貼在了襪底。
在我們貼衛生巾的時候,老鄭他們有了新的動作。
他喊道:起雪符!
說完,他和其餘幾個兄弟,把那些被塑料袋包裹好的屍體解開了,他們把屍體,併成一排,排在了剛纔我們躲暴風雪的地方。
老鄭一邊忙活,一邊看天,嘴裡叨叨個不停:動作都特麼給我快點——下一波風暴,還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呢!
“行啊!”
很快,這夥劫匪,把他們用貨車帶上山的屍體,全部給解開、排好了。
老鄭從口袋裡,摸出了一把瑞士軍刀,然後在那八具屍體的臉上,開始刻字。
他刻的字,我們不太認識,馮春生看了一陣子後,說道:這都是羌文。
馮春生說羌文是羌族人的文字——羌族算是咱們國家一個非常小的民族了。
但很少有人知道——曾經的羌族,實力極其強悍——曾今的犬戎國、月氏國和党項國,都是羌族,國力很旺盛,但後來,卻日益孱弱,到2010年的時候,人口普查,全國的羌族人已經只有三十萬了。
馮春生說道:所以,其實現在的羌人,只是古羌的一支!那老鄭寫的字,只是有些像羌文,但據我觀察——這字,應該是古羌的文字。
“原來如此?”我問馮春生:那玉神,是一個羌人?
“不!”馮春生說道:應該不是——羌族**奔放,他們的秘術、陰術,不會這麼兇殘冷血的——以人臉爲符!說那個玉神是古羌族的遺民,我倒是更加相信一些。
龍二哈哈大笑,說道:未必那個玉神,就和古羌族有什麼關係——據我所知,這崑崙山一代的某些陰術和秘術,都以古羌族的文字爲載體!玉神只要是這一代的“陰祟”修成了道行,是逃不過“古羌文”的秘術的。
我們在這兒議論呢,老鄭已經在八具屍體的臉上,做好了符文。
接着,老鄭將這八具屍體的皮全部剝下來了,同時,把這八具屍體的眼睛,也都挖出來了一隻。
然後,老鄭用人皮,包住了眼睛,用一根繩子,捆好了臉皮,掛在一根木棍上,然後像打着燈籠似的,把那木棍挑了起來。
老鄭喊道:排成一隊,所有的人,都用雙手,扒在前面兄弟的肩膀上,上山。
“好!”
周圍的人都同意了老鄭的說法,緩緩的走着,這幫匪徒呢,人手一個“人臉符”,一邊走,一邊念着他們那古怪的經文。
漸漸的,暴風雪越來越大了,他們舉着的那個人臉符文,忽然發出了奇妙的血光。
那血光照着,像是燈籠一樣,照亮了我們前方的路,或者說,比燈籠還要亮堂。
“呼呼!”
暴風雪更大了。
這時候,老鄭說道:我們奉玉神的命,下山弄了八個玉人,今天送到崑崙神洞裡去,請山神、雪神,不要爲難。
我從來沒見過一些尋常人,竟然和自然中類似神靈的存在直接對話。
在老鄭說過了那些話之後,忽然,在暴風雪裡,跑來了一隻野山羊。
山羊是很能爬山的動物——經常有那些懸崖,山羊也能夠爬上去。
如果說平常日子裡,崑崙山的山頂上,出現一隻野羊,倒也不足爲奇,只是這麼大的暴風雪,野羊頂着暴風雪,跑到了我們的面前,這事就有些詭異了。
我盯着馮春生說:看來唐多寶非要把我們帶來和這個古怪的匪徒團伙這兒,是真的有原因,這羣人……看上去都是尋常人,但是他們的術——實在是奇怪。
“這叫邪術。”馮春生說道:他們的背後,有“邪門”,小心一些。
我點點頭,繼續看着那隻野山羊。
野山羊跑到了我們的面前,忽然跪地,然後喉嚨裡發出了一些呼嚕呼嚕的聲音。
緊接着,那隻野山羊忽然叫喚了兩聲後,把臉埋在了雪裡。
老鄭高舉綁着那“人臉符”的木棍,對野山羊說道:通融通融。
山羊又叫喚了兩聲。
於此同時,山羊還迸發出了兇狠的眼神。
一頭狼的眼神,出現在了山羊的眼中。
接着,山羊站直了身體,眼睛變得通紅,它發出低沉的聲音。
我瞧見老鄭明顯害怕了,他的臉部肌肉,輕輕的顫抖着。
他的聲音,變得柔和了起來,說:我放下一個玉人……請大仙開路?
