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心家住在張慕村附近,哪一帶清一色矮房,電線杆錯亂。
一棟平房裡,一間不足二十平米的房間,擠滿了整整十來個人,兩個徐娘半老卻風韻猶存的娘們囂張跋扈得勢不行。兩個中年男子威風凜凜地坐大門口,如兩尊壓陣的大將,身後站着三個一臉冷笑而陰冷的年輕男子,他們目空一切,成爲了這一票人最強悍的實力。
而最跳的當屬於秦棣見過一面的安琴,這賤人一邊嘴裡冷嘲熱諷,一句比一句毒,一邊拿着幾件衣服首飾比劃着。
最後一位是個七十多歲的老太太,一臉鄙夷的盯着角落裡的一對母女,嘴巴也沒閒着,陰森罵道:“不就是琴兒拿安心幾件衣服,幾件首飾嘛,至於鬧成這樣麼?多大的事啊,搞得一家人像仇人似的?再說安心那丫頭,配穿這些衣服戴這些首飾麼?再說這人啊,總不能眼睛長在額頭上,以爲綁上了一個大款,就瞧不起我安家的人?可別忘了,你們也是安家走出來的!還有,別說我這個做媽的欺負人,主要是你太犯賤,你生的女兒一樣賤,這麼小就出來賣,丟我安家的臉啊!幸好安平死得早,不然非被你們母女活活氣死不可!遇到了你們這種女人,家們不幸啊!我看安平,八成是被你們母女兩人活活給剋死的。”
好一位缺德惡毒的老太太,挺有垃圾電視劇裡那種刻薄,尖酸,陰險的婆婆範兒。
她一邊罵,一邊冷笑:“真是掃把星,看來我當年把你們母女趕出安家,那是做對了。待會回去,我得多燒幾柱香感謝菩薩。”
老太太越罵越來勁,冷笑連連,再加上她身邊一羣兒子兒婦孫子孫女,嘖嘖,那興師問罪的排場,華麗得不行啊!
可他媽再華麗也不能這麼欺負人啊!何況是欺負“孤兒寡母”,也不嫌她祖上缺德。
而一對相依爲命的母女面對這不是第一次上演的華麗場面,一如既往的忍氣吞忍,默默流淚。唯一不變的是那個堅強的母親依舊站在安心身前,她是一個穿着補素,簡單,甚至有點寒磣的中年女子,模樣與安心有六七分形似神似。她沒望老太太那張鄙夷的嘴臉,似乎這二十年來她早已經習慣了這種場面。沒有不爭氣的落淚。只是緊緊咬着嘴脣,也不企圖無力的反抗,因爲這個艱苦了大半輩子的女人知道,那個看似慈祥的老太太,不僅有一張毒嘴,還有一顆歹毒的心。八年前她能幹出傷天害裡的事情出來,八年後,還指望她大發慈悲,洗心革面。還他媽良心發現?
一臉憔悴,一直堅強,卻偷偷懦弱的安心,蹲在牆角,抓着手機,哭紅了眼睛,卻沒哭出聲來,默默的承受一切,卻偏偏沒有悲哀,大概真的是哀莫大於心死,她只是緊緊的抓着手裡的手機,似乎這是她唯一的希望。
不過那個男人確實沒讓她失望,一如前兩次一樣,毫不猶豫選擇站在她身前,爲她遮風擋雨。
就在老太太醞釀詞彙,打算給這對母女來幾句狠的時候,一個傢伙提着一袋水果,從天而降,連門口那兩尊大將也沒能擋得住。
他緩步走了進來,環視一圈,就看到了角落裡的母女,沒有猶豫,也沒理睬擁擠房間裡的其他人,他徑直走到那位母親面前,一臉正兒八經地道:“阿姨,我是秦棣,是安心的朋友!”
末了,他又加了一句:“是安心的男朋友。”
那位母親一下怔在當場。
秦棣輕輕把一袋水果放在桌子上,蹲下來看着哭紅了眼睛的安心,心疼得伸手幫她擦了擦從眼睛裡滾落而出的淚珠,微笑道:“再哭就是小花貓啦,哭腫了眼睛,成了醜八怪,我可不要你啊!”
