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公羊易他們暫住的房間的窗外,出現一個醜陋無比的人,用一種沉默到讓人不適的眼光打量着屋內的衆人。
公羊易追出去詢問,卻碰上一個漂亮女子前來解圍。也由此,引出了一段讓人心驚肉跳的往事。
在幾年前的時候,這楚門村上一任村長還活着。
那個村長就是楚主的父親,叫什麼名字,這個女子並沒有說。當然,這些也都是無關緊要的了。
在一個下着大雪的夜晚,村子中的更夫,一隻手提着銅鑼,一隻手拿着馬燈。鵝毛的大雪從天際之上的雲層上卷下來,洋洋灑灑的落在他的斗笠上。他穿着高高的雨鞋,在這古樸的楚門村小路上留下一串串恆古不變的腳印。
他已經巡視完了全城,有些冷,最後再去村長家看看,就可以收更回家了。
“雪大風急,外出莫得。引火通暢,注意細軟!”
一路這麼吆喝着,終於到了村長家,卻看到村長家窗內的燈火閃爍的有點奇怪。
平時村長這時候早就應該休息了,怎麼會子時了還在燃燈?
敲敲門,沒動靜。村長很節儉,屋子裡沒人的話不可能開着燈。於是,打更人立刻意識到不妙,想辦法從別的入口闖到村長的家中……
村長坐在墊子上,臉伏在桌子上,好像是在這裡睡着了。奇怪的是,村長的老婆躺在對面的墊子上。
“村長……這大冷天的,快起來去牀上睡覺吧!”打更人從二樓翻進來,看到牀上只躺着村長的兒子,而村長和老婆睡在了桌前,桌子上還有飯菜。他擔心村長感冒,便在二樓上叫喚村長。
村長沒動。
他有叫了兩聲。
村長還是沒動。
有些不對勁了……打更人翻進來,輕輕的推村長的肩膀,可是村長卻好像沒有長脊樑骨一樣,軟綿綿的癱倒在地上。
打更人把手放在村長的鼻翼處,沒有氣息……
村長,就這麼死了。
出了人命案,自然要有個說法。這古鎮子前不着村,後不着店,想去報案還要走三四天的山路,所以這案子是由村裡自己解決。當時村子裡的二長老,是個精通藥物的中醫。他在檢查了村長之後,宣佈村長是中毒而亡。
“村長那天吃的是村外林中採摘的蘑菇,雖然蘑菇本無毒,可是那蘑菇上面卻有着毒蜈蚣的分泌物。所以我判定,村長是誤食了毒蜈蚣分泌過的蘑菇所中的毒!”
然而,他們便將這個誤食了毒物的村長,埋到了後山的墳冢裡。所有楚門村的人,死後都會進這墳冢。唯有一些犯了村規的人,纔不允許進入墳冢,直接找個偏僻的地方扔了了事。
“從此以後,那個二長老被衆人推舉爲村長,就是給你們找地方住的那個人。村長看楚主無依無靠的,便將其收養爲義子。可是他從小就不會說話……”
好可憐的一家人,父母雙亡,僅存的孩子卻是個啞巴,還長得這麼醜……
聽完了故事,公羊易連忙道歉,然後找個藉口,面紅耳赤的逃回自己的房子。
回到房中之後,他打開門,又關上窗戶的木板,對別人說:“這個啞巴有問題。”
在那姑娘講故事的時候,冷柯一直在旁邊冷眼旁觀。現在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他也有自己的體悟:“是的,這老村長死的蹊蹺啊。而且……有句話,叫相由心生……”
“是的,雖然骨頭是改不了。可是面部的皺紋、法令線、氣色,都能收到心境的影響。這啞巴面有勾陳之色,眼中還透着一股哀怨的氣息……恐怕,不是什麼好人!”
馬克也插嘴:“我看他,總覺得毛毛的。好像他是個怪物……”
公羊易看了看手機,說道:“好了,時間也不早了,村長不是叫我們去吃魚嗎,我們現在走吧!”
村長的家就離着這間房子不遠,走了一會兒就到了。還沒有進屋子,就從外面問道自煙筒傳出來的鮮香味,直勾的人垂涎三尺。
村長家門口有一片小小的院子,裡面種着一些新鮮的蔬菜。進門之後,村長正用鏟子翻動在水中熬煮的鮮魚。
“好香啊,村長好手藝!”馬克雖然不會花言巧語,可是他的稱讚卻都誠懇之至,所以聽的人也很受用。
“呵呵,自從孩子他娘病死之後,我就是又當爹又當媽,不會做飯餓着怎麼辦?”村長慈祥的笑笑,抓起剛從地裡摘出來的韭菜,用手撕成一片片的,撒到已經變得鮮黃的魚湯之中。
說起孩子,三個人的眼神直勾勾的望向跪坐在墊子前等着吃飯的那個男人。
正是剛纔在自己房間門口碰到的那個讓人反感的啞巴。看着他臉上那痘痘的樣子,這三個人原本呱呱亂叫的肚子瞬間就變得安靜了起來。
要是和這傢伙一起吃飯……哎……
正在無奈的時候,從門外又進來一個人,身上還帶進來一股香氣。這人站定以後,公羊易冷柯和馬克纔看清,這個人不就是剛纔講解楚主身世的那個姑娘嗎?!
