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慢!”令狐青霜上前說道,“曲大俠,你這樣做,不是有損青龍派的形象嗎?”曲二胡盯着令狐青霜,問道:“你又是何人?”令狐青霜拱手說道:“晚輩是仙霞派令狐青霜!”
曲二胡微微一笑,點點頭說道:“老夫也聽說過你!”他對令狐青霜恭敬的態度比較滿意,揹着手走了幾步,“姑娘,恐怕我們青龍派已經沒有什麼好形象囉!”
令狐青霜接着說道:“可您在江湖上是光明磊落的。”曲二胡看着令狐青霜,說道:“現在說奉承話也遲了!老夫是爲了青龍派,這形象嘛——”他的意外之意是,除掉仙霞派是青龍派的主意,這雖有損青龍派的形象,可自己又不是掌門,與自己沒有聯繫。可這話不能說出口。
令狐青霜繼續說道:“可你是前輩,又是男人。你這是倚強凌弱!”曲二胡微微一點頭,說道:“也有幾分道理。——你們一起上吧!”葉素芬十分冷靜,在這種情況下,再說多話也沒有什麼意思,本以爲青龍派會在泰安對自己下手,可是沒有想到他們的報復來得這麼快!
她拔出劍來,就要上前,可令狐青霜卻衝到前面,護住葉素芬,馬上展熾、高菲也上前,卻被葉素芬喝退,可是令狐青霜卻拒不撤下,似乎沒有聽到葉素芬的話。葉素芬狠狠地瞪了令狐青霜一眼,可令狐青霜並不理睬。
趙休花感到自己有必要說幾句話了,而且她就是個心直口快之人。她提劍走到前面,說道:“曲大俠,仙霞派與你青龍派無冤無仇,你不分青紅皁白就要動手,枉爲一代宗師了!”
曲二胡哪裡聽過這樣不順耳的話?他勃然大怒,揮掌打來,這一招太快太突然,趙休花已經無法再讓了。她一看,這一招卻是心浮氣躁,一下就將自己的五處漏洞暴露出來了。她一個“暗香浮動”挺劍就刺,直對曲二胡的五處漏洞而去。
曲二胡知道,這是一招同歸於盡的打法,用意也很平常,可是對方一下就抓住了自己的五處漏洞,卻讓他微微一驚:這個丫頭竟然還能找到自己出招的破綻?得讓她嚐點厲害!他迅速閃身撤掌想抓住趙休花的劍,可是趙休花的劍倏地一滑,竟從曲二胡的手邊滑走,這又讓曲二胡大跌眼鏡!
就在此時,令狐青霜和葉素芬的劍風風火火地到了。她們怕連累趙休花,畢竟這事與她毫無聯繫。曲二胡只得暫且棄了趙休花來應付她們。只見曲二胡身形矯健,靈巧地讓過了葉素芬的劍,身體一進,伸手就來搶令狐青霜的劍。這一招出奇得快,而且毫無徵兆,令狐青霜只覺得右手腕一麻,手中的劍竟被曲二胡輕鬆地給奪了過去。
令狐青霜大吃一驚,怎麼說自己也是苦練了十幾年的武功了,怎麼一招沒打,緊握在手的劍就沒了?這一招就是“空手奪白刃”,曲二胡最先是想奪趙休花的劍,可是竟給這個丫頭溜了。他還想來搶葉素芬的劍,可是葉素芬畢竟是有身份的人,武功更好,這麼貿然來搶人家的劍,有失自己的身份,而且也很冒險,如果搶奪失敗,不是給江湖人留下話柄嗎?而令狐青霜就不一樣了,她是晚輩,自己奪走她的劍,帶着開玩笑的性質,而且也更容易一些。
他剛剛握劍在手,就毫不遲疑地刺向趙休花,也不講什麼招式,就是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一劍。他以爲就是憑內力也可以輕鬆拿下這幾個人,哪裡用得上什麼青龍派的武功?
