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什麼呢?”
蔡偲正發着呆,胡思亂想着,一隻手突然繞過了她的脖子,沿着後腦勺的絨毛慢慢的滑動,揉過了她的臉。
張德帥咬着吸管,歪過腦袋將溼漉漉的額頭靠在蔡偲的額頭上,印着陽光的眼眸與蔡偲對視,一手捧着藥水,抓着手套,另一手輕輕摩挲着蔡偲的脖子,一臉玩味地笑着。
見蔡偲有些面紅耳赤地目光躲閃,張德帥得瑟地笑了笑,側頭望向沒有動作的趙天闊。
那隻摩挲着蔡偲脖子的手沿着脖子輕柔地滑過了溼漉漉的背脊,又穩住了蔡偲擡在手前的雷管槍,大拇指慢慢摩挲着蔡偲按在扳機上的大拇指的手套,慢悠悠地,充滿了慵懶口吻地道:“別分心哦,小心這個大叔幹掉我們。他具有D級的力量呢,可不容忽視。”
口中說着不容忽視,但張德帥的動作卻充滿了輕佻,不斷觸碰着蔡偲的身軀,甚至整個人都貼了上去,一反常態地聞着蔡偲透出微微粉色的脖頸上散發出來的幽香。
火熱的氣息打在自己的粉頸,微微顫抖的身軀貼着自己,蔡偲雖然聽不明白張德帥在說什麼,但還是勉強按捺住心神,有些侷促地擡手將槍口對準趙天闊。
猛吸了最後一口藥水,將瓶子隨手扔掉,張德帥嘴角帶着一絲令趙天闊感覺很邪門的笑意,慢慢走到蔡偲的背後,身子貼住蔡偲,雙手摟抱住蔡偲的腰,下巴枕在蔡偲的脖子上。
這一連串的動作頗爲曖昧,腰間被微微顫動的十指摟着,蔡偲咬緊了牙緊並雙腿,身軀微微痙攣無力。
她的心頭瀰漫着一股怪異的滋味,這是長這麼大從未有過的,明明張德帥的十指沒有直接接觸到自己的肌膚,但是蔡偲卻能夠明顯感覺到隔着緊身衣的十指好像燃燒了起來,滾燙的溫度從自己的腰部一直蔓延到全身,連心跳跟呼吸都急促加快了很多。
“大叔,你爲什麼不動?你應該明白,殺了我們只在你的一個念頭之間。你只要擡擡腳,然後給我們一拳,我們就可以變成兩具屍體了!”張德帥手裡繼續着動作,突然朝趙天闊淡笑。
他的眼眸微微眯了起來,身後的夕陽襯着眼角,多了幾分令人壓抑的詭異。
話音落下沒多久,見趙天闊依舊面無表情,張德帥一手顫巍巍地從背後伸出摸向了蔡偲的臉,輕輕用大拇指摩挲着蔡偲的俏臉,另一手不動聲色地在蔡偲的背上劃了幾下,“如果我沒聽錯的話,她值三十萬長城幣。啊!不好意思,我有些忘記了,讓我算算。F級是十個長城幣左右,E級一百個,D級一千個……她的價值,就相當於一個B級的高級裝備啊!三十萬,絕對夠你一個D級的神體者花費了!你難道不心動嗎?”
“一拳……”趙天闊輕聲嘟囔,被張德帥身後的夕陽散射的光芒晃得狠狠眨了眨眼睛,有些心神不寧地望着張德帥,“那雙鞋子我還是看得出來的。”
“這雙?”張德帥擡起左腳,很詫異地垂下頭看,晃了幾下左腳之後,恍然大悟地道:“我說怎麼感覺身輕如燕的!從海水裡走出來都完全沒有壓力!我現在被你打的傷還沒恢復過來呢,居然還能站這麼久,原來C級的破鞋都這麼神奇了!還真是想聽聽蔡偲的感受,她腳下這雙B級的可要比我好上不少。”
蔡偲聽到張德帥在叫自己的名字,敏感的脊背被張德帥說話的同時,還在不斷划着的手指撥撩得微微挺直了起來,不由扭過酡紅的臉,卻看到張德帥的嘴脣猛地貼了過來,雖然只是一觸即逝,但回想着剛剛雙眼對視時候張德帥臉上的焦慮不安,蔡偲配合着很自然地驚呼着縮了一下腦袋。
趙天闊瞧着兩人曖昧的舉動,抽搐了一下嘴角,眨着眼睛色厲內荏道:“小子!島上的補給站你能夠打開是不是!”
“補給站……”張德帥雙手下意識地摟住了蔡偲的腰,左手五指緊捏成拳,在右臂的遮擋下狠狠用力。
將胸膛緊貼着蔡偲的後背,張德帥嘴角咧開一些弧度,輕描淡寫地道;“想離開嗎?我直白的告訴你,從這往西遊,游上一天半左右,可能你就可以到千島了。你也知道的,A島跟千島的距離……”
“廢話少說!”趙天闊冷哼一聲,底氣卻明顯不足。
他很好奇這個小子是什麼意思!
