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家不可一日無主,村不可一日無主。不過這楚門村的村民,平時兢兢業業,早就劃分好了各自所負責的事物。自從村長楚展走了之後,楚門村每戶人家都各司其職,整個楚門村倒是也有條不紊,沒有隨着村長的離去而受到影響。
其實楚門村這村長一職,在每個村民心中,不過就是一個精神圖騰而已。有了村長坐鎮村中,做什麼事情都感覺有了依靠,所以會安心很多。可是現在村長不在了,雖然看起來沒影響,可是惶恐的種子早就埋在了人們的心中,所以雖說這楚門村目前並沒有因爲楚展的去世而出現什麼亂子,可是還是應該趁早選出村長最好。
到底該選誰呢?
是夜,在村中的議事大堂中,幾個帶着黑色斗篷的老頭子在商量着事情。
他們都是這村中德高望重的長老,他們的話,在這方圓幾裡的楚門村中,無疑具有無上的權威。
村長的新任人選,仍然沒有着落。
擎羊陀羅的總司長老也在其中,他的山羊鬍子最長,臉色還是一貫的嚴肅:“上一任村長,是我們共同決議,推選出來的。當時老村長被害,還是楚展他用自己的博學多聞,看出了這毒乃是村外的血飛線劇毒。宣佈了老村長的死因之後,村民這才安心。同時楚展還提出了好幾條防範血飛線的建議。如果不是他的那些建議,現在擎羊陀羅也沒有這麼大的規模。所以我們才選他繼任。可是現在,我們又應該選誰呢?”
旁邊一個臉圓圓的老者,他的聲音沙啞,好像一個得了咽喉癌已經發展到晚期的患者:“那這刑案調查,安防護衛一事,一向都歸你擎羊陀羅掌管,這村長之位,莫非是你坐比較恰當?”
擎羊陀羅總司長老用手順了順蓬亂的山羊鬍子,低聲道:“我何德何能。擎羊陀羅本是凶煞,讓我一個統帥凶煞的惡人去當村長,這楚門村怎麼還有安寧呢?而你巨門天巫也不是什麼祥瑞的組織,我認爲你我二人都不適合去坐任這村長之位。”
這巨門天巫的總司長老咳嗽一聲,用那衆人幾乎都聽不到的聲音,說:“我也沒想去坐這個村長的位置。那我們應該選誰呢?”
在一旁的另外一個老頭,他有着和擎羊陀羅總司長老一樣嚴肅的臉龐,而不同的是,他鼻翼兩側的法令線極深,雖然沒有笑意,可是看起來面貌也非常和善:“你二人都身居要職,無法分身繼任村長。我們還需要另選他人。這村長嗎……實在不行,我就受累,先爲咱們楚門村暫代村長。你們看如何?”
旁邊一個人就不同意了。這個人雖然貌不驚人,長相也沒有其餘幾人那麼蒼老,可是他輩分奇高。他本是楚家一脈的旁支,三代以前去山外的城中發展。可是不知道什麼原因,又舉家搬遷回來。外頭的政策都是晚婚晚育,所以等他們回來的時候,在村中年齡並不老的他反而成了高輩分的老者。
他反駁道:“那老村長屍骨未寒,而且前段時間村中爆發的疾病也沒有得到妥善的解決。再後來連我們村除老村長楚展醫術最好的醫生楚丸都出了事故。這麼多的事堆在一起,沒有得到妥善的解決,就貿然的定下村長的職位,不免太過於草率了!”
輩分高就是有好處。這個從山外的來客雖然年紀輕輕(當然這是比較這堆已經耄耋之年的老頭子來說……),可是他在這議事大堂中卻有一票否決權。加上他在村外也受過良好的教育,更加使其的觀點得到議事長老們的重視。
“那你看這應該選誰呢?”一個一直悶不做聲的老頭子問道。
“我看,我們還是應該先選出具有大能力的人,來一個暫代村長的職位。他的任務就是穩定並安撫民心,並且協同擎羊陀羅和巨門天巫找出謀害楚丸的真兇,並且遣散這村中困擾衆人的那詭異的疾病。然後,我們再正式另立一位德行高尚的賢者,用來鎮住這個村子的安寧。”
經他這麼一說,衆人的心中,都各自有了人選……
月光狡黠,楚門村今夜安寧的很。
自從村長去世了以後,村長家從來沒這麼熱鬧過。
幾個平時和村長走的比較近的親戚,還有守靈的楚蓮依,都在。
這樣的場面,怎麼少得了冷柯呢。而有冷柯的地方,也往往會有馬克的蹤跡。這兩個夥伴總是形影不離。
至於公羊易,他還是老樣子,留守在家中,照顧還在病榻中的楚丸。
雖然找到了重要的線索,從而確定兇手的確是楚主,可是大家的心裡都或多或少的有些沉重。與此同時,每個人的心裡也有一團團解不開的迷。
總覺得這件事,並沒有就這麼算了。這件案子,仍然還有衆多疑點。
楚主是怎麼查到多年前謀害老村長的兇手是楚展,他又是從哪裡得到的血飛線呢?