趙休花用劍來擋,她想撞斷曲二胡手中的劍,但是她又知道,曲二胡的內功極高,不能被他的內功所傷。她在兩把劍相撞的時候,機警地把手一鬆,等自己的劍撞斷曲二胡的劍後,才迅速抓住劍柄。饒是這樣,她抓住劍時還是感到虎口發麻,劍身不由得晃了幾下,身體也跟着搖晃了幾下,若是以前,自己是拿不住這劍的。
曲二胡往後一退,吃驚地看着手中的斷劍:這是怎麼回事?剛纔他見趙休花用劍來擋,心中暗地高興:只要一碰到老夫的劍,這個不知深淺的姑娘,就算完了!可是結果卻讓他意想不到:自己手中的劍斷了,而那個姑娘卻毫髮無損!他怔怔地看着這個面容嬌美的姑娘,認定這是她的劍特殊,而不是她的內力。
令狐青霜和葉素芬也同樣吃驚:這個從雪域三魔手下救出來的姑娘竟然有如此手段!她竟是一位深藏不露的高手!她說她是趙家谷的人,看來所言非虛啊!
她們來不及多想,展熾把劍扔給令狐青霜,曲二胡也從弟子黃建安的手中接過自己的兵器,重新再戰。曲二胡本想奪過一把劍,顯示一下自己的本事:用你們的劍來打敗你們。可是自己奪來的劍竟被撞斷了,這才知道這個漂亮的姑娘,武功更好,如果不用兵器,就會像在潛山那樣陷入尷尬的境地。
重新開戰,三個人半圓形地圍住曲二胡,各使絕技,三把劍上下翻動,左右飛舞,三道銀光把曲二胡裹在其中。好個曲二胡,在三個人凌厲的攻勢下,毫無懼色,任憑劍影在自己的身邊翻飛亂舞,卻兀立不動,腳就像是打樁一樣牢牢地釘在地上,打了二十幾招,竟沒有移動半步!真是人的名,樹的影啊!泰山龍脊不是憑空吹出來的!
漸漸地,曲二胡臉色顯得輕鬆了,似乎就是在和小孩子玩遊戲一般,可他的心中多少有些擔心。葉素芬和令狐青霜的劍一樣,是“仙霞紫雲劍”的套路,她們的招式飄逸是虛,快疾是實,武功稍低的人或者對她們的武功不熟悉的人往往中招。可曲二胡卻駕輕就熟,暗暗揮動袍袖,運用強勁的內力驅動對方的劍,使得葉素芬和令狐青霜的劍無功而返。
曲二胡雖心高氣傲,可是動作卻踏踏實實,毫不馬虎,顯示出一個高手的良好素質。又打了十幾招,他基本看清了,這個漂亮姑娘是個威脅,是自己要防範的重點。她的招數表面上平淡無奇,卻暗藏殺機,如果是一對一,自己根本不懼她,可是面前還有葉素芬和令狐青霜呢!所以他儘量避着趙休花,以免着了她的套兒。——趙休花故作的平庸招數竟騙不了他,這纔是真正的高手!
又接了幾招,曲二胡忽然用劍來擋令狐青霜的劍,速度之快讓令狐青霜無法再撤劍。這一下,曲二胡終於得手了,他把令狐青霜的劍一下子震斷成幾截。令狐青霜也被震得後退幾步,眼睛一黑,栽了幾栽,差點跌倒,一口鮮血噴了出來,這時只要曲二胡再出一招,令狐青霜就完了。
趙休花來不及多想,右手劍一揮,左手的袖中忽然噴出一團火焰。這下把曲二胡嚇得一跳:這是什麼功夫?火焰倒不可怕,可是萬一裡面有毒,那就是十分棘手的事了。
曲二胡只得撤身,放過了令狐青霜,展熾等人迅速把令狐青霜救下去。其實趙休花的火焰中沒有毒,她還沒有練到用毒的水平,這只是用來應急的。曲二胡並不知曉,心想:這個姑娘的功夫似乎是雪域三魔的功法,可是她爲何幫助仙霞派?這個且不去管她,她肯定還有不少稀奇古怪的東西,我還真要小心,栽在這麼一個漂亮姑娘手中,江湖上一定會有太多的閒話。
凌霄衝了上來,曲二胡還以爲又來了一位高人,仔細一看,不禁“咦”地一聲,又多看了凌霄幾眼。可是一交手,他就知道,這個姑娘劍術平庸,連令狐青霜都不如,看來仙霞派是無人了!
葉素芬一見凌霄的功夫平常,卻拿眼光掃着自己,心中就明白了:凌霄這是要用毒!趙休花也是個冰雪聰明之人,凌霄一上場,她就知道了,這是想以毒取勝,看來也只有這麼辦了。她和葉素芬交換了眼色,頻頻出招,吸引曲二胡的注意,曲二胡見凌霄功夫平常,根本沒把她當回事,全力對付葉素芬和趙休花,哪裡知道她們的心思?