楚楚可憐的安心,這一刻,淚珠如雨下,紅着眼睛看着秦棣,她沒有了委屈,不在心疼,只有感動,感動是因爲秦棣那一句“我是安心的男朋友”。
這個時候,聽到這一句話,是她聽過最好的情話。
“你坐,我給你倒水。”安心母親在片刻的愣了一會,她想給秦棣搬凳子,卻發現房間裡已經沒有了空凳,只好給秦棣倒了一杯水。
“謝謝阿姨。”秦棣雙手接過,一口氣喝完。
安心母親仔細的打量着秦棣,雖然她臉色有些尷尬,但還算鎮靜,只是她餘光一看到屋子裡的那一羣家安的人,她眼睛裡還是多了一絲黯然。
第一次見準女婿,卻在這尷尬的場面。
一輩子做人做事教出安心如此一枚單純女孩的貧苦母親,第一次覺得丟人。
不是自己丟人,而是感覺給女兒丟臉了。
而那一羣安家的人顯然已經回過神來,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有點不一樣。最跳的安琴不是第一次見秦棣,她大概是太畏懼這傢伙的強悍印象,她沒造次,乖乖將那些衣服首飾放下。兩個風韻猶存的娘們也沒敢動,五個男人一樣在觀望,畢竟他們多少聽安琴描述過這個男人的一些事情,一個戴着價值上百萬手錶,能讓人送出數百萬東西的男人,豈會沒有來頭。
只有老太太一臉陰毒眼神看着這個不速之客,她可沒兒子孫子們的顧慮,依老賣老,嘖嘖有聲地道:“家門不幸,我安家門風敗壞啊,你們母女果然都是賤人,是不是看安平死了,就放肆了,就敢把一些不三不四的野男人帶回家,你們有沒有把我放在眼裡,還是不是我安家的人?”
“媽,我求你少說兩句好不好?”安心母親憋不住了,她可以忍受老太太辱罵,但絕對不會讓老太太當着秦棣的面羞辱她女兒。
老太太怒了,冷淡瞥了她一眼,呵呵笑道:“怎麼?你們敢做,敢讓你女兒去賣,難道還不允許我老太婆說?你們不覺得丟人,我覺得丟人,我們安家的臉都被你們母女兩人給丟盡了!”
老太太罵得不可謂不惡,從家門不幸,到賤人,再到野男人,一路燒到了“賣”字上面,把安心母女兩人貶得一錢不值,與酒店夜場裡做皮肉生意的小姐一般無二,連秦棣都躺着中槍。
老太太一口氣幾乎把她能想出的陰毒詞句都罵了出來,勢如破竹啊,大概是她嗓門受不了,她一邊伸手端起水杯喝了口水,一邊眯着一雙眼睛冷冷看着安心親母,陰森鄙夷道:“你們是不是以爲找來了一個野男人,我就怕了!想嚇唬我?笑話!別說他只是有兩個錢,就算他是官,我也只當他是個屁,我安家雖然不算大戶人家,也是書香門第,在深海閔行這帶也是有頭有臉,我好歹也有幾個當官的親戚,我不怕他有多少錢多大權,只要我一天不死,他就別想做我安家的女婿。”
“那你趕緊去死,我絕對給你找塊風水好地把你給埋了,順便幫你在菩薩面前給你多燒幾柱香,求他們別讓你下地獄。”不是秦棣不夠圓滑,憋不住這口氣?實在是這老太太嘴巴太臭,羞辱他罵他“野男人”就算了,念在她是安心奶奶份上,他可以忍下這口氣,可這老妖婆偏偏當着他的面羞辱安心,偏偏要帶一個“賣”字,這就踩過秦棣的點了,自然立刻反擊,嘴上也沒積德,說得比老太太還惡毒,偏偏不帶一個髒子,還說得挺“孝順”的。
一大幫人沒想到秦棣如此犀利和霸氣。
被罵蒙了。
連安心和她親母都有點意外。
老太太顯然沒想到秦棣敢造次,氣得十指發顫,臉色蒼白,全身顫抖:“小畜生,你,你,你敢罵我?”
“嘴上不積點德,小心下拔舌地獄。”秦棣冷笑道:“一大把年紀,不吃齋唸經,求心安理得,帶着一幫人欺負自己的兒婦孫女,多大本事啊!還書香門第,我看懸啊,也這就德行,八成是教家不好,纔出了你這毒舌婦,我算見了識你所謂的‘書香門第’啊!”
“你……”老太太指着秦棣,全身都氣得顫抖。
“媽,我求你們先走吧,有什麼事,我們改天再說。”安心母親不想把事情鬧大到不可收拾地步。
可她想息事寧人,有人不願意了,那兩個八面威風壓陣將軍中的一個坐不住了,秦棣似乎不好惹,他不敢碰,可安心親母,他還不敢欺負麼?
他一下從凳子上跳了起來,一個衝刺,就竄到安心母親跟面,指着她鼻子劈頭蓋臉罵道:“王萍水,你想幹嘛?你想趕媽走嗎?你胳膊肘往外拐,跟一個外人一起欺負媽麼?”
大概是這哥們欺負安心母女欺負習慣了,罵着罵着,他仍不解氣,舉起手來,很爺們的一記耳光朝着安心母親臉上就甩了下去。
而且甩得那叫流暢,興許這種事,他也不是第一次幹。
可這一次他沒能揮下去,因爲一隻腳快如閃電,又準又狠的踹在他肚子上。
直接將這位大叔踹飛,騰雲駕霧般摔出了門外。
“想打人,也沒問我同不同意。”(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