冷柯閉着眼睛,皺着眉頭,努力的思索着這些問題。從來到楚門村到現在,他
看到了很多的現象,同時也從這些現象中獲得了很多的信息。他在努力從這些雜亂無章的初步線索和最終結論中,去搜尋與此案相關的信息。
正在他有點兒頭緒的時候,門被人從外面推開了。一陣山風從外面吹進來,晃動了桌上的油燈。
“原來你們都在啊。我剛剛去祠堂,沒有看到你,就猜到你應該在家裡了。”來人卻是擎羊陀羅的總司長老,他看到這麼多人聚集在村長家中,並不感到意外。他一進門就這麼對楚蓮依說。
楚蓮依的眼角含滿了淚水。被害人和兇手都是她的親人,一連失去了兩個親人,任誰都不會好過吧。
她擡起頭,正好一滴晶瑩的淚珠掉到地上摔碎。她對這長鬍子老者說:“大伯,你來了啊。坐吧……”
擎羊陀羅的總司長老安慰了她幾句,然後說:“楚蓮依,我剛剛從議事大堂出來。村子不可一日無長,我們正在籌劃着先選一個暫定的村長。”
楚蓮依問道:“哦。”
擎羊陀羅的總司長老見楚蓮依並沒有接他的話茬,顯然就是沒有一點關心的樣子,只好乾咳一聲,繼續向下說:“我們決定,先選你擔當村長。”
楚蓮依睜圓了那雙因爲淚水而變得水靈靈的雙眼:“啊?我?大伯你別開玩笑啊,我一個晚輩……”
擎羊陀羅總司長老說:“這村中各長老都有要務在身,雖有人身有閒務,可是卻無多少實際能力。這幾日的觀察,我發現你聰敏機靈,而且你又是村長的親生女兒,想必對村中的事物都或多或少的熟悉。所以纔想你繼任村長。”
楚蓮依把頭搖的像是撥浪鼓:“不行不行,我一個晚輩……”
總司長老又勸道:“你有那個能力,你是我們共同推舉出來的。而且等到你圓滿的解決了老村長遺留下的那些問題,到時候我們還會另選賢能。到時候,你還要幫助新任的村長來熟悉村中的事務,所以說你的責任很重大啊!楚蓮依啊,你不會讓我們失望吧?”
楚蓮依聽到總司長老這麼說,才只好答應了:“既然大伯你都這麼說了,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可是你們要多擔待着點,有些事情,我也不是很懂的。”
總司長老呵呵笑了。
就在這時候,冷柯忽然恍然大悟。他站起身,對着正沉思的楚蓮依說:“恭喜新任村長上位了,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情要去辦,你們先聊着,我先走了。”
說完也不和屋子裡其他的人打招呼,反正他也不認識,徑直扭頭就走。而馬克見冷柯走了,也緊隨其後離開村長家。
出了門,馬克迫不及待的問冷柯:“怎麼了,你想到什麼了嗎?”
冷柯抽出一根菸,用火柴點上,然後悠然道:“是的。你還記得那僞裝成擎羊陀羅的人謀害楚丸的場景嗎?”
馬克說:“記得啊!”
冷柯說:“那你還記不記得,那個傢伙的腰際,還彆着一個小罈子。”
“小罈子?哦!對,我想起來了!”
“那小罈子,雖然體積不是很大,可是也並不方便攜帶。他出門進行暗殺,爲什麼會帶着這麼累贅的東西?馬克,你想想這是爲什麼?”冷柯香菸在手,笑容漸漸露出來。
馬克想了想,也恍然大悟:“也就是說,那個罈子很可能不是他帶出來的,而是他從現場帶走的!”
冷柯讚許的說:“是這樣的。不過有什麼值得他帶走的呢?那個小罈子裡裝的是什麼?我們去楚丸的藥鋪看看吧!”
楚丸的藥鋪已經哭聲冬天,楚丸的妻子趴在楚丸遇刺的牀上流淚。因爲公羊易曾經囑咐過他們,沒事的時候不要去看楚丸,不利於痊癒。所以這麼兩天來她只能默默的在家流淚。
見冷柯和馬克出現,她像見了仇人一樣,咬着牙就要衝上來。
“你別激動,我們是來幫你的!你看,我是個警察。我們警察都是好人!”馬克不得已,只好上前攔住這個婦女,並且掏出自己的警官證。
這婦女也認識字,一看馬克確實是警察,淳樸的她便不再兇悍,立刻換上一副讓人生憐的表情。
“警官你是好人啊……那你們可要抓到那兇手啊!”
“你放心,包在我身上吧!”馬克連忙安撫這個可憐的婦女。而冷柯已經趁着這個功夫,在屋子裡翻動起來。
冷柯問:“出事前你有沒有見過楚丸有過一個陶製的小罈子,出事後是不是沒有了?”
那婦女想了想,連忙說:“恩恩,有啊!他還把罈子封好,放在藥櫃的最頂層,不讓我們碰呢!”
冷柯看了看藥櫃,最頂層有三米多,得爬着梯子上去。
冷柯似乎知道那罈子裡是什麼東西了。
也明白爲什麼在那夜,楚丸要猶豫不決在祠堂外徘徊許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