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家興深沉地點點頭,說道:“看來這些人早有預謀。哦,你們看清了沒有,他們可是我的手下?”盧唯搖搖頭,說道:“屬下無法判定!”陶銀瞪着和家興,說道:“這些人雖然暫時無法判定他們的身份,可是誰把我打入陷阱的卻是一清二楚。”
“陶副幫主,”和家興說道,“我們之間一向有些誤會,這也不算什麼。但是我們都應該以丐幫的大局爲重,要精誠團結,不能相互猜忌啊!”藍科夢、荊相寓等人馬上附和,把陶銀氣得渾身發抖:本來是你陷害我,現在你倒充作好人,教訓我來了!
和家興繼續說道:“我們不能冤枉好人,可是也絕不會放過一個壞人!”陶銀說道:“說的好聽!”他轉向長老們,怒斥道:“諸位長老,作爲左副幫主,我的親身經歷充分證明,和家興就是一個厚顏無恥的小人!”
和家興馬上接上話:“陶副幫主,你別心急嘛,這個位置還是你的。”他一指幫主的太師椅,“誰厚顏無恥?你不要信口雌黃!啓動機關把你打入陷阱就一定是我?你親眼看到了?”
駱燕舉着陶銀的腰牌,正要說話,可是和家興已經退了一步,承認陶銀在陷阱呆過,這個腰牌就不能作爲證據了。這時門外傳來一個聲音:“我有證據!”
衆人回頭一看,只見宇文泰正帶着幾個人匆匆從外邊走來。和家興怒道:“這是誰在當值?怎麼隨便讓外人進入我丐幫的重地?”
荊相寓也上前說道:“宇文先生,你擅自進入本幫重地,是何居心?”宇文泰正拱手說道:“諸位長老,在下唐突!只是在下有要事不得不來。冒犯之處,還望諸位長老原諒!”和家興繃着臉說道:“來人,立刻請出此人!他既是陶副幫主的朋友,我們就不追究他的責任了。”
陶銀據理力爭:“宇文先生既有要事,就應該以禮相待!”和家興說道:“陶副幫主,你難道連幫規都忘了?”陶銀說道:“今天的事雖大,可也不算機密,爲何不能讓宇文先生說話?你分明是做賊心虛!”
和家興冷笑一聲:“我做什麼賊?我心虛什麼?我只是按照幫規辦事而已。”陶銀還要反駁,包萬象作了一個手勢,說道:“兩位副幫主都不要爭了!宇文先生擅自進入本幫重地,確是不妥,可是他既有要事,我們不妨聽聽人家說說,再作決定!”
齊暗梅也說道:“爲了大事,破一次例也是可以的。”又有幾個長老點頭贊同,和家興一看這個局勢是控制不住了,暗暗嘆氣,這個人是陶銀的朋友,他一定是爲了陶銀而來的,今天的局面該如何收場呢?哎,我的人怎麼還沒有來呢?
陶銀見和家興不做聲了,連忙問道:“宇文先生,你有什麼事?”宇文泰正說道:“我們截住一封從丐幫內部發出的信。這封信是送往漢陽青龍派分舵的。”他把信遞給陶銀。陶銀迫切地拆開信,仔細地看了一下,說道:“和家興,這下你沒有話了吧!”
和家興裝着沒事的樣子,問道:“這是什麼信?與我有關聯?”陶銀說道:“這封信把我幫的情況全都告訴了青龍派,請求青龍派派人增援,力圖用武力控制我們丐幫。”包萬象等人馬上圍了上去,把這封信看個仔細。
和家興也走了上來,他瞥了一下信件,說道:“這不是我的筆跡!與我無關!”陶銀說道:“諸位長老認認,這是誰的筆跡?”駱燕一看,支恥神情緊張,臉色發白,不禁一笑,上前說道:“不用查了!這是支長史的筆跡,我認得!”
大家先是看着駱燕,接着又看着支恥。支恥更加緊張,包萬象上前幾步,一把奪過支恥手中的紙張,仔細比對,說道:“還真是支恥的筆跡!”和家興說道:“支長史,不要害怕!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你說這是你的筆跡嗎?”
支恥點點頭,馬上又搖搖頭,說道:“屬下冤枉,這,這不是屬下寫的。這是有人模仿屬下的筆跡,故意陷害屬下。望兩位副幫主、諸位長老明察!”
