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嘯鳴點點頭,說道:“貧道估計,兇手在郭婆婆不注意時突起一劍,她猝不及防被刺中,兇手的第二劍被郭婆婆用柺杖擋住了,柺杖的利劍還傷到兇手的手,兇手正要再刺,你們聞聲趕來,兇手只得落荒而走。”
餘果說道:“是的!我還看到了兇手的影子。”馬嘯鳴從椅子上站起來,說道:“在窗前,還有幾滴血跡,是兇手留下的,可是桓若虛的手沒有傷痕。”
餘果上前說道:“我們去看看婆婆!”馬嘯鳴用手一擋,說道:“不行!郭婆婆傷勢嚴重,貧道已經用內功護住了她的心脈,現在已經脫離了危險,可她身體極度虛弱,你們不能打擾她。”兩個人又是一陣欣喜:“這是上天保佑婆婆啊!”
馬嘯鳴又點點頭,說道:“郭婆婆運氣好得很!可以說是從鬼門關上回來的。”他走到窗前,望着黑沉沉的夜空,說道:“江湖上就沒有平靜過一刻。貧道一向不問江湖之事,可是也牽涉其中,想要獨善其身怕是不行的了。”
斑竹劍客說道:“是我們連累馬道長。”馬嘯鳴搖搖頭,說道:“郭婆婆的事就是貧道的事,焉能不問?”斑竹劍客又問道:“馬道長,查找兇手的事——”馬嘯鳴坐在一把椅子上,說道:“貧道會一查到底的。你們要加強戒備,不能讓人打擾郭婆婆。”斑竹劍客和餘果都點頭答應。
馬嘯鳴想了想,又問道:“那個桓若虛他們去哪裡?”餘果搖搖頭,說道:“不清楚!可是他們到襄陽,會不會也是去洛陽的?”馬嘯鳴又站了起來,在屋子裡踱着步,說道:“兇手就在洛陽,還可能與洛陽知府衙門有聯繫。兇手可能還會找到他們的。”
餘果擔憂地說道:“那我們現在追上他們,讓他們別去洛陽!”馬嘯鳴微微搖搖頭,說道:“已經追不上了!”餘果望着外面,說道:“也許他們不是去洛陽的!”
洛陽位於河南省的西部,地處洛水之北,故稱洛陽,北臨逶迤的邙嶺,南對巍峨的嵩山。這裡是華夏文明和中華民族的主要發源地,一共有夏、商、西周、東周、東漢、曹魏、西晉、北魏、隋、唐(武周時期爲東都)等朝以洛陽爲都,成爲中國建都時間最長的城市。在隋唐盛世之時,洛陽人口已達百萬之多,成爲當時最繁華的大都市之一,不亞於長安、揚州。
現任洛陽知府府尹叫林風,是當今聖上欽點的頭甲榜眼,又由宰相指派來到洛陽任職的。此人年方二十六歲,中等身材,皮膚白淨,長相英俊,說玉樹臨風也不爲過。這人辦事勤勉踏實,公正廉潔,體察民情,關心百姓,出任知府時間不長,竟贏得當地百姓的交口稱讚,人稱“林青天”。
此時,他正在府衙後宅自己的客廳內踱着步,他的前面站着蔡玉龍、霍笨夫以及蔡業、蔡庚、鄒思、蘇非亞。沒錯,這個林風就是青龍派原掌門林三徑的兒子。林風站住了,問道:“蔡大俠,你們這是第幾次勸說了?”
蔡玉龍說道:“這是第三次!”霍笨夫說道:“少掌門,林掌門的大仇不能不報啊!”林風嘆了一口氣,說道:“殺父之仇大於天!可如何報仇呢?”蔡玉龍說道:“少掌門,我們現在只能藉助官府之力了。”
林風搖搖頭,說道:“宰相大人的確器重我,可是你們也知道,現今朝廷大權在那些宦官太監的手中,別說宰相大人,就是皇上也沒有實權。依靠朝廷的勢力殺回青龍派,這是不可能的。而我手下只有幾個三班衙役,他們哪個也不是曲二胡和公孫一鳴的對手。”
蔡玉龍憤憤地說道:“這仇就不報了?”林風平靜地說道:“當然要報,可現在不是時候。你們就住在我這兒,靜觀其變。我雖爲官清廉,可還是養得起你們的。”蔡玉龍說道:“少掌門,我等還是希望您去主持青龍派的大局。”
林風搖搖頭,說道:“不可能!爹嚴格禁止我參與江湖門派之爭,不准我參與青龍派的事務。所以青龍派的事務還是要你們自己打點。我還是朝廷命官,哪能參與你們門派之爭?”
