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如鬆一愣,說道:“這麼少?不可能吧!”廖如神肯定地點點頭,又說道:“不錯!在距離皇帝車駕一百里的地方還有上萬人的騎兵。這些人着便裝,無輜重,行動迅捷。”
薛如鬆疑惑地問:“爲什麼離皇帝這麼遠?”李順站起來,說道:“這是他們設的一計。他們想在此把本王引出來,一舉殲滅。”薛如鬆一驚:“你們知道這是陷阱?”
李順笑道:“本王豈不知?只不過本王是將計就計,與皇帝、太監們在此豪賭一把,賭贏了,本王就是皇帝;賭輸了,大不了人頭落地。自古成大事者,都是置之死地而後生的!”
薛如鬆重新打量着李順,這個李順倒還有幾分英雄氣魄,以前咱把他當成酒囊飯袋之徒,還真小看了他!薛如鬆想了想,問道:“你打算怎麼賭?”李順又看着廖如神,示意他說。
廖如神點點頭,說道:“王爺,薛教主,兵法曰,知己知彼,百戰不殆!那些太監們對王爺並不十分了解。王爺在這附近也有一支一萬人的隊伍,已經調集完畢,整裝待命。王爺打算讓尉遲文將軍帶領五千人夜襲澠池,力爭在三四個時辰之內拿下皇帝的行宮。尉遲武將軍帶領五千人在張茅這個地方伏擊,阻擊增援澠池的援兵。”
薛如鬆走近地圖,對着地圖仔細查看一下,說道:“他們可以繞道增援澠池。”廖如神說道:“繞道澠池的話,至少要六七個時辰才能趕到,這時我們在澠池就已經得手了。”
薛如鬆思考了一下,說道:“尉遲武的五千人能擋得住皇帝一萬精兵?”廖如神點點頭,說道:“薛教主是行家!這的確很難!所以,王爺說賭一把,就是這個意思。”薛如鬆看着地圖,說道:“不要忘了!洛陽知府林風可能還有些人馬。”
廖如神走近一步,說道:“林風已經調集了地方的團結軍,包括一些捕快,勉強湊齊一千人,目前他們住在洛陽東北的孟津一帶。不過這些是地方部隊,戰鬥力不強。可是如果任由他們繞道澠池襲擊尉遲文的後面,尉遲文就會腹背受敵。王爺的意思是讓薛教主派人擋住他們,不讓他們增援澠池。萬一他們繞道而行,你們也要相機行事,總之就是要拖住他們。”薛如鬆沒有說話,只是盯着地圖看。
李順問道:“薛教主以爲如何?”薛如鬆還是看着地圖,說道:“嗯,咱有兩個疑點,其一就是張茅的尉遲武能不能堅守三四個時辰?”廖如神說道:“不錯!尉遲武將軍雖然勇猛,可是畢竟寡不敵衆。他們能堅守多長時間,關鍵還是要看澠池的尉遲文將軍能不能順利地攻佔皇帝的行宮。”
薛如鬆點點頭,說道:“這也是咱第二個疑點。”李順說道:“據本王瞭解的消息,皇上身邊不止兩千人,可能有四五千人,而且是精銳之師,可本王的人馬不比他們差,如果面對面地打陣地戰,不會輸給他們。可這是攻打行宮,我攻他守,這就難說了。”
薛如鬆說道:“既然如此,你憑什麼賭一把?”李順得意地一笑,說道:“本王打算再組建一支突擊小分隊,在澠池雙方打得難解難分的時候,突進行宮,刺殺那些太監們。”薛如鬆反問道:“不殺皇帝?”李順笑而不答。薛如鬆問道:“這支小分隊到了行宮,人生地不熟,能找到那些當權的太監?”
李順胸有成竹地說道:“在皇上身邊有本王的人!”薛如鬆又重新打量一下李順:這傢伙還真不簡單,能想到這個主意!——不,這可能是他的軍師想的,別高看了這個李順!他問道:“在澠池解決了皇帝和那些太監們,你就能做皇帝?”