和家興點點頭說道:“你放心!我們一定會查清真相的。”包萬象問道:“陷害?誰會陷害支恥呢?陷害支恥又能達到什麼目的?”荊相寓說道:“陷害的可能性不大。我估計幫內有人私通青龍派,怕暴露自己的身份,就模仿支恥的筆跡。”
和家興點點頭,說道:“不錯!荊長老言之有理。這事我們一定要徹查到底!”陶銀把信交給包萬象,說道:“包長老,這事就交給你查了!”
包萬象點點頭,接過書信,說道:“齊長老,這方面你是行家!你看,如何查對筆跡?”齊暗梅說道:“這不簡單?讓大家都寫幾行字,我一比對,就能分辨出來。不過,這要花點時間。”和家興點點頭,說道:“那就請齊長老抓緊時間吧!”
他又對着陶銀說道:“真相還沒有明瞭,陶副幫主就把屎盆子扣在我的頭上。可我也不怪陶副幫主,凡是都應該以丐幫大業爲重,個人之間的恩怨又何足掛齒呢?哦!既然陶副幫主回幫了,那麼,這個幫主之位還是由陶副幫主來做吧!”
他這是故作姿態。剛纔幾個長老就是達成這個協議的,陶銀意外回來了,這個協議還是算數的。不過,這個位置先給你坐着,待會兒,我的人來了,你還得乖乖地讓給我!同時,他暗恨幾個不會辦事的手下:找個沒人的舊房子,結果了陶銀,幹嘛要帶到幫外?還竟然讓盧唯、蒲柳遇上了!幸虧有人跟着他們,沒有讓他們抓到活口,要不然,自己的麻煩就大了!
陶銀一搖頭,說道:“這個位置,誰都不能做!和家興,你可能沒有想到,幫主他還沒死!”陶銀的聲音不大,可這無疑又是扔進人羣中的一包炸藥,只是沒有馬上爆炸,衆人的眼光“刷”一下子就集中到他的身上。和家興一驚,馬上又故作鎮靜,說道:“陶副幫主,你說清楚!”
陶銀回身一揮手,高聲說道:“有請幫主!”這時盧唯、蒲六兩個人推着一輛四輪車,緩慢走進大廳。——這兩個人不知什麼時候出了大廳,衆人正在爭論,無人注意他們。衆人瞪大眼睛,果然看到坐在輪椅上的確是潘如江!潘如江手中攥着象徵丐幫幫主身份的打狗棒。在和家興宣佈幫主死的消息時,衆人不敢相信,現在潘如江出現時,衆人同樣不敢相信。
只見潘如江靠在椅子的靠背上,閉着眼睛。等到盧唯、蒲六把輪椅擡到臺子上,潘如江這才睜開眼睛看看,旋即又閉上了眼睛。衆人這才如夢初醒,馬上一起拱手上前,高聲喊道:“參見幫主!”潘如江擺擺手,盧唯說道:“幫主有傷在身,不便說話。諸位長老免禮!”
和家興徹底絕望了:潘如江一到,自己的計劃就徹底破產了。他暗暗朝四周一看,想找好逃跑的線路。包萬象衝到臺下,急切地問:“幫主,您怎麼樣了?”盧唯躬下身體,潘如江短短地說了一句。盧唯點點頭,站起身來,說道:“包長老,你不要多問!——幫主說,讓陶副幫主講一下事情的經過!”
陶銀拱手說道:“屬下遵命!”他側過身體,對着衆人說道:“其實幫主早有安排!一切都在計劃中,只是幫主和屬下都沒有料到,我幫竟有人勾結青龍派,幫主險遭不測。這個代價是太大了!”
