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本來就是由百分之九十的無聊、百分之五的快樂和百分之五的憂傷構成的,可是這羣女生卻不甘心忍受那百分之九十的無聊,非要用一些獨特的方式打法她們在大學校園裡那寶貴卻又廉價的時間。
說它寶貴呢,是因爲這正是補充知識將來出人頭地的好時機。說它廉價呢,相信上過大學的人都懂,時間大把大把,逃課上網睡覺戀愛什麼的,隨便你怎麼揮霍。
而燕玲卻非要用這麼刺激的方式度過那每個人都必須要經歷無聊時光。
她這人生性大膽,小時候光着膀子追着男生打着玩,還曾用手抓着小蛇嚇哭過小學同學,由此混不吝的程度可見一斑。後來在大學校園因爲看過校園網的論壇上說關於六教的恐怖傳說以後,就非要來這裡探險,誰知道她是咋想的。
第二個贊同的就是不二,她性格跟燕玲差不多,都是喜歡興風作浪那一類的。要不然也不能在網上寫鄭新陽詭異橫死的那個帖子。
陳敏典型的就是牆頭草隨風倒,喜歡隨着大流隨波助瀾,這樣的人最是可恨,往往在不經意間爲虎作倀害人不淺。也正是這樣的人多到數不勝數,才使得網絡上爆發出一輪又一輪的網絡罵戰,人氣都是複製出來的。
三個人這麼一圍攻,我那膽小的小對象劉妍就遭遇了,爲了不落下不團結舍友孤高自傲的名聲,只能跟着這些瘋丫頭來這個鬼地方胡鬧了。
這幾人說幹就幹,連夜就跑來六教摩拳擦掌的準備探險。還是燕玲挑頭,從隔壁工科宿舍的工具箱裡借來了錘子和起子等工具,斷開了六教一樓衛生間的防盜窗外的鐵絲,又用硫酸腐蝕了原本就鏽蝕的不行的防盜窗,然後用錘子一敲,那個洞口就出來了。
這個女人真是聰明,能物盡其用到這種地步也真是不一般了。可惜,她的聰明用錯地方了。
幾個人鑽進來以後,小心翼翼的沿着樓道走廊走去,兩邊都是自習室的門,全部鎖着,沒有動靜。幾個人走到盡頭,順着走廊來到二樓,又走到二樓的走廊盡頭,沒遇到什麼詭異的事情。
所以謠言不攻自破,哪裡有什麼鬼魅的存在?
燕玲讓這理性和科學的勝利衝昏了頭腦,宜將剩勇追窮寇,她又想去擊敗第二個謠言,那就是筆仙。
她們誰都沒有請過筆仙,燕玲爲了這次的探險,在宿舍的時候就上網查找請筆仙的必要流程。原來是找一張大點的白紙,然後幾個人手背相互依靠,中間夾着筆,懷着憧憬的心情在心裡默唸“筆仙筆仙快快來,來了就請畫個圈”。
燕玲說到這裡,我用手機微弱的屏幕光照了一下地上的那張八開白紙,上面畫着大大的一個圓圈。
本來大家的心情是既緊張又期待,隨着這筆的移動,幾個女生還真傻眼了。事兒壞就壞在這幫女生其中的一人身上,這人並不是這裡面最膽小的劉妍,卻是那個毫無主見隨波助瀾的陳敏。
其實劉妍雖然說平時膽子小了點,可是真的遇到緊急情況卻還是值得信賴的好同志的。反而是這個陳敏,原本就沒有多大的膽量,答應燕玲的提議純粹是爲了討好巴結,缺乏必要的責任約束。結果碰到這樣的事情以後,她第一反應居然是立馬鬆開了手。
有人打頭自然就有人附和,劉妍一看陳敏鬆開了手,觸電了似的也跟着甩開了手。於是乎,剩下的燕玲和不二也沒有必要再死死的抓着筆,也相繼鬆手。
本來陳敏這事兒做的就欠缺理智,接下來的發生的一幕讓所有女生都慌亂了。陳敏死死的瞪着不二的身後,發出了剛剛我們在樓下聽到的那聲怪叫,然後就沒命的跑了出去。不二和陳敏面對面站着,燕玲和劉妍則站在她身旁。聽到她的這聲尖叫,劉妍和燕玲也慌了手腳,盲目的跟着陳敏向外跑。
只有這個綽號叫不二的女生,呆呆的站在原地,融入到黑暗裡……
“也就是說,你們的筆仙儀式被打斷了?”跟我同來的男子聽完劉妍的描述,問。
“嗯……我們都沒有做好真的招來筆仙的準備,被陳敏那麼一嚇唬我們都懵了,就傻乎乎的跟着跑了唄!”燕玲回答道。
“這下麻煩了……”男子彎下腰,看着叉着腿坐在地上的不二,又對我們說:“這個姑娘不正常。”
“什麼不正常,哪裡不正常?”燕玲一話兩說,聽起來還真有些咄咄逼人——雖說這樣的語氣在這樣的氛圍裡並不受歡迎。
“你難道聽不出來她說話的語氣和平常不一樣嗎?”聽得出這個男子不喜歡燕玲的性格,語氣裡都透着攻擊性:“儀式成功了,你們召喚來了筆仙。可是還沒有把他送走,你們又貿然打亂了儀式。請神容易送神難,這個姑娘已經被筆仙附體了!”