眼下這個小子與自己心氣平和的交談完全不符合常理啊!
正如他自己所說的一樣,自己一拳絕對可以幹掉他們!
雖然心裡也很想這麼做,但眼下迫切想要離開這種鬼地方的念頭還是讓趙天闊面對着張德帥冷靜了下來。
可這小子到底什麼意思?趙天闊不斷眨眼打量着兩人,兩人身上的裝備的確令他感到羨慕,尤其是蔡偲手裡的那把雷管槍,讓趙天闊忌憚不已。
可是按理來說,自己將他們兩人害得這麼慘,難道不是應該一個照面就將自己秒殺嗎?看眼下的情況,爲什麼這個小子反而好像是到自己這裡來炫耀的一樣?
張德帥沉默了一會兒,突然似笑非笑地看着趙天闊,“好吧,那我直接說重點。被你騙到海里一不小心沒淹死,我一不小心的得到了一個長輩的委託,然後……呵呵。”張德帥食指朝下,慢吞吞地,彷彿十分不以爲然地道:“然後我一不小心的就擁有了這片區域,包括這座島在內,總歸有九個島嶼是屬於我的了!也就是說,”張德帥衝着趙天闊挑了挑眉,深笑道:“你也是我的了。”
趙天闊猛吸了幾口氣,這句輕佻的話讓他徒然感覺壓力倍增。
九個島嶼都是他的!
這說明什麼!
趙天闊從這個島上補給站裡的裝備聯想開去,很快就篤定這個小子絕對擁有高端的科技裝備在一瞬間將自己轟殺!
怪不得他有恃無恐,臨危不亂!或許只要自己動一步,暗地裡的殺招就會馬上將自己的優勢瞬間傾覆,甚至讓自己死無葬身之地!
不斷眨着的眼睛更加冷峻,趙天闊得到結論,微微凜然地目視着張德帥。
他並沒有邪惡地想到攻受那種口味偏重的地方,儘管這個小子的口氣偏向曖昧,但趙天闊一聽就聽出來他的言下之意,嘴角蠕動了幾下,忍不住問道:“你想僱傭我?”
“NONONO!”張德帥擡起一根食指搖了搖,食指朝下,說得擲地有聲,“大叔,你不覺得我一下子擁有了這麼大的財產,不當一下暴發戶很對不起自己嗎?我需要人手,很多很多的人手!不是僱傭,而是終身保鏢!我可以讓你擁有這座島嶼,而且不會妨礙你的日常生活,但只要我有用到你的地方,我說了,你點頭答應,並且按照我的指令進行任務,這樣就可以了!”
沒有錯!
進一步觀察了趙天闊,發現趙天闊暫時留在了這座島上,並且補給站也固若金湯,張德帥突然有了招攬趙天闊的想法!
眼下K島離千島本島的距離十分遙遠,要是憑藉趙天闊一己之力,張德帥可以肯定他沒有辦法脫離漂流大海的局面,於是對症下藥,想要蠱惑趙天闊加入自己的隊列。然而面對面的要與趙天闊交流,其中的危險性很大,張德帥直到現在纔過來,就是一直在準備應對趙天闊的偷襲。
心頭對這一次來到A島執行任務的最終目的依舊上心,而且對尤金的承諾也一直放在心上,可就在這個時候,自己擁有了偌大的K島,張德帥突然想到自己分身乏術,完全被眼下的事情糾纏得手忙腳亂。他需要人幫他分擔,需要有人當他的左膀右臂!
雖然不確定這個趙天闊到底值不值信任,但是張德帥還是希望試一下!
只要趙天闊同意,並且在自己的秘密監視下並沒有露出破綻,張德帥還是很樂意看到自己的麾下多一個打手!就算是一個不穩定的炸彈,但至少短時間內,自己還是可以利用到這個人幹很多事情的!
至於危險性的問題,從上午因爲蔡偲跑了一圈毫無發現,張德帥舉棋不定了好一陣以後,還是按掉了筆記本上的K島全景俯視圖,然後憑藉筆記本很順利地找到了三個裝備庫,又與蔡偲翻遍了三個裝備庫,戴上可以利用到的所有裝備,張德帥自認爲自己已經將危險性降到了最低。
當然,這些裝備只能夠增加一點點底氣,並不代表他不緊張,於是張德帥想到了蔡偲。想到憑藉着與蔡偲的曖昧,將手顫與心跳加速而導致的呼吸急促等等會被對方看出來的緊張的生理反應隱藏起來了。
只不過,瞻前顧後的他做了這麼多的事情,卻完完全全忽略了對他來說很致命的一點!