“爹爹,給你的大蔥!剛剛在文文嬸子那裡借來的!”這女子也不看那三人,徑直把手裡的大蔥扔給村長。
村長也不看蔥,反手一接,三下五除二的把蔥剝好,用菜刀切成好幾段,然後也扔到魚湯裡。
這一鍋魚,絕對香的讓人流連忘返啊!
不過,更讓馬克他們在意的是,這個姑娘居然是村長的女兒。
“你好,我叫馬克。”還是馬克大方,主動跟這個姑娘打招呼。
那女子也大方的很,說:“你好,我叫楚裳,你可以叫我楚蓮依。”
馬克不接,這姑娘便又給這三人講解了楚門村的規矩。
每個村人,都必須起一個單字。比如說楚主,原本名字不叫主,可是卻字號爲主,所以叫久了就叫楚主了。他們本來的名字一般也都是三個字,比如這個姑娘,叫楚蓮依。第一個字全村人都姓這個,第二個便是村中的性別和備份,而第三個字纔是他們唯一能發揮個性的方式了……
接下來,冷柯和公羊易又一一的做了自我介紹,等一番寒暄完畢,鮮魚已經出鍋了。
還好,那楚主的左右,分別挨着楚村長和楚戀依。有了距離,這幾個人纔敢安心的吃飯。
在吃飯的時候,就看到那個啞巴的表情有些不自在了。這魚明明很美味,可是他吃到嘴裡似乎在吃一些根本忍受不了的東西似的。
村長的女兒說道:“楚主啊,你今天沒去三叔那裡玩嗎?”
楚主搖搖頭,把臉埋到碗上,開始巴拉飯。
這個十幾歲的少年,看起來不僅有些啞巴,似乎還有些智障。不過確實夠可憐的,想通這一點,冷柯還有一些自責,不該瞧不起殘障兒童。
可是,他眼中時不時的透着那股詭異的光,讓冷柯很不安。
“楚主經常去別人那裡玩啊?”馬克一邊吃魚,一邊問道。
“也沒有,他只喜歡去三叔他那裡呆着。在老村長還在世的時候,楚三叔就和他們是世交。後來楚村長去世了,楚主住在了我爹爹家,可是三叔偶爾還會呆着楚主喜歡吃的果子來看他。哎……三叔要是多來幾次就好了,他長的可秀氣了……”
楚三叔,聽這個名字就像是個粗糙的大漢,能秀氣到哪裡去?
公羊易還要追問,卻聽見村長不高興了:“吃個飯堵不上你的嘴巴,不許給老子提他?閉嘴,吃飯!”
這麼一罵,倒是讓公羊易他們懵了。聽村長女兒楚蓮依的描述,這三叔人應該不錯,爲什麼村長這麼反感這個人呢?
在外人面前被自己的父親駁斥,楚蓮依也倔強的很,非要討回自己的面子:“哼,憑什麼不讓提,爹爹你過去不是跟他玩的挺好的嗎!?”
老頭勃然大怒,一拍桌子,整個桌子上的碗都震了起來:“然你吃飯你就吃飯,再囉嗦,給老子滾出去!”
性格倔強的楚蓮依特想一走了之,但是當着這麼多外人的面,知道自己這一走,父親肯定會下不來臺。雖然倔強,可是她還算是個好女兒,便乖巧的說:“好吧爹爹,那不說了……我這就吃飯……”
這一爭吵,公羊易冷柯和馬克,這三個局外人正是大氣都不敢多出,生怕被村長遷怒。現在在楚門村可全靠這個村長了,要是他也對這三人這麼翻臉,估計這三個人毫無懸念的要滾出楚門村了!
飯吃到這個份上,已經索然無味了。
匆匆的吃完幾口飯之後,公羊易先起身告辭。做了一個揖之後,公羊易撤了。
冷柯也站起來,點頭告辭。
只有最愣頭青的馬克,還在大口的吃着從山外撈回來的鮮魚,嘴巴還發出吱吱啦啦的聲音。
馬克還準備來一塊魚排,那楚主便把碗推開,起身離開了。他這一走,楚蓮依納悶了。
“他平時挺喜歡吃魚的啊,怎麼今天才吃了這麼點兒?”
村長的臉上晦暗不明,看着那聾啞的楚主走出房門,吧唧吧唧嘴巴。
房間裡,只有悶悶不樂的楚蓮依,還有惜言如金的村長。馬克這樣神經大條的人,也覺得氛圍不太好,趕快扒拉了幾口之後,也離開了。
回到房裡,三個人回顧這次吃飯的精力。
村長的家,氣氛詭異的很。
村長也悶悶不樂的,那啞巴的神色中透着的那股詭異,還有那個跟啞巴關係交好但是卻被村長所反感的楚三叔……這三個人,他們之間是有什麼樣的愛恨情仇呢?
馬克有些興奮,他感覺他的新書又有素材了。
他們,已經能看到,這漩渦已經開始啓動,正在一點一點的把他們拉入懸疑的深淵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