謎團,再次浮現在了我們面前。
要解開謎團,得直接鑽入這幼兒園的地下,才能夠解開。
好在龍二是“掘洞”的好手,我們開始尋找這座子母樓的母樓。
龍二說道:咱們待會要面對的,是一羣精怪……一定要做好準備。
柯白澤讓大家放心,他說有他在,不說咱們能夠旗開得勝,至少能夠保我們的性命周全。
這是肯定的——柯白澤也算頂級高手了,是我們這一次行動最大的後盾。
我們幾個人,爲了尋找到子母樓的母樓,下到了幼兒園的一樓,並且在辦公室的那條延伸線上,找到儲物間裡。
龍二說:子母樓的入口,就在這兒。
龍二拿着鏟子開始挖,我們給龍二騰出了空間,都退到了儲物間外面。
“老二,加油啊。”我跟龍二說。
龍二一邊罵罵咧咧的開始挖地,一邊說:噗!你們這羣王八蛋,都是黃世仁,就我一個楊白勞在這兒挖地——哎,沒辦法,沒讀過書到哪兒都是幹苦活累活的命。
“趕緊幹活,少嘰嘰歪歪。”馮春生一旁抽着煙,笑着說道。
龍二搖了搖頭,繼續挖地。
他這一挖,就是兩三個小時。
整個儲存間,被挖低了接近兩米。
龍二挖了這麼大的洞之後,說道:把繩子拿過來,不能繼續挖了。
我們把繩子,丟給了龍二,龍二直接把繩子,系在了房樑上,拉了拉後,說道:能承受我們幾個的重量。
接着龍二把我們喊過來:都過來,都過來……所有人都雙手抓住這根繩子。
我們按照龍二說,把繩子都抓好了,也不知道他到底要在葫蘆裡面賣出什麼藥去。
“都抓好了哈?倉鼠,你力氣大,來……你直接在這兒跺一腳。”龍二喊了一聲。
倉鼠真的重重的對着這個地面,就是一腳下去。
轟隆一下!
儲存室裡面的地面,迅速坍塌了,在我們的腳下,是一個很深的洞。
我這才明白——龍二剛纔剛纔刨地,是把地刨到差不多接近了洞口的地方。
龍二喊道:走!從繩子上滑下去。
我們幾個,都順着繩子溜了下去。
等我們從這個洞溜下去了之後,我們總算到了這個幼兒園的母樓裡了。
我們落下去的地方,立着一塊石碑——斷空山。
“斷空山?”我看着石碑,問馮春生:這是個什麼地方?
馮春生搖搖頭,接着,他矮着身子,看着斷空山上的字,說道:這幾個字,都有包漿,這塊石碑,是一塊有年頭的東西啊。
“當然有年頭了!”
我們的旁邊,忽然傳出了一陣沙啞的聲音。
我們猛地回過頭。
這周圍的照明度,不是很高,我們看不清五米外的物事,自然也就看不出外面是誰在說話。
“你們這些陰人,要懷我們的好事,我們不答應。”
這陣沙啞的聲音再次響起,緊接着,又傳來了嘈雜的聲音。
“不答應。”
“絕對不答應。”
這羣有着沙啞聲音的人,就是龍二嘴裡說的精怪嗎?
我盯着那傳出聲音的方向,說道:明人不做暗事,在下閩南陰人——陰陽刺青師於水。
“伏羲神卦馮春生。”
我們一一報出了名號。
這時候,我們周圍,亮起了一盞又一盞的燈籠,大概十幾盞燈籠。
燈籠把那些說話人的身影也給照出來了。
這些人,都是一個個身姿曼妙的女人。
有的女人,穿着把身體曲線包裹出來的旗袍。
有的女人,穿着緊身的黑色t恤和小熱褲,露出修長的大腿。
總之,這些女人,無不妖媚性感,她們的美,攝人心魄。
我看着這些女人,問道:你們又是什麼人?
“你們來找我們的麻煩,還不知道我們是誰嗎?”
一個穿旗袍的女人,說道:我叫餘七婆,我周圍這些,都是我的姐妹。
餘七婆說道:我們這些人,這麼多年,可沒有謀財害命啊。
我說你們毀了那麼多小孩的前途。
“毀了他們的前途?哈哈哈哈。”餘七婆說道:這個幼兒園,雖然暴力是暴力了一些,但是,這些小孩子,後來成績都很好的,他們都考上了很好的大學,在大公司裡,謀取了好的職位,說起來,這些東西,都是我們的功勞呢!