蔡玉龍、霍笨夫等人低下頭,很明顯,他們對這位“少掌門”並不滿意。林三徑自刎後,他們聞風逃出泰山,在無奈的情況下,這纔出走洛陽,想找林風作爲靠山,把知府衙門作爲避風港。這已經是第三次勸說這位“少掌門”了,林風雖對父親被逼死耿耿於懷,卻不願出面主持報仇大局。
此時林風走了幾步,說道:“你們也不要太沮喪,我會盡力幫助你們的。”蔡玉龍想了想,又問道:“小姐有消息嗎?”林風搖搖頭,說道:“還沒有消息!哎,我最擔心她,她一個女孩子家——”蔡玉龍說道:“小姐武功不錯,防身自衛還是可以的,而且小姐不經常露面,認識她的人不多。”
林風說道:“我派人到了泰山,曲二胡倒是沒有動我家裡的人。可是小妹不在家,不知道她去了哪裡。”蔡玉龍說道:“小姐會不會到洛陽來找你?”林風點點頭,說道:“很有可能!我再派人打聽。”
這時,有人進來在林風的耳邊說了什麼。林風點點頭,對着蔡玉龍等人拱手說道:“我還有要務,就不陪你們了!”說完便匆匆離開了後宅,來到衙門前面的客廳,這裡有個人正在等他。
這個人就是車軾。車軾的左手包着紗布,似乎有傷。他正在客廳內讀着中堂畫兩側的一幅對聯“不慕虛名垂野史,要留清白在人間”,不禁輕輕一笑。聽到腳步聲,車軾連忙回頭,見林風到來,連忙拱手見禮,林風也還禮。兩個人客套一番,這才入座,僕人獻上茶。
車軾環顧四周,說道:“林兄,小弟從沒有想到林兄是如此身份。”林風笑了笑,問道:“賢弟以爲我是何人?”車軾說道:“小弟以爲林兄是個官宦弟子,膏粱人家,可是卻不想林兄竟是堂堂的知府大人!”
林風問道:“若當初賢弟知道我的身份,還會與我交往?”車軾一搖頭,說道:“小弟只認識林兄,不認識知府大人。”林風說道:“好!你我兄弟,以志相投,以趣相合,若以官相識,怕清淡了許多。”車軾點點頭,說道:“林兄還是和以前一樣,快人快語,小弟敬重!”
林風說道:“我若以官腔應之,賢弟怕已拂袖而去了。”車軾說道:“慶幸的是,林兄不是裝腔作勢之人。”林風嘆了一口氣,說道:“裝腔作勢,那是迫不得已而爲之,身在官場無可奈何啊!”他略一停頓,接着說:“只是,我受家父的教誨,立志做官一地父母,造福四方百姓,這才身爲心役!”
車軾說道:“小弟早就聽說洛陽知府大人在衙內是宵旰夜食,出外是體察百姓,百姓有口皆碑,可謂逢人說項啊!洛陽地界政治清明,一派大治的景象。”林風搖搖頭,說道:“兄弟謬獎了!其實,我所作所爲只是一個朝廷命官應該做的事。百姓還有許多疾苦,我也是無能爲力啊!”
車軾環顧客廳,說道:“從這個客廳就可以看出主人是個勤政愛民的好官。知府大人哪有這麼簡陋的客廳?”林風一笑,搖搖頭說道:“不談這些了!一想到黎民百姓,我就誠惶誠恐。——兄弟也是個有身份的人吧?”
“何以見得?”車軾問道。林風說道:“去年春天,賢弟一顯身手,我就大開眼界。回府後,手下人就告訴我,你是白虎派的人。再聯繫一下你的名字,我推測你應該是車掌門的公子!”
車軾點點頭,說道:“不錯!可是這算什麼身份?”林風說道:“這等身份,許多人羨慕不已啊!”車軾還是搖搖頭。
林風收斂笑容,問道:“賢弟此行,不會就是來聊天的吧!”車軾點了一下頭,說道:“小弟還真有事要說與林兄知道。”林風一笑,說道:“我猜應該與那個紅顏知己有關!”車軾哈哈大笑,說道:“你我不愧爲知己,一猜就中!——事情是這樣的。”
於是他就把自己裝扮成桓若虛的模樣夜進鹿門山莊刺殺郭不斜的事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林風站了起來,揹着手在室內踱步,這一舉動老練、沉穩,是二十幾歲的年輕人少有的,連車軾都感到此人與衆不同。他問道:“林兄,此事如何?”