李順說道:“本王在長安附近也有軍隊。只要這些太監們一死,長安就羣龍無首了,本王打進長安就會易如反掌。本王也是皇家血脈,當皇帝也是順理成章的。本王不擔心這些,擔心的是澠池。所以本王重金邀請薛教主,就是想薛教主能助本王一臂之力。”
薛如鬆說道:“這就是說讓咱來組建這支刺殺小分隊?”李順點點頭,說道:“這是重中之重!成敗在此一舉!”薛如鬆說道:“王爺手下人才濟濟,爲何要咱出面?”
李順見薛如鬆已經改稱自己爲“王爺”,心中很高興,說道:“薛教主有所不知,本王的手下就這幾個人,他們一直跟在本王的身邊,沒有什麼實戰經驗。”
薛如鬆說道:“咱還以爲就讓太平教阻擊一下援兵,原來還有這麼重要的任務!這三十萬兩銀子不好拿啊!”李順一笑,說道:“薛教主不會不要吧?”薛如鬆說道:“這洛陽又不是太平教的總部。咱手下就有幾員老將。”
李順說道:“這樣吧,本王再出三個人,其他人由你們選派。”薛如鬆點點頭,說道:“咱還得回去商量一下。”李順遲疑一下,說道:“薛教主要儘快決定,明天一早一定要出發,否則——”
薛如鬆點點頭,說道:“咱不會誤事的。王爺可以先行準備。”李順拱手說道:“那就有勞薛教主了。本王恭候佳音!”
薛如鬆等人離開賦閒居後,出了北城門。在確認後面無人跟蹤的情況下,這纔到了城東,進了城門,穿大街過小巷,最後進了一座普通的民宅。長老段天涯正在等着他們。薛如鬆對段天涯說道:“段長老,你去接應一下班長老、師長老。”段天涯答應着走了。
室內就剩下了薛如鬆兄弟了,薛煒、薛燁也留在外面警戒。
“大哥,”薛如鬆說道,“咱總感覺到有些不對勁啊!和李順的合作對嗎?”薛如柏坐了下來,說道:“這也是不得已而爲之!你看,咱這個戶部長老不好當啊!沒銀子,什麼事也做不成!”
薛如鬆說道:“咱豈不知道這個道理?可是李順的計劃是否有漏洞?皇帝就那麼好殺?這裡面是否有什麼陰謀而李順不知道?”
薛如柏一揮手,說道:“不管他!咱只管拿銀子!”薛如鬆說道:“阻擋孟津之敵並不困難,可是那支刺殺小分隊卻是冒險之舉。”薛如柏想了一下,說道:“教內不是有人對教主有怨言嗎?不如讓他們去,一箭雙鵰!”
薛如鬆沉吟片刻,還是點點頭,說道:“咱也有此意!嗯,不過還要你的配合,不能太明顯了!”
薛如柏笑道:“這些不聽話的老傢伙一完,那太平教就是咱們的了!”薛如鬆嘆氣搖頭說道:“沒有他們的支持,咱當不上教主,可是當了教主後,他們又成了咱的絆腳石。”薛如柏說道:“除掉他們,二弟的命令就會暢通無阻。這是除掉他們的好機會,不能再猶豫了。”
這時薛煒、薛燁進來說,班門斧他們回來了,而且他們遇到了桓若虛。薛如鬆忙問道:“凌霄來了嗎?”薛煒搖搖頭,說道:“和桓若虛在一起的是一個叫駱燕的姑娘。”薛如鬆微微一笑,說道:“好了!咱又添了兩員大將!”
若虛和駱燕不想在洛陽停留,兩個人繞城而過,可是在城北郊,卻巧遇班門斧、師道傳。得知師父就在附近,若虛不能再走了,他要拜見師父,這是禮節!駱燕雖不情願,可是也無可奈何:怎麼就遇到這兩位長老呢?