我說道:你們把這些人,變成了一個個機器。
“機器?你們主流社會,不就是需要一些機器嗎?”餘七婆說:你們人間現在太無聊了,開着差不多的車子,用着差不多的手機,看着差不多的新聞,一切都是差不多……就算他們沒有在我們的手上,成爲一個個機器,進入了社會後——社會也會把他們改造成一個又一個的機器。
這餘七婆的話,讓我有些無法反駁。
我忽然感覺他們說得有些道理——那些在大學時代,無比具有出創造力的學生,在學校聚餐的時候,總是在聊未來的理想和夢想,總是在聊未來的世界,美好的前程。
可是大學生在進入社會兩三年之後,再次聚餐,就只會聊賺了多少錢,要買什麼樣的車子。
一個個都變成了差不多先生。
聊天的主題,無非就是票子、車子、房子。
陳詞在這時候,竟然有感而發,念出了北島的詩:那時我們有夢,關於文學,關於愛情,關於穿越世界的旅行,如今我們深夜飲酒,杯子碰到一起,都是夢破碎的聲音。
一首詩,講述了一個人從熱血變成了麻木的歷程。
我卻猛的搖頭,對餘七婆說道:不,不!你說的只是結果,我說的是過程——那些孩子,本來有選擇的機會的——即使他們被社會變成一羣羣麻木的人,至少那是他們的選擇——但現在,這些小孩,都沒有選擇了。
馮春生也說道:精怪,不要妖言惑衆了——人都是要死,被人害死,還是自己選擇死亡,這個是兩碼事。
“哼哼!”龍二也說道:讓你們這兒的茅山道長,站出來!名門正派,卻和你們這些陰祟合作,也真的是丟盡了江湖人的面子。
“不準侮辱我的兒子,我兒子,是一個好人。”那餘七婆叫罵了出來。
接着,餘七婆的表情,忽然黯淡了下來,又說道:今日,我們之間,總還是有一戰的——只是這一戰之後,或許我們會死,但我不希望我們的故事,就這麼湮滅了——你們如果不着急動手呢,我就把這幼兒園的事,說給你們聽聽,這樣,也不枉費了我兒子的一片孝心。
“要聽嗎?”餘七婆忽然問我。
我說道:當然要聽——一件事,兼聽則明嘛。
“好!”
餘七婆提着燈籠,邁着性感的腰身,在我們周圍,走來走去,她說道:這幼兒園的事,怎麼說呢?首先,得從我們這幾個老太婆的身上說起吧?
我揹着手,說:晚輩洗耳恭聽。
“好!”
餘七婆先說了四個字:老人照路!
馮春生聽了老人照路四個字後,又說道:老人照路,黃泉路上不懼溺?
“是個懂行的人。”餘七婆說道。
我問馮春生:你剛纔說的是啥意思?
馮春生湊我耳邊,說道:這人的魂,去了幽冥地府,首先要走黃泉路——黃泉上,到處都是水鬼,很多的鬼魂還沒進入幽冥地府輪轉呢,就被那周圍的水鬼,給拽入了溺水河裡,一輩子都不能輪迴,只能在溺水河裡,當一個抓人腳的孤魂野鬼。
“爲了保證自己能順利到幽冥地府去往生,有些人用了一些奇怪的辦法——老人照路,也是躲避黃泉水鬼的辦法之一。”馮春生說。
我差不多明白了一些。
餘七婆說道:沒錯!老人照路就是爲了躲避黃泉路上的水鬼。
她說道——很久很久以前,這幼兒園周圍還沒這麼多人,幼兒園這兒,有一座墳山,叫“斷空山”。
這斷空山周圍的村落,叫王古村。
村子裡,姓王的,姓古的人特別多。
這個村子裡,有一個特殊產業,專門做壽材。
壽衣、壽棺、紙人等等,只要是喪葬用品,這個村子全部做。
那個動亂的年代,死人多,壽材自然暢銷,王古村的人,都活得不錯。
這個王古村在成村的時候,有一個村長,他死去的父親,給村長託夢了,說村子裡的人,到了地府,都老慘了,因爲一直做喪葬,沾染的陰氣重,去了黃泉路上,極其容易被人拽到溺水河裡,成了水鬼。
村長醒來了之後,很害怕,在全村傳出了這個消息,說做喪葬用品的,別看生前風光,但最後,得落一個不得好死的下場。
當時村子裡的人都着急了。
怎麼辦?
不幹喪葬產業了麼?
那也不行啊,這就是全村人的金飯碗——砸了太可惜了。
他們當時不用臉朝黃土背朝天的幹活,也不用到處求人租地給他們種糧食,他們賺的錢,那腰桿挺得都硬朗呢。
飯碗不能砸?但怎麼才能躲掉“黃泉路上水鬼抓腳”的下場呢?
村長到處求問高人,最後真問道了一個辦法——這個辦法,有點歹毒,叫“老人照路”。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