那山羊聽了,呆滯的沉默着。
過了大概一兩分鐘,這山羊才緩緩的點頭。
接着,老鄭將手中的屍體,高高舉起,然後惡狠狠的扔了出去。
那屍體,被扔出去兩三米遠,砸在了雪地裡頭。
山羊見老鄭扔了屍體,忽然高興的叫了兩聲後,忽然翻了一個面,把肚子朝天。
動物願意把肚皮展現給你,一來表示臣服,二來說明信任。
老鄭走到了那山羊的面前,接着,拿出了自己的瑞士軍刀,對着那山羊,狠狠的割喉了。
山羊被割喉了,鮮血四處噴灑。
那老鄭把山羊的屍體舉了起來,然後把那山羊的傷口,對準了他的兄弟。
山羊的血水,噴灑在了這些人的身上,那羣匪徒單膝跪地,虔誠的迎接了羊血的噴灑。
等那些匪徒接受完了鮮血噴灑了之後,那老鄭又把山羊的喉頭傷口對準了我們。
我有點不太願意接受鮮血的噴薄——總感覺這血水,太過於腥臊了。
但那老鄭說:你要是身上沒這山羊血,走不出這暴風雪!
我只能讓老鄭噴灑了。
我們幾個,也都被那山羊血噴了一個遍,一個個臉上面目可憎,驚悚得很。
那老鄭把山羊的血給噴完了之後,才把山羊的屍體,和他扔掉的那具“玉人”的屍體,放在了一起,然後才帶着我們走了。
我們走的時候,那老鄭還罵罵咧咧的,說這次帶八個玉人上山,數字本來吉利,可惜被那該死的野羊大仙,搶走了一具!
“頭兒,別說了,至少咱們能安安穩穩的到那崑崙神洞裡面去啊。”
老鄭點點頭,說道:一具玉人,換咱們八個兄弟的命,還算公道。
在老鄭他們聊天的時候,馮春生一旁帶着笑意。
我瞧馮春生不太對勁,就詢問馮春生:春哥,你看出啥破綻了?
馮春生偏過頭,對我說:嘿!我算看出來了,這崑崙山頂上一截,不太平。
“怎麼個不太平?”
“野仙多。”馮春生說道:那唐多寶說得神乎其神,說崑崙山上有仙——有他奶奶個嘴,這夥人,都是野仙精怪——剛纔那路上用暴風雪攔住咱們的,估計是一頭“楊門野仙”,都是野羊成的精怪,和東北的胡門差不多。
我問馮春生:那他們幹嘛宰了那頭羊?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馮春生說道:那羊血,就是買命的信物!估計這片山頭啊,那個楊門野仙勢力最大,他們要奪了那屍體,跟那老鄭,談好了價錢,老鄭丟了一具屍體,說明他們的價錢,就是那一具屍體。
他說價錢談好了,那頭野羊引頸待戮,老鄭殺了那隻羊,然後把羊血,噴在了我們身上,這羊血就是通行證——買命的信物,這周遭,咱們再走到那崑崙神洞的路上,再也沒有其餘的野仙,敢來找咱們麻煩了。
原來如此。
我心裡還有一個問題,那楊門野仙,到底有多少?
這個問題,我並沒有詢問馮春生,而是在我們這些人,行走了接近五百米的時候,我猛地回頭看了看剛纔老鄭丟屍體的地方。
因爲有暴風雪隔着,所以看不太清楚,我只能看到無數雙幽綠的眼睛。
這些眼睛,都是像剛纔那野羊一樣的羊嗎?還是已經成了野仙的“楊門弟子”?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我們這羣人塗抹了羊血之後,再前往崑崙神洞的路上,再毫無阻礙了,即使有暴風雪刮過來,但是我們卻感覺不到任何的暴風——只聽得見呼呼的風聲。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