猛然,葉素芬一撤身,趙休花虛晃一招,把場上的主角讓給凌霄。此時的凌霄站在曲二胡的側面,而曲二胡見葉素芬撤劍,正準備乘勝追殺葉素芬,對凌霄根本沒有防備。凌霄哪裡肯再放過這個機會?右手出劍的同時,一股黑色的煙霧撲向曲二胡。
曲二胡大駭,急忙後撤幾步,可是馬上就感到有些不對勁。他連忙屏氣調息,可是這種毒煙似乎不是針對呼吸的,自己的眼睛有些疼痛,他揉揉眼睛,視力模糊起來。他努力睜大了眼睛,可是無濟於事,最後什麼也看不見了。
可曲二胡畢竟是高手,目不能視物,可是並沒有慌亂,連忙用劍護住身體。果然趙休花還不解氣,一擡手,五枚銀針悄然飛向曲二胡,可曲二胡袍袖一揮,運用內力把銀針全擋回來。
趙休花知道曲二胡內力深厚,不敢收針,只是側身讓過。其中有三枚銀針射入身後的院牆中,院牆轟然倒塌下來,激起一陣煙霧,另兩枚擊在院牆邊的兩棵小腿粗細的刺槐樹上,竟把這兩棵樹攔腰截斷!
這一下把仙霞派的人驚得失色。趙休花還想再發暗器,凌霄過來拉着她就走,隨着仙霞派的人撤出場地,迅速消失在小巷子裡面。
曲二胡坐在地上,想運氣排毒,可是神龍教的毒藥不是輕易能排除的。他神情沮喪:本想給葉素芬一個教訓,卻不想栽在她們的手中。對他來講,這就是個失敗,甚至可以說是個恥辱!
他的兩個弟子黃建安、黃建平焦急地站在一邊,卻束手無策:我等武功不行,要想上前逼對方交出解藥是不可能的,青龍派的主力都到了城東,而曲二胡又固執地堅持不用幫手,以致於現在無人可用,此外他們也怕對方來個調虎離山之計,自己一追上前,或許有人會對曲二胡下手,只得眼睜睜地看着對方溜走而無能爲力。
再說葉素芬等人回到大街,正好碰到鈕待帶人過來。原來鈕待長時間沒有看到葉素芬,以爲師父變卦不來了,就親自來請。到了瘦西湖客棧,他發現自己的僕人小五子被人反捆在一間小屋子,知道情況不妙,立刻帶人分頭來找。
葉素芬邊走邊把情況說了一下,鈕待也嚇得大驚失色:曲二胡豈是等閒之輩?自己想宴請師父,可差點出了大事。他又問起令狐青霜的傷勢。令狐青霜只是被曲二胡震傷,傷情不重,沒有大礙,鈕待稍稍鬆了一口氣。
葉素芬決定立刻離開揚州城,以防青龍派的報復。鈕待哪敢再留?親自把葉素芬等人送到碼頭,又把一張銀據遞給令狐青霜。令狐青霜又看着葉素芬,而葉素芬讚賞地看着鈕待,並沒有拒絕:人家真心實意,不好不收。
鈕待又反覆叮囑師父和令狐青霜等人,從泰安回來後,一定要經過揚州。葉素芬點頭答應,可是心中一沉:自己恐怕回不來了,青龍派不會就此罷休的,永別了,徒兒!
鈕待並不知曉師父的心思,小心地攙扶着葉素芬上到船上。葉素芬含着眼淚,朝他點點頭。鈕待心中清楚,師父話語不多,這一點頭就是表示對自己在揚州所作所爲的肯定。那淚花,就是一個母親離開子女時掛在眼前的珍珠。鈕待也受到感染,轉身走下船,摸了一下眼睛。他站在岸邊,一直拱着手,依依不捨地送走了師父一行人。
而趙休花和凌霄也先於葉素芬上船。她們站在甲板上,望着漸漸遠去的揚州,心中還停留在剛纔的那場生死搏殺中。
正是:比武無意爭勝負,揮劍有心賭輸贏。
趙休花本以爲自己低調一些,不拋頭露面就可以平平安安地抵達山東泰安,可哪裡料想在路上會發生這麼多事?那把削鐵如泥的“休花劍”已經暴露了自己,青龍派的人一定還會來找自己的麻煩。前面的路不可能一帆風順,可我不會退卻!趙休花緊握劍柄,望着山東的方向。
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