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虛停了停,態度堅定地看着衆人,“諸位兄弟可以對新規提出異議,但不得阻擾新規的執行,否則,本掌門當以幫規從事,絕不姑息!”衆人都很認真聽着,若虛開始的時候以“本人”自稱,最後以“本掌門”自稱,說話堅決果斷,表達了這位新任掌門變革玄武門的決心。
然後,若虛讓後居上宣佈變革玄武門的新規。這些新規主要有以下內容。
第一,重新調整玄武門的組織機構。玄武門原有十大長老,可是幫小人少,用不了這些機構了,新規將十個機構減爲五個,分擔玄武門的全部事務,五位長老是後居上、文佳典、仲旺歸、秋海棠、才升燁。每個長老都有責職分工,如果哪個部門出了問題,由哪部長老負責。
第二,玄武門全體成員分成武職和文職兩類。目前玄武門的人數控制在三百人,待經濟狀況好轉後,再根據具體情況擴大玄武門的規模。武職人員共兩百人,文職人員一百人,可根據實際情況再行增減。武職人員,按照立功大小分成五個等級,每個等級的待遇和地位均有不同;文職人員分成後勤保障人員和商賈人員兩類。照我們現在的話說,一類是後勤的,一類是做生意的。他們也按照功勞的大小分成五等,每個等級的待遇和地位不樣。
第三,廢除以前各種不合理的契約,重新分配玄武門的土地。不論文職、武職人員,每一個玄武門的弟子都可以分得十畝田地,立功的另外增加。每畝田地需交一成的租子,所有田地可以自己耕種,也可以租給別人耕種,租金自行決定。
多餘的土地全部分配給附近的山民耕種,租金是三成,豐年不加賦,荒年減租。此外,玄武門還有衆多的荒地,鼓勵玄武門弟子、家眷和附近的山民墾荒:是玄武門弟子及家眷墾荒的土地,五年免租,五年後交一成的租子;是附近的山民墾荒的土地,三年免交租金,三年後交兩成的租金,所有的租金十年內不變。
——在調查中,若虛發現,在苦甜井的那個老人講得不完全正確,或許他不瞭解情況。確有以增加田租的名義想讓山民放棄耕種的現象,這些山民棄耕後,這些土地就成了荒地,可是這些荒田卻在暗中租給了別人,而租金就進了私人的腰包,因爲這是長老才升燁管的事,增加田租可能是他個人所爲,不是玄武門的規定。當然,也有人立了功分得土地多,而自己不願耕種或無暇耕種的,就把土地租給別人耕種,租金是他們自己決定的,與玄武門無關。這裡面的情況比較複雜,不是那位老人說的那麼簡單。
若虛沒有馬上處理才升燁,因爲這人還是有些治理才能的,而且才升燁的賬簿做得很清楚,沒有一絲的差錯,若虛沒有在賬簿上查到證據。沒有證據,如何處理人?若虛仍然讓他擔任長老,只是不再讓他擔任管理田畝的長老。這既是給才升燁一個警告,也是爲了維持玄武門內部的穩定。
第四,因公受傷或者年老體弱多病的,可以按照特殊的規定分得土地,取得特殊的待遇。
第五,開源節流。玄武門原有做生意的店鋪,可是由於缺少管理,責任不分明,生意越做越虧,以致不得不關門歇業。若虛充分調查了情況,重新制定了做生意的各項規定,把各項生意租給個人,由他們自己選擇經營的方式,玄武門只是收取租金,不干預他們的具體做法。此外還取消對掌門、長老和七星弟子的一些優惠待遇,縮減各項開支,把銀子用在急需的項目上。
第六,鼓勵玄武門弟子習武。若虛取消了原門規中對習武的一些特殊規定,只有日月乾坤刀不對弟子開放,其餘的武功,玄武門的弟子可以隨便練習,並安排專人教授,對武功進步快的,可以破格升級。
