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打落的山頭,不斷的有雨水朝着山下衝刷下去,泥石隨着這些崎嶇的山路一路傾瀉下去,走路在那上面,每一步都是難以前行的。
山前山後,漆黑的一片,山林之中被暴雨清洗得只剩下林中樹木的“嘩嘩”之聲,被夜雨淋得透徹,山內又多是沼澤,顧蕭抱着懷中的這個女子,一路攀開這些草木艱難的前行。
身後,被長刀貫穿的傷口,已經過了良久了,那傷口上還是不斷的有血跡滴落下來,沾染在那一身銀色的鎧甲上面,顯得無比的顯目。
只是,這除觸目驚心也用不了多久,就被這夜雨給洗刷得淡了。
懷中,楚雲霓的痛楚已經到達了極限了,顧蕭不能感受到她此時的痛苦,但是,他只見到她此時已然痛得連被他抱在懷中都顫抖不已。
“雲霓,撐撐,一定要撐下去,我給你找個地方……”顧蕭也是顫抖的說着,自己身上的血跡在不斷的流淌,卻是一心記掛着楚雲霓的安危,如論如何,楚雲霓不能出事。
要是出事了的話,那將是一屍兩命的結局,顧蕭不想看到這樣的結局。
可是,身後的殺手卻還是不斷的在這山林之間追趕,顧蕭無奈,只能夠順着這深林之間走去,希望裡面迷蹤曲折,能夠順利的將這些人給撇開。
在這山腰處,只見嶙峋山石,前方大都是沼澤之地,顧蕭看着此時的楚雲霓,“雲霓,我們只能冒險了,爬上這山巔的話,這條石路他們是絕對找不到的。”
他的話伴隨着這夜雨傳達在楚雲霓的耳邊,楚雲霓已然痛得無法再決定任何事情,顧蕭也在朝着楚雲霓說完這些話的時候,兀自將楚雲霓背對着自己,然後用腰帶纏繞過楚雲霓的雙肩下,將楚雲霓背對着背綁在自己的身上。
一路,朝着這山石蹣跚直上……
那些殺手,一路搜尋,皇叔的命令是擄走楚雲霓,如若不行的話,半途殺無赦,可是現在中途殺出了一個顧蕭將楚雲霓給劫走,如果不趁早找回楚雲霓的話,回到青冥之中,他們也只有以死謝罪了。
…………
山巔之上,出乎意料之外的山林茂密,更多的是在這個山巔之上,彷彿又一片世外桃源,一座不知道年月的古寺,坐落在這山巔的上面。
在這古寺外面,小沙彌趁着夜雨在收拾着樹上的鳥窩,深怕這狂風暴雨再這樣下去的話,這些樹椏再難以承受住狂風暴雨的摧殘,這些在上面建窩的鳥雀再沒一個安生的地方,何況,在這些鳥窩裡面,還有幾個鳥蛋沒被孵化。
生命本無辜,出家人慈悲爲懷,故而連夜來拯救這些小傢伙。
在捧着這個鳥窩朝着寺廟裡面往回走的時候,忽然,只聽得這天外之處,一聲驚雷忽然響起,廟裡的老尼姑走到這廟門前的時候,正好遇到了這一聲驚雷。
驚雷帶動的火花,在天邊之際,那火光就好像是活的一般,在這低壓壓的雲層上,這火光就好像是一隻飛馬的形狀,飛馬一雙翅膀飛翔九霄之上。
然而,在這一匹火光幻化的飛馬背上,還馱着一龍一鳳。
電光火石,驚雷一剎那,轟動整個天地,映在那老尼姑和小沙彌的眼中,老尼姑驚愕得有些不能言語,只長大了嘴,小沙彌卻是膽小,嚇得連連躲到老尼姑的身後,“師傅……”
隨後,那驚雷停歇下去,天地之間又只剩下這一片漆黑,滂沱夜雨依舊。
“飛馬馱龍鳳,這難道是上天的警示?”老住持喃喃的說着,修行爲化外之人了,在見到這樣的情形之下,也不免心繫蒼生。
就在老尼姑正打算帶着小沙彌轉回寺廟裡去的時候,從那山下面,顧蕭一步步的帶着楚雲霓,從那嶙峋的山石上爬了上來。
手指之前,因爲攀爬在石縫上的原因,已經破裂得血跡斑斑,在這雨水的沖洗之下,指甲裂縫斑駁可見,觸目驚心。
十指連心的痛,加上這身後傷勢不輕,顧蕭在爬上這山巔之上的時候,也已經是奄奄一息,雨水澆打着他的顏面,蒼白的雙脣開合着,蓄着自己的氣力,最後高喊出一聲,“雲霓……不要死……”聲音穿透夜雨滂沱,帶着最高,最真摯的心……
背上的女子,卻也在這一刻因爲肚子裡陣痛,而“啊……”的一聲淒厲叫喚了出來,隨着夜雨冰冷的澆打,這痛楚洋溢在這天地之間。
可是,顧蕭也盡了全部的力了,在最後一刻他也暈厥了過去。
“師傅,那邊好像有人……”小沙彌耳力比較尖,聽到了那聲音,將手中的鳥窩放置在地上,率先朝着山巔處奔跑過去。
老尼姑也一臉驚慌和詫異,朝着那邊奔跑過去,只見顧蕭趴在地上,一身將軍的裝扮,已經暈厥了過去,但是,背上綁傅着的那個女子,卻是看那樣子,撐不了幾時,就要分娩了。
“快,帶回去……”老尼姑冒着雨和小沙彌將楚雲霓從顧蕭的身上解下來,先將楚雲霓帶回廟裡,再過來合力將顧蕭拖回去。
風雨依舊,那一幕飛馬馱龍鳳,也只是在驚雷碰撞那一刻的閃現,天地之間寂靜得只剩下風雨無情冰冷的聲音,飄打在這寺廟的木窗上,帶着陣陣的檀香氣味。
楚雲霓依稀在這痛楚之中,擡眸見去,只有這禪房裡面,那微微的燭光,搖曳着燭豆蒼茫,老師傅會一些醫術,她一檢查楚雲霓的身體,擔憂的說:“這是難產了……”
這話,飄忽在楚雲霓的耳邊,她的心裡也是擔憂了。
“師傅……孩子,孩子不能出事……”楚雲霓拉着老師傅的衣襟,艱難的說着,豆大的汗珠在這痛楚下,映着這房間裡面的燭光,楚楚動人。
“胞衣已破,看樣子拖了不少時間了,再拖下去的話,貧尼怕……”老師傅也有些倉皇了,帶着汗珠的額頭上,能夠清晰的見到那皺紋。
“抓……抓一副藥方……”楚雲霓說着,小沙彌剛好端着熱水進來,老尼姑吩咐,“快點,準備。”
小沙彌聽着楚雲霓的說話,“野黨蔘、當歸、生赭石軋細末……胞衣已破,只能用這藥方了……”
聽着楚雲霓的話,小沙彌重重的點頭,轉出頭去要去抓藥,老尼姑又加了一句。“加一隻海馬……再讓女施主雙手各握一隻……”
但凡產婦難產者,手心握上海馬,不久便可順利生產。
(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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