他們跟着班門斧、師道傳走到東門,又遇到前來接應的段天涯,幾個人一起回到那座普通的民宅。
若虛拜見師父後,又與薛煒、薛燁見禮,這兩個人算起來還是若虛的師兄。寒暄一陣後,薛如鬆讓若虛、駱燕坐在一邊,對着班門斧、師道傳、段天涯等人把自己和李順見面的經過說了一遍。
見班門斧等人不做聲,薛如鬆又強調與李順合作的重要性:太平教確與李順有深仇,可是現在這個時刻應該以大局爲重,該放下的就要放下。這些話,薛如鬆已經講過,班門斧等人都想:教主執意如此,我等若再反對,顯得小肚雞腸了。他們只得選擇沉默。
薛如鬆見三位元老不再反對,就表示要親自帶隊到澠池刺殺皇帝。薛如柏馬上表示反對,可是薛如鬆強調了自己親自去的理由。班門斧見薛如鬆身先士卒,也就坐不住了,表示願意和教主一起去,接着師道傳、段天涯也表達相同的意思。薛如鬆很高興:這個刺殺小分隊就算組建起來了。
他回頭看看若虛笑着說道:“若虛,洛陽這地方名勝古蹟很多,你們只能自己去看看了。師父就不能陪你們一道了。”這麼一說,若虛倒不好意思了,他站了起來說道:“師父,您就別去了!您是教主,坐鎮指揮就可以了。萬一有什麼事,太平教羣龍無首,這事可就大了!這樣吧,我就代師父去一趟!”
薛如鬆點點頭,說道:“好啊!你知道替師父分憂解難,咱很高興。可是這事很重要,咱還是要去的。”薛如柏說道:“不行!教主,對咱太平教來說,這不是什麼大事,教主不必去。一旦有意外,太平教也就完了!桓將軍武功蓋世,由他出面,可保萬無一失!”
薛如鬆一搖頭,說道:“這是什麼話?一旦有意外,三位長老就不是咱太平教的人?”
薛如柏站起來,賭氣地說道:“如果教主一定要去,咱這就找李順,讓他另請高明。”薛如柏態度堅決,薛如鬆生氣了:“你是教主還是咱是教主?”薛如柏扭頭不理睬。
若虛說道:“師父,您還是不能去!”見若虛這麼說,班門斧只好也勸說薛如鬆留下指揮全局,接着師道傳、段天涯也都附和。薛如鬆搖搖頭,顯出失望之色,嘆了一口氣,說道:“咱不忍心讓你們去冒險。”他又看看若虛,搖搖頭對薛如柏說道:“薛尚書,你還是回了李順算了!咱們不和他合作了。”
可這話說得不堅決,似乎是在自言自語。薛如柏裝作沒有聽到,匆忙走了出去,帶着薛煒、薛燁趕往賦閒居。
李順和廖如神早就準備好了,雙方答成一致意見:這隻小分隊由班門斧統一指揮,包括班門斧和“岳陽三傑”——榮光發、原奮淺、景陽剛,師道傳和“太湖雙蛟”——雲裡蛟、池中蛟,段天涯和南海堂的弟子葉郎大、魯春秋,還有若虛。此外,還有李順“五虎將”中的三個:邱虎、蒲虎、孟虎。這三個人原有姓名,可是李順覺得叫起來麻煩,就改成簡單的名字了。
班門斧、薛如鬆讓太平教的十一個人分期、分批從不同的方向出發,以免引起外人的懷疑,又約定了在澠池的集合地點。薛如鬆留下了班門斧和若虛,特意叮囑他們:這是爲李順做事,只是圖他的銀子,不要拼命,能戰則戰,不能戰則撤回,務必要全身而退。
班門斧和若虛點頭答應。若虛還是想讓駱燕留下,可是駱燕哪裡肯留下?若虛知道勸她不得,只得任她跟着。他們三個人一組,辭別薛如鬆,出了洛陽城,問明方向,打馬揚鞭,朝澠池而去。
跑了一個多時辰,天色就暗下來了。三個人勒住馬,住進附近的一家客棧。這雖然已經是秋日了,可是夏日還逗留着不肯離開,把它最後的餘熱散發出來,以致於客棧裡依舊悶熱。吃過晚飯後,在客棧老闆的指點下,三個人拿着客棧裡的蒲扇,來到附近的一座小橋上乘涼。
朦朧的月亮掛在半空,周圍靜悄悄的,只有知了在樹叢中不知疲倦地叫着,晚風輕輕地吹着。這兒確是個不錯的納涼場所。
駱燕坐在橋上的石頭上,搖着蒲扇,驅趕着蚊蟲。若虛和班門斧先是站在橋頭,指着天空中的星星,說着什麼。後來見駱燕坐在石頭上,就走過來。若虛坐在駱燕的身邊,而班門斧則坐在較遠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