第七,對原來的門規做一些必要的更改,上至掌門,下至門人、馬伕均要嚴格遵守,否則就要受到相應的處罰。
第八,鼓勵玄武門的弟子爲玄武門的發展提出自己的建議。凡是合理的建議均採納,並能得到相應的獎勵,不合理的建議,也不責罰。
這八項規定,對這些頭目人物來說,大多已經知曉,所以,他們聽到後,沒有什麼特殊的表情。若虛知道,這不代表他們會全力支持。果然,在沉默了片刻之後,楊小河率先站了出來,略一拱手,說道:“掌門,屬下有話要說!”楊小河和他的父親一樣,長得高大威武,不同的是,楊小河皮膚白淨,威武中透出英俊。
在此之前,若虛也從後居上和惠澤坤那裡瞭解了楊小河的個性和他爲人處事的情況。這人脾氣火爆,和他文質彬彬的外表很不相稱,不過這人倒是沒有什麼心機,有什麼說什麼,屬於那種胸無城府之人,平時他仗着是掌門的兒子,在玄武門是頤指氣使。玄武門的人是敢怒不敢言,包括幾位長老都讓着他。
若虛到了恆山之後,後居上還向他透露一件玄武門的秘事。才升燁曾經私下建議過楊子江讓位於楊小河,可楊子江以爲兒子不適合做掌門,再說,玄武門還沒有父親讓位於兒子的先例。後來和秦桂生溝通後,更堅定了這個看法。楊小河甚爲不滿,多次懇求父親,可楊子江一口否決:凡事都要以玄武門大局爲重!後來楊小河知道是若虛來接任掌門,更是惱羞成怒:父親和秦桂生是老糊塗了,怎麼選了一個比自己還年輕的黃毛小子來做掌門?可是若虛在泰安的神勇表現,讓楊小河有所忌憚:這人年歲不大,可是武功遠在自己之上。
若虛也緊鎖眉頭:楊小河還有這種想法?後居上又說,掌門不必擔心此事,楊小河不敢公開反對,如果楊小河和丈人才升燁想阻擾新規的執行,最可能是採用軟辦法,來硬的可能性不大。
——後居上說的沒錯,就在若虛、駱燕四處瞭解情況的時候,楊小河和才升燁也在暗中開始活動了,只不過若虛、駱燕初來乍到,哪裡知曉他們的陰謀?
閒話少說,言歸正傳。見楊小河有話說,若虛很客氣地說道:“楊兄弟有話請講,不必拘禮!”楊小河說道:“掌門,屬下是個直性格的人,不會繞彎子。——屬下有幾點疑問,第一,這些新規把我等以前的功勞一併抹去,我等以前立過功勞的人待遇就不如以前,這是否公平?”
若虛說道:“楊兄弟,這些新規還是考慮了以前的功勞,主要是大的功勞。應該說,這方面確有不公之處,可是目前只能做到這樣。如果楊兄弟有什麼好的建議可以提出來。”
這些都是才升燁提出來的,楊小河還真的沒有什麼主張。他沉吟了一下,還是說道:“第二,取消七星弟子的做法,屬下以爲不妥。我玄武門也是鼓勵習武的,既然習武人多,爲什麼要取消七星弟子的稱號?”
若虛解釋說道:“不是取消,而是暫時取消,待到一段時間後,根據武藝的進步情況,再重新確立七星弟子。”楊小河問道:“這就是說,我等原來的七星弟子都是不合格的?”若虛說道:“確有人不合格!既然是七星弟子,就應該武藝超羣,否則寧缺毋濫!”
楊小河說道:“新規的確是好!可是要讓人皆大歡喜,不應該是幾家歡喜幾家愁!”若虛搖搖頭,說道:“做什麼事,都不可能皆大歡喜,也沒有必要皆大歡喜。”楊小河很是不滿,可是看到其他人都默不作聲,正要退回去,又遇到他丈人才升燁的眼光,馬上轉過身來,說道:“掌門,屬下還有疑問!”
若虛作了一個手勢:“請說!”楊小河說道:“才長老在管理田畝方面經驗豐富,爲我玄武門的發展做出了很大的貢獻。爲此,他得罪過不少人,掌門可能聽到一些流言蜚語,就將才長老調離原職。掌門的這個舉動不能不讓那些有功之人心寒啊!”
