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消失的把手

轉眼早上四節課就過去了。

幽美輕緩的下課鈴聲準時於十一點半響起,上課的思想政治女老師也沒多少脾氣,準時地就讓大家下課了。同學們三三兩兩地勾肩搭背,挽手歡笑地走出教室。

張德帥意猶未盡地被張璐璐一把拖起,睜開睡眼惺忪的眼睛,迷茫地揉了揉跟兔子似的紅眼睛,又自課桌角落拿起平框眼鏡帶上,擦着溼漉漉的嘴角道:“暈,你就不能再讓我睡會兒,怎麼說都是我妹子,別這麼折磨人好不好?”

張璐璐哼了一聲,雙手叉腰,撅着嘴道:“自戀狂,這個學期我不會再給你帶飯了!自己去食堂吃去!”精緻的五官皺在一起,嗔怒的表情讓張德帥不禁愣了愣。

張德帥自小就是一個人呆在家裡,父母外出打工賺錢,等後來家裡有了點小錢,也沒搬出自己那個村子的老屋,倒是推倒重建,建了個小別墅,在當地也算是一戶家庭條件看上去十分景氣的家庭了。

可是父母外出賺錢,爺爺奶奶外公外婆又早在張德帥未懂事那會兒就撒手人寰,其他親戚要不是家庭條件一般,都各自在外忙,要不就是因爲早就搬到城鎮去住,張德帥喜歡這個從小長大的村子,也自小就學會了獨立生活。

但孤身一人,總歸是讓村子裡純樸的街坊鄰居比較擔心,那些個街坊四鄰都跟三姑六婆似的對張德帥極好,有事沒事便會請張德帥去他們家吃飯。張璐璐一家便算的上是張德帥比較熟悉的一家,基本上除了張璐璐的臥室沒進幾趟,早就逛得跟自己家裡一樣。

後來家庭條件更好了,父母有了錢跟着眼界就高了,各自嫌棄之後和平離婚,父親張偉龍去給某大款的女兒當老公去了,就給張德帥留下那套小別墅,又留了張銀行卡,每個月打個三四千給張德帥。母親徐英則跟着個開飯店的大款走了,也留下一張銀行卡,每個月打個三四千,偶爾徐英也會來上幾趟,給張德帥燒頓好的,但張德帥其實心裡很反感。

家庭出現這樣的情況,是誰都會對父母有些不滿,而且他們光注重錢財,連噓寒問暖都極少,搞得張德帥心裡都麻木不仁了。在那個困難的時期,要不是張璐璐一家及時擔當起當長輩的責任,讓張德帥沒有誤入歧途,張德帥現在保不準已經跟着表哥何大東出去當小混混了。

所以對張璐璐一家張德帥一直較爲親切。

但最近放假,張德帥又天天窩在家裡當宅男,一直在對戰平臺的菜鳥房裡苦苦掙扎,哪裡有見過幾次張璐璐。

記得最近一次見面也是半個月前,當時張璐璐還帶着幅無框眼睛,綁着兩個麻花辮,青澀得一塌糊塗,張德帥根本沒有任何雜念把張璐璐幻想於千里之外。

今天早上走進教室,張德帥光顧着蘇圓圓,倒是真沒怎麼留意張璐璐,現在一覺醒來,仔細打量她,才發現她簡直就是灰姑娘變成了白雪公主,脫胎換骨也就這樣了!

張璐璐摘下了眼鏡,綁了個清爽的馬尾辮,將整張俏臉都露了出來。上身穿着一件白色T恤,露出兩條修長毫無脂肪的玉臂,T恤前面一個非主流大眼睛美女正嘟着嘴擺勝利手勢,下面穿了一條黑色超短裙,將雪白光潔的大腿完全顯露出來,低下頭自課桌下還能夠看到她穿着一雙白色的特步平板鞋。整個人乾乾淨淨,十分秀氣,清純的相貌還洋溢着一絲勾人心魄的妖嬈。

張德帥就那麼愣住了,使勁晃了晃腦袋,發現一切都不是幻境,才雙手推了推眼鏡,小聲嘀咕道:“哎,世風日下啊,這年頭好學生都開始這麼花枝招展了……”

“啊喲,妹子,你謀殺親哥啊!”額頭遭到一個爆慄,張德帥委屈地揉着腦袋。

張璐璐眨着眼睛,笑得極爲得意,似乎能夠讓張德帥大吃一驚是一件極其有成就感的事情,她坐到王俊傑的位置,雙手搭在上下兩張課桌上,“感覺怎麼樣?我這樣子好看吧?”

張德帥一雙眼睛已經眨了眨,使勁睜大眼睛朝那兩條健美的腿上看,眉頭一挑一挑的似乎還想自超短裙之中看到什麼。聽到張璐璐的話,他極爲淡定地一笑:“怎麼?還想出去找對象啊?不是我說你,高三了就要好好學習,別老想些其他的!你看看你這打扮,對得起你全校前幾名的成績嗎?對得起你爸媽對你的教育嗎?對得起你長得帥的德帥哥對你的栽培嗎?”

張德帥裝着語重心長地教育張璐璐,雙手握拳在桌子上敲着,那雙眼睛卻沒有挪過半分,藉着身子的浮動,似乎還想追求更多的秘密。

看張德帥那豬哥像,張璐璐皺着臉把他往牆上貼,嬌笑道:“別甩無賴啊,小心我回去到我爸地方告你學他敲桌子!還德帥哥,不知道的還以爲大帥哥呢!”

張德帥嬉皮笑臉地甩了甩那一撮劉海。張璐璐捂着嘴就笑:“你這頭髮弄溼就跟潘長江似的!還甩,小心甩出頸椎病!”