聽到這裡,不二冷笑一聲,說:“哼哼,誰被附體了,你是什麼玩意,敢管老孃的事兒?”
這一句話,聽起來真像是寄居在不二這二十來歲的軀殼裡的一位刻薄老女人爲自己開脫辯解時說出來的臺詞。
那男子便說:“那你敢不敢跟這些人再玩一次筆仙?”
不二傲然道:“有什麼不敢的,你們這些人都是膽小鬼!”
男子笑道:“很好,既然如此,你們幾個就繼續吧。不過記住,這次一定要堅持把儀式進行完畢,否則不僅請不走這個附身的筆仙,再招來一個新的筆仙麻煩就更大了!”
事情就這麼定下來了。
幾個女生,仍然按照剛纔她們自己做筆仙遊戲時候的位置席地而坐。她們沒人還帶了幾本書墊在屁股底下,沒有多餘的課本了,所以我只能在一旁站着。而那個神秘男子則是靠着窗戶,也就是不二的身後,一樣是在站着。
窗外微弱的月光,被他孤高的身影擋住,看起來神秘而孤獨。這一瞬間,我忽然有一種幸虧認識他的感覺。要不是偶然碰到他,玄心湖會不會又多一個在水下苦苦等待的水鬼呢?我都不敢再想。
還是循着剛纔的那個流程順序,幾個人手背靠着手背,手指頭張開一個縫,夾住那隻粗粗的水筆。由始作俑者燕玲開始祈禱:“筆仙筆仙快快來,來了請你畫個圈!”
我長這麼大也沒見過人玩筆仙,可是我聽說玩這個是有成功機率的,不是每一次都是可以成功的。或許是這個棺材形的六教陰氣太盛,加之這裡面確實發生過什麼難以解釋的事情,所以使得在這裡做筆仙遊戲的成功機率大大增加。
果不其然,在燕玲念第三遍的時候,那支筆慢慢的動了起來。
“保持住,千萬別鬆手!”那男子在不二身後提醒。站在不二身後的他把手掌放在不二的頭頂上,說:“快點隨便問她個問題,然後給她個許諾,請求她帶走附在不二身上的筆仙!要快,否則讓不二身上的筆仙發現這個計劃,不二就會自己鬆手了!”
“給什麼許諾啊?”燕玲渾身抖的跟篩糠子一樣。
“笨啊你,你不會問這個筆仙嗎!再過一分鐘左右我的五陽術就要失效了,那時候不二身上的筆仙就會察覺我們正在對付她,動作快!”神秘男子氣急敗壞的吼道。
這次是劉妍張開口了,她的聲音流暢而清晰,完全不像是一個處在恐怖狀態下的人所說的話:“筆仙筆仙,請你告訴我,你怎麼樣才能帶走不二身上的筆仙。”
那支筆在紙上慢慢划動起來,其中也包括不二。現在的不二暫時迴歸了本性,正盡力幫助同宿舍的三人找到驅逐筆仙的方法。
很快,幾個字就出現在地上的那張大白紙裡。
“七日後於此燒錢。”筆仙如此回答。
“好,我答應你”劉妍堅定的回答。
話音剛落,盤腿坐在書上的不二向前倒了下去。她的手上還攥着那支召喚筆仙的粗粗的水筆。
那男子鬆了口氣,對仍然緊緊抓着筆的那三個姑娘說,已經沒事了,該走的都走了,可以撒手了。於是劉妍她們才悻悻鬆開了手。
收拾完召喚筆仙的道具,我們一行人按照原路離開六教。劉妍剛纔的堅強基本等於超常發揮,現在已經脆弱的不行,若不是我扶着恐怕就要貼着牆根慢慢的走了。
在我們鑽出六教一樓衛生間的那個窗戶洞以後,我眼前一花,看到什麼東西閃了過去。
那是一隻貓,一直在半月明亮的夜裡獨自趕路的野貓。
我沒來由的聯想起陳文采家裡的那隻貓,或許這些聰明而驕傲的生物早就知道所有的真相,所以在面對我們的無助的時候,嘴角一直帶着嘲諷的笑,冷冷的看着我們。
“謝謝你幫了我們朋友,我叫馬克,你叫什麼?”我對那個男子友好的伸出右手。
可是他卻並沒有跟我握手,而是用他一貫冷到家的討厭語氣說:“沒關係,沒什麼好感謝的。我本來就是爲了看看這個學校的。想不到一來還正碰上猛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