聽到楊小河指責自己的話,若虛知道這只是開始,自己在玄武門遇到的障礙會越來越多。他接過話,說道:“本掌門確聽到一些言論,不少人對才長老頗有微詞,可是本掌門並沒有查到什麼不當之處,只能把才長老調離原職,否則新規的實行會受到人們的質疑。這一點還希望才長老能夠理解。”
才升燁站出來,拱手說道:“屬下能夠理解!屬下願爲玄武門的發展做出任何犧牲。”稍一停頓,若虛點頭:“這就好!”本以爲才升燁會退下去,可是他卻上前一步,再次拱手說道:“掌門,屬下還有話要說。”
若虛只好做個手勢。才升燁咳嗽一聲,捂着胸口片刻,這才說道:“掌門剛到玄武門,可能還不知道,屬下十幾歲就到了恆山,在這裡一干就是整整三十年。無論是做弟子,還是長老,屬下一直是勤勤懇懇,任勞任怨,爲玄武門可謂嘔心瀝血以致於一身都是病,可是屬下毫無怨言,這是我等的責職所在。”
對才升燁的這些經歷,若虛也瞭解一些,他想知道才升燁到底想說什麼,可是此時又不便打斷他的話。才升燁似乎也看出了若虛的心裡,馬上說道:“這些,屬下就不提了!掌門,屬下性格耿直,不善交際,也不怎麼通情達理,難免會讓人產生誤解。以前就有人在楊掌門面前提過,楊掌門派人查過賬簿,認定屬下清清白白,無任何不法之處。可是桓掌門剛剛走馬上任,就又有人在桓掌門面前挑撥離間,播弄是非,以致於桓掌門不得不將屬下調離原職。”
楊小河面對衆人說道:“那幾個人敢不敢站出來和才長老當面對質?”現場一片沉默,楊小河冷笑一聲,說道:“背後暗箭傷人算什麼英雄好漢?媽的個巴子!”他罵了一句粗話,退回原處。若虛一皺眉:這個場合怎麼能罵人呢?這也太隨便了吧!
才升燁接着說道:“桓掌門,屬下是冤枉的!希望桓掌門能夠徹查此事,再次還屬下一個清白!再說,不把這些奸佞之輩清除出去,新規還怎麼能夠執行?”
若虛沉吟了一下:說才升燁貪贓枉法的人不在少數,可在短時間內,自己又查不到證據,現在才升燁表面上是要求徹查“奸佞之輩”,其實就是在指責自己行事不公,表面上說願意爲玄武門做出任何犧牲,其實他還是在打自己的算盤。
若虛想了想,只得敷衍地說道:“才長老過慮了!確有人在本掌門面前說過,牽扯到才長老,可他們都是爲了玄武門的發展,並不是有意中傷才長老。本掌門以爲,既然有人提出問題,才長老不如就此離開原職,換個崗位也一樣可以爲玄武門的發展效力。”
才升燁還要分辯什麼,若虛擺擺手,說道:“才長老,你對玄武門新規有何意見?”才升燁沉吟了一下,說道:“新規自然好!就是有些方面顯得操之過急了,比如田畝制度,新規變動得太大,可能會給玄武門日常管理帶來混亂,還是慢慢來,走一步,看一步!還有開源節流這一塊,屬下以前就是管這一塊的,瞭解得多一些。新規的這些舉措確實好,可是不切實際,很難實施下去。還有,取消老弟子原有的待遇,也讓屬下等人無法理解,掌門雖說是暫時的,可是老弟子年歲已高,如何還能像年輕人一樣立功升級?”
楊小河又站出來說道:“掌門,才長老言之有理!屬下支持!”接着惠澤坤等五六個人也紛紛發言,他們的話語雖然不多,可是支持才升燁的提議是很明確的。若虛想了想,說道:“各位兄弟可以暢所欲言,新規如果不合理,還可以進一步修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