她輕打了張德帥手臂一下,突然正了正臉色,問道:“你看看,我這身怎麼樣?昨天剛買的隱形眼鏡,衣服跟裙也是。這身打扮夠成熟了吧!你也別老跟個小孩一樣,天天就穿着那幾件白襯衫,牛仔褲,都泛白發黴了!”張璐璐目露兇光,嘴角裂開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對張德帥挑眉道:“德帥,你覺得我現在這樣比那個李麗莎更漂亮,對嗎?”

張德帥呼吸一滯,心中罵道:這妞還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明知道李麗莎是自己暗戀好幾年的對象,還敢說出口。

但心中不滿,口上卻笑得極爲爽朗,雙手一拍桌子,嚇得張璐璐身子都震了一震。

“那是!咱們家璐璐比她好看一萬……”

“哈哈,德帥,快快,去食堂吃飯吧!我看見李麗莎從樓上走下來了!”門口王俊傑活蹦亂跳地跑了進來,口中大喊着,唯恐天下人不知一樣。

張德帥眼珠子一轉,身子跟個泥鰍似的衝破張璐璐手臂的阻攔,大笑着跑出門:“璐璐啊,你這麼做是沒用的,三年六班的班花是你,可三年十三班的班花那也是獨一無二的!”手抓着門把一把將後門帶上,跟着王俊傑便是一陣狂奔。

張璐璐撅着嘴雙腳跺地,看着跟隔絕了兩個世界一般的後門,大罵道:“姓張的,你妹啊!理科班的女生雖然不如文科班的知性,可你癩蛤蟆想吃天鵝肉,被髮了好人卡還這麼無恥,根本就是妄想!放着窩邊草不要……呸!哼!誰管你啊!”自抽屜裡拿出一個可愛的小皮夾,張璐璐氣沖沖地就打開後門就往外跑。

扭頭間,眼神餘光瞄到了後門外的把手消失不見了,只留下一個小洞,能夠看到門內的另一半把手把這個洞口堵實。張璐璐奇怪地“咦”了一聲,停下腳步推開半掩的門,門裡另一半把手卻儼然能夠看見。她好奇地伸手握了握門裡的那個把手,紋絲不動。

“什麼情況?明明外面的沒有了,怎麼裡面的固定得這麼牢靠啊!”

她伸出手,還想自外面那個洞裡推一下這個把手,到時候將把手拆下來報到教務處去換,突然被一隻手抓住了。

張璐璐一驚,還想大叫,自門外伸進來一個腦袋。長髮自香肩如瀑般灑下,尖俏的鼻尖,紅潤的嘴脣,一個黑框眼睛正搭在鼻樑上,似乎是被自門窗的光反射,張璐璐還能夠看到黑框眼鏡上有幾絲隱隱約約的光彩。

“啊,班主任好。”張璐璐收回手,站在門邊道。

進來的就是一臉笑意,嘴邊帶起兩個梨渦的蘇圓圓,她看了張璐璐一眼,笑道:“你是張璐璐吧?咱們班的學習委員。怎麼,下課了還不去吃飯啊?”

張璐璐對蘇圓圓的第一印象很好,覺得蘇圓圓極爲友好可親,跟鄰居大姐姐似的,說起話來也就隨便了點:“班主任,你瞧瞧,早上來的時候還是新的門,也不知道誰這麼缺德,把外面那個給撬走了。我正想把裡面這個把手弄下來,到時候讓生活委員報到教務處去,讓學校找人來修呢。”

蘇圓圓點了點頭,笑着拍了拍張璐璐的肩膀,“嗯,我知道了。你去吃飯吧,我來就好。”

“那好,老師我先去吃飯了!”張璐璐思量一下,覺得有蘇圓圓在,辦事情也可以方便點,便笑着跑了出去,一邊跑還一邊極爲豪邁地將頭伸出護欄,隱約看見張德帥跟王俊傑正慢吞吞地自樓下——也就是第三層樓梯口往下走,很顯然是在等她:“張德帥,慢點……”

看着張璐璐的背影消失在長廊末端的樓梯,蘇圓圓笑着搖了搖頭,旋即又將右手伸向門外那個把手所在的位置。

不鏽鋼的冰冷自手掌間傳來,蘇圓圓輕嘆了一聲:“情緒激動了就會發生這種事情……那個李麗莎不會是他什麼人吧?不行,得好好查查,要不然每次這樣,我哪裡來得及給他彌補漏洞。”

纖長的手指輕輕按在黑框眼鏡的邊角地方,一道極爲隱約的紅色光暈射在把手上,那個消失的把手瞬間就再次出現了。

蘇圓圓又按了一下,安靜了的教室門口,突然若有似無地響起一連串不屬於蘇圓圓的聲音,那麼突兀詭異,又帶着一絲冷冰冰毫無情緒的口氣:

“實力鑑別爲F級,肉身力量尋常,精神力量波動中,隱形在金屬物質上傳導延遲反應時間十五秒,維持時間一分鐘,腦電波無任何異常反應,可以持續使用……啓蒙者蘇圓圓,是否需要該異能者的資料?”

蘇圓圓左右看了看,獨自一人走進教室,在講臺邊上坐好,坐下之後,自講臺邊拿起一支筆跟一張白紙,再次按了一下黑框眼鏡的邊角。

“資料搜索中……該異能者資料來自中國,請查收……”

嘀!嘀!嘀!

連續響了三聲,聲音突然一變,變成了一個女生的聲音,而且極爲歡樂悅耳,顯然不是設定的程序,而是一個聲音十分好聽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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