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上的寒氣,和着冷月光輝,照映着在冰面上的孩子,延綿千里,孤身稚子,唯獨兩個站在冰面上看着孩子的冰冷神情。
“殿下,我們走吧!”薛韋霆勸着,他知道楚雲昭心慈手軟,但是,這個孩子如果留着的話,楚雲霓肯定也會爲了這個孩子拼盡一切。
而最致命的一點,這個孩子是獨孤翊宸的,到時候靖國如果想吞併邑國的話,只要楚雲霓將這個孩子扶持起來,一箭雙鵰。
這是一次良心的泯滅。
楚雲昭的眼光始終是留在那個孩子的臉上,心裡的動盪,在薛韋霆的催促下,他也只能夠轉身去,冰上所傳達出來的寒冷,泌人心肺。
他轉身,背上的披風在寒風的吹凜下,像是夜的波浪,不斷的翻動。
漸漸的離去,只剩下這寒冰的氣息傳了出來,透過那襁褓,那冰冷的氣息不斷的將迷魂煙的藥效給驚醒,也不知道楚雲昭和薛韋霆到底是什麼時候離去的。
此刻,儼然只剩下這冰面上孩子的身影,嚶嚶嚀嚀的聲音不斷的傳揚出來,偶爾踢翻着身上包裹着的襁褓,啼聲逐漸的嘹亮了起來。
夜色,朦朧。
不遠處,黃沙漫天的方向,駿馬的馬蹄踩踏在這黃土上,夜色澄明,風送着不遠處的寒氣,馬蹄有些亂,顧蕭策馬疾馳,在疾馳至這荒原的時候,只收住了手中的繮繩,在這無邊的曠野上,和着風聲,和着駿馬響鼻聲……
“奇怪,明明是有聲音傳來的……”顧蕭端坐在這馬上,馬鞍上的他神情不斷的朝着這周圍望着,四下環顧,卻是剛纔從風聲之中傳達過來的那啼哭的聲音,不知道什麼時候,又被中止了。
但見寒夜冰凜,夜風蕭然,催動顧蕭的墨發,如絲一般飄飛在身後,那俊逸的容顏上,盡是不解的意味。
“難道是我聽錯了?”顧蕭緊擰着雙眉,一副迥然之樣,但望着前方茫然官道,他重踢了一下馬肚,朝着前方奔走遠去……
只是,前途茫茫,身歸何處,也只有顧蕭自己一個人知道,那寂寂邊城,纔是他最終的歸宿吧!
他想。
…………
此刻的邑宮之中,“啊”的一聲驚叫聲呼,是外面掌燈的宮女,給宮燈秉燭至此,卻是見到少保殿中,隨姑和一併宮娥都暈倒在了地上,宮娥的一聲驚呼聲,震動了整個宮闈。
楚雲霓聞訊趕來的時候,隨姑已經被人救醒過來了,迷迷糊糊之中,但只轉頭的時候,見到這空空如也的搖籃,隨姑也是止不住的一聲驚呼,“天哪,這……這孩子呢?”
看着隨姑指着這空空如也的搖籃,楚雲霓幾乎是腳下一陣虛軟,“到底是怎麼回事?誰擄走了小公子?”她的神色倉皇,此刻唯一想到的一個人,則是……
“皇叔。”楚雲霓的聲音顫抖的開口,在這個時候,卻是緊咬着牙關,楚雲霓心中的恨意陡升,“楚凌霄,我暫時放你一馬,真沒想到你自己找死,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害我兒性命……”
楚雲霓說道,也顧不上自己此刻一身的蕭索,從宮裡侍衛的手上奪過了兵器,直接朝着宮外面的方向奔走而去,一路,直朝着青冥軍營那邊的方向去。
楚雲霓的殺意陡然,隨姑不會看不出來,她害怕楚雲霓會在盛怒之下出了什麼事,連忙催促邊上的侍衛,“還愣着做什麼,快點跟上去保護公主啊……”
一路狂奔,長刀直指着青冥軍營的大營門前,“楚凌霄,你給我滾出來。”楚雲霓的聲音再容不得半點的遲疑,她此刻只想將楚皇叔千刀萬剮。
整個軍營都被楚雲霓的到來給驚動了,身後追趕過來保護楚雲霓的侍衛也都到了。
當獨孤翊宸和楚皇叔各自從營帳之中走出來的時候,見到的就是這樣氣勢洶洶的場景,全都是不禁一愣,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雲霓,你怎麼了?”獨孤翊宸朝着楚雲霓的方向走了過去,心裡對楚雲霓此刻的盛怒,而已深感意外。
“讓他把孩子交出來,否則的話,我絕不放過他,絕不……”楚雲霓怒喊着,手中的長刀卻是朝着皇叔過去,寒鋒凜冽,帶着冰寒。
這一次,皇叔是真不知道,對於楚雲霓此刻的盛怒,反而有些措手不及,“怎麼回事?什麼孩子?”
楚皇叔在楚雲霓這長刀直指過來的時候,他都還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孩子不見了?”獨孤翊宸從楚雲霓的話裡捕捉到這一訊息,他忽然抓住了楚雲霓的手,“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他,把孩子擄走了。”楚雲霓被獨孤翊宸這麼一抓,整個人幾乎都要崩潰了,“我就這麼一個孩子,皇叔你再容不下,你也對着我來,何苦對一個剛出生不久的孩子這麼連下毒手?”
“你說話最好要有證據……”楚皇叔也怒了,對於楚雲霓今晚這麼橫刀直指,實在是不滿,更何況,還是誣賴他將孩子擄走,這一次……他是真的冤枉。
然而,楚雲霓卻是不依不饒,“不是你,還有誰千方百計的想要毀掉我的孩子,你忌憚翊宸有後,你怕你辛苦扶持下來的一片江山,最後爲他人做了嫁衣裳,楚凌霄,你真的以爲你的心思,沒人知道嗎?”
楚雲霓的這一番話,致使得皇叔的神情冷漠了下來,可是,他知道,他不能夠和楚雲霓在這一個話題上糾纏下去,否則的話,只會是更加讓獨孤翊宸忌憚。
獨孤翊宸卻是緊摟着楚雲霓,“皇叔今夜一直在軍營裡面,這點我可以保證,我從宴上歸來的時候,就一直和皇叔在一起討論回靖國事宜,不可能是皇叔的,雲霓,到底怎麼回事,你告訴我……孩子怎麼會不見了的?”
“皇侄女,這一次……真不是皇叔。”楚凌霄的話語忽然也是軟了下來,他知道,剛纔楚雲霓的那一番話,確實是個重磅炸彈,他只能夠在此時退一步,確保獨孤翊宸的信任。
曲玲瓏被這聲響給驚動了,她也忙步跑來,“公主息怒,真的不是皇叔所爲,君上可以作證啊……”曲玲瓏的央求聲音,在這孤立兩人對峙之間,楚雲霓手上的長刀一下子無力,摔落在地上。
“命人徹查,一定要找出孩子的下落……”獨孤翊宸大聲喝令。
風過,靜默無聲,只剩下楚雲霓孤單無助的啜泣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