趙天闊的眉頭深皺。
他看了張德帥好久,見張德帥的雙手不斷遊離在蔡偲的身上,喉結微微一動,心底裡有些鄙夷。
這完完全全就是暴發戶的行跡!
這個女人肯定是被他騙住了!趙天闊就是用腳指頭想,都知道這個極其需要安定的女人肯定忍受不了讓她安心住在這裡的誘惑。
至於爲什麼如此容忍對方的輕佻舉止?只要聯繫對方以綿薄之力對抗自己的傭兵團,這種雪中送炭的行跡,完全能夠讓女人動心啊!
但是終身保鏢?
趙天闊想也沒想就忽略了這個要求。
他是什麼身份!一個僱傭兵!一個刀口tian血的僱傭兵!就是爲了追求自由、刺激的生活,他才從部隊裡脫離出來,毅然決然地加入了僱傭兵的行列,現在又要將他關進另一個牢籠?
心裡微微不屑,但趙天闊也着實擔憂自己拒絕了會怎麼樣。眼下自己跟對方的距離目測十米,如果自己想要鉗制住對方,掌握主動的局面,在這一兩秒內的衝刺當中,趙天闊絲毫不懷疑蔡偲會開槍。
眨着眼睛,趙天闊儘量給予兩人自己動搖的錯覺,舒緩了臉色,沉默了片刻問道:“能不能先告訴我我的隊友現在怎麼樣了?”
“死了。”張德帥很快回答,還聳了聳肩,玩笑道:“你命大被我拉下海,要不然你也得死。”
“什麼!”趙天闊心下一沉,太陽穴突突直跳。
死了!這麼說以後就只剩下自己一個人了?
目光微微呆滯,手下意識地抓住了插在自己皮帶上的軍刀。沒有了可以託付後背的戰友,身爲僱傭兵的趙天闊,唯一相信的就是自己腰間的這把軍刀了。
然而就在他手抓住軍刀的瞬間,他突然感覺渾身一陣劇痛,自己的身子瞬間無法動彈!
藍色的電弧還在空氣中呈現出最後一絲光耀,入眼的是一個黑影驟然竄了過來!
“噗!”
“噗!”
“噗!”
三刀!
軍刀被奪,趙天闊感覺到自己的小腹被狠狠紮了三刀!
鮮血飛濺,距離自己的臉不超過二十公分的那個小子的臉,佈滿了自己曾經感覺那麼鮮豔美妙的細小血滴。
他的雙眼像是被粘稠的鮮血染紅了,血絲密佈,一片血紅。臉龐扭曲,齜牙露出來的牙齒上,自己身上濺出去的血滴在慢慢擴散。
“爲什麼!爲什麼要這樣!爲什麼要這樣對我!”身子漸漸無力,趙天闊的耳邊響起了近乎歇斯底里的大叫聲。
“加入我!加入我不好嗎?成爲我的手下,幫我做事,這樣不好嗎?”聲音好像在哭,趙天闊無力地伸手揉着眼睛,眨眼仔細一看。這個小子真的在哭,但是,他的樣子爲什麼像是一個神經病……
“噗!”身子忍不住一顫,瞳孔裡的那個小子咬着牙再次捅了自己一刀。
“動什麼刀子!動什麼刀子!你想殺我?想拿走我的一切?不可能的!我不會讓你奪走的!絕對不會!”
身子被狠狠地一推,趙天闊仰面而倒,他不明白,爲什麼自己一個下意識的動作,居然成了這樣的結果……
“爲什麼!爲什麼……”
瞳孔漸漸地失去了焦距,耳邊也漸漸沒有了任何聲音,趙天闊瞪大了眼睛,卻再也無法眨動一下。
“你不該拿刀的!你不應該的!這是我的,我的……”語無倫次的大叫着,張德帥胸口起伏,站着的身子劇烈的顫慄着,持刀的手上鮮血汨汨而流,緊身衣上鮮血密佈。
忽然,張德帥跪倒在地,軍刀滑落在一旁。無力地耷拉着腦袋,血紅的瞳孔瞪着趙天闊,他雙手抱頭,瘋狂地啊啊大叫。
“啊……”蔡偲從身後急急忙忙跑過來,頗有些心慌意亂地將張德帥的頭摟入懷裡,輕柔小心地拍着張德帥的後背,皺着眉微微張嘴捲曲着舌頭,似乎想要說什麼,卻怎麼也說不出話。
遠處的一片樹林裡,兩個人影站在樹蔭下望着張德帥與蔡偲,樹蔭遮掩了他們的身影,令人無法辨別他們的外貌。
有個清脆的女聲小聲地冷哼不屑道:“哼,真醜惡的嘴臉!”
“醜陋?”一個渾厚卻頗具滄桑感的老人的聲音響起,旋即沉默了片刻,搖頭輕笑着否決道:“不過是驚弓之鳥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