林風站住了,指着車軾,說道:“賢弟,此事你做得太魯莽了!”他又走了幾步,“你做得不可能天衣無縫吧!所以你騙得了初一,瞞不過十五!”車軾說道:“的確是這樣。小弟本以爲一擊就可置老太婆於死地,可是這老太婆神勇之極。小弟倉促逃走,很有可能留下什麼痕跡。據小弟後來得到的消息,斑竹劍客把桓若虛帶回鹿門山莊後就沒了音訊,就如石沉大海一樣。難道小弟被她們識破了?”
“賢弟!”林風搖搖頭說,“如果被她們查出是你,可能還會影響到你們白虎派。”車軾一驚:“啊!這麼嚴重?小弟沒有想過。小弟就想借刀殺掉桓若虛,至少打傷他,這樣小弟就可以出手了。林兄,駱燕就是小弟我頭上的天,其他什麼事,小弟也就不顧了。”
林風笑笑,說道:“賢弟還是兒女情長之人!”車軾搖搖頭,說道:“也不盡然!小弟就是咽不下這口氣。”林風問道:“你是想讓我幫忙?”
車軾點點頭,說道:“小弟估計,桓若虛遲早會離開鹿門山莊,他一定經洛陽、太原趕赴恆山。”林風說道:“我明白了,賢弟是想讓我在洛陽地界除掉桓若虛。”車軾說道:“如果林兄感到爲難,就當小弟沒說。”
林風一笑,說道:“如果是外人求我,我絕不會應允,可是賢弟就另當別論了!”車軾一喜:“林兄答應了?”林風點點頭,說道:“賢弟的事就是我的事!——我的幾個朋友正要找桓若虛,我是官場之人,就不能出面了,我讓他們助你一臂之力。”
車軾站起來,拱手說道:“多謝林兄!不知道林兄有何安排?”林風說道:“我先派人調查他們何時進城,住在何處,然後再作打算。”車軾提示道:“林兄,那個桓若虛武功不同尋常啊!”
林風把手一攤,說道:“我是一介書生,手無縛雞之力,可我的手下還是有幾個能戰之人的。”車軾奉承道:“洛陽地界大治,林兄手下自然是人才濟濟。”林風說道:“人才濟濟?也算不上。嗯,知府衙門有兩個捕快都頭,一個叫金槍手羅博英,一個是銀槍手羅博庚。此兩人都有萬夫不當之勇。他們都是羅家槍的傳人。”
車軾問道:“就是太宗皇帝的部屬羅成的子孫後代?”林風點點頭,說道:“我是三顧茅廬把他們請到府衙,並委以重任。我們洛陽大治,與這兩個人的神勇有關。我視他們爲兄弟。”車軾點點頭,說道:“小弟也有所耳聞。”
這是客氣話,其實他呆在洛陽的時間不長,哪裡知曉許多?他心中又想:你就是個弱不禁風的書生,哪裡知道桓若虛的厲害?這兩個都頭能打得過桓若虛?不過,對付桓若虛得用其他手段,要講計謀,這是林風的長處,也是自己找他幫忙的原因。
林風走了幾步,來到車軾的跟前,說道:“賢弟來得正好!我也正遇到一件棘手的事。賢弟不會袖手旁觀吧!”車軾說道:“林兄不妨直說,小弟赴湯蹈火,萬死不辭!”林風搖搖頭,說道:“沒那麼嚴重!——賢弟不會是一個人吧?”
車軾說道:“小弟還有一批朋友。聽說林兄是知府大人,小弟就讓他們留在外邊。”林風點點頭,說道:“這就好!賢弟,是這麼回事!”林風小聲說了起來。
車軾一驚:“什麼,皇上?”林風一下子捂住車軾的嘴巴,又來到門外,警惕地望着外邊,見外面無人,一切正常,這才又來到車軾的跟前,聲音更小地說了起來。
正是:拘押時氣勢洶洶,密謀處磨刀霍霍。
有教是,林風的這句話又掀起了一場更大的波瀾,江湖上又要腥風血雨了。而這些事與若虛、駱燕又有什麼聯繫呢?欲知後事如何,下一回再接着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