他嘆了一口氣,搖搖頭說道:“和家興,你沒有想到吧!幫主早就懷疑你。爲了讓你原形畢露,幫主故意離開總舵,可是萬沒有想到你勾結的竟是青龍派的人,幫主在路上被衆多高手追殺,不是桓將軍和駱姑娘相救,幫主就回不來了。”
這些事衆人早就知道,只是不知真假,現在經陶銀這麼一說,都有些後怕,這要是在途中遇害了,都沒有人知曉。
陶銀也面帶後怕的表情,接着說:“昨夜幫主回到總舵,傷勢很重,我見到幫主時,幫主把自己的計劃告訴了我。而幫主則運用龜息之法,讓外人以爲他死了。這樣做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引蛇出洞。果然,和家興以爲幫主已死,便肆無忌憚起來,終於把狐狸的尾巴露出來了。他先是把我打入陷阱,搬走了他腳下最大的一塊絆腳石。後來桓將軍、駱姑娘一來,他又想利用他們以達到陷害我的目的,如果桓將軍、駱姑娘認定我是幕後指使者,他就會立刻把我押到議事大廳,當衆宣佈我的罪行。”他面對着和家興,說道:“只可惜你遇到了足智多謀的桓將軍、駱姑娘。你在無奈之中,才把我送出幫外,不是遇到盧唯、蒲六,這我條老命就算交代了。”
和家興說道:“陶銀,這都是你的推測。你有證據嗎?”這時的和家興說話已經沒有了底氣,不像剛纔那樣神氣十足,而季安之、荊相寓等人也噤若寒蟬。陶銀說道:“支恥就是證據!”他朝支恥一招手:“你過來!”支恥哆哆嗦嗦地走過來,卻不敢靠近,似乎再靠近一步就被對方吃了似的。
陶銀拿過包萬象手中的信,說道:“這封信是不是你寫的?你從實招來,方可從輕發落!”支恥原來以爲潘如江已死,和家興可以給自己撐腰,現在見潘如江還活着,和家興大勢已去,只得跪了下來,說道:“是屬下寫的!可都是和副幫主吩咐的。”陶銀大聲說道:“你擡起頭來,大聲說!”
支恥說道:“屬下這就說!寫了這封信,屬下也知道,只要事情泄露,屬下就是和副幫主的替罪羊,可是如果不寫,和副幫主就會殺屬下滅口。屬下無奈,只得寫了。可是屬下並沒有幹其他壞事!還望幫主、陶副幫主開恩!”齊暗梅搖搖頭:本以爲查筆跡要花些時間,現在支恥都承認了,我省事了!
陶銀點點頭,怒視和家興:“和家興,這就是你勾結青龍派的證據!你還有什麼話說?”和家興終於嘆了一口氣,仰天長嘆:“我以爲做得嚴絲合縫,可還是功敗垂成。”見和家興已經認罪,陶銀喘了一口氣,說道:“這就叫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這時盧唯說道:“和家興,幫主問你,你在丐幫多年,是丐幫的有功之臣,幫主也待你不薄,你要奪取幫主之位也就是了,爲何還要勾結青龍派?”
和家興說道:“幫主待我不薄,我豈不知?陶副幫主與我有隙是真,可我還不至於要害死他啊?可我是青龍派的弟子,我不得不服從青龍派的命令。”衆人大驚:和家興竟是青龍派的人!他竟然隱藏在丐幫這麼多年而沒有被發現!
盧唯問道:“刺殺幫主的,也是青龍派的人?”和家興點點頭,說道:“他們認爲幫主是我掌權的最大障礙,就讓我尋找機會除掉幫主。可我哪敢呢?也不忍心啊!可是青龍派逼得越來越急,我想了幾個辦法,可都沒有成功。後來,得知幫主要外出,我就趕緊把這個消息告訴了青龍派。這是想讓他們自己動手!”
陶銀問道:“你還說自己不是厚顏無恥的小人?”和家興搖搖頭,說道:“勝者王侯敗者寇!現在我輸了,你說什麼都是對的!現在請你們高擡貴手,放我一條生路。否則,青龍派一定會來興師問罪的。”
陶銀冷笑一聲,說道:“事已至此,你不思悔改,還想以青龍派來壓人。你還不瞭解我們丐幫的宗旨?”和家興看着陶銀等人憤怒的目光,知道他們不會因爲青龍派而饒過自己,還是自己跑吧!他忽然衝向議事大廳的大門,想奪門而走。
可是若虛早就在注視着和家興,見和家興一動,馬上跳了出來,擋在和家興的面前。和家興見若虛帶有鐐銬,心想這人還敢擋我?揮刀砍向若虛,若虛撤步躲過,可是一眨眼的工夫,他的手腳就從鐐銬中抽了出來,運用奪命連環掌與之周旋。
和家興見若虛功力深厚,掌法靈巧,變化多端,知道無法闖過這一關,只得後退幾步,可是後面的包萬象等人圍了上來。和家興絕望地搖搖頭,一狠心,揮刀自刎。
陶銀走了上來,見和家興已死,踢了他一腳,說道:“你是死有餘辜!”他從和家興的身上取出楠木令牌,然後一招手,幾個弟子上來把和家興的屍體擡下去了。
陶銀走到臺子前,把情況稟告了潘如江。潘如江點點頭,又在盧唯的耳邊說了幾句。盧唯走下臺子,對陶銀說了幾句。陶銀點點頭,走到臺下的中間位置,說道:“諸位長老,幫主命我代他宣佈如下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