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聲隨着舞姿在船上盡情的翩然,這一抹紅色的突如其來,給了此刻這種沉抑的場面一種難以言喻的格格不入,就連楚雲霓也冷眼相待了起來。
“這個伊人,太不合時宜了。”楚雲霓的心中暗自說道。
現在是三方會談,她想要取得孟贏的關注和青睞,到了宴罷的時候,楚雲霓自然可以安排她和孟贏相見,可是,她偏偏還要這麼一舞驚鴻。
楚雲霓的神色不自然的望向了上官璃那一邊,她是孟贏的皇后,又豈能夠容許在這種情況下,有其他人在她的面前使什麼幺蛾子。
恐怕伊人的這一次舉動,不會有什麼善終了。
船上的伊人,一曲舞罷,盈盈落落的跨過那船板,朝着這水榭樓臺的階梯上走過來,原本蒼白的臉面,在此刻精心的打扮之下,別有一番惹人憐愛的感覺。
“伊人……見過諸君……”伊人盈盈一福身,在衆人面前羞羞答答的。
果不然,楚雲霓所料的沒錯,就在伊人落落大方的福身行禮的時候,上官璃在坐上,卻是一杯小酒潑了過來,正好潑落在伊人的腳邊上。
“長公主好不懂事,這正事才說到一半,就來了這麼一個狐媚的女人,這難道是想借美人計保住你的邑城嗎?可是你別忘了,你自己的夫君也在這裡呢,你想讓她來勾引誰?”上官璃的話中,自然有一股酸溜溜和嘲諷的意味。
伊人聞言,卻沒想到這個上官璃竟然會這麼說話,她驚愕的擡首看着上官璃,這個女子她認識的,之前在靖京的時候,一直跟隨在楚雲霓的身邊的。
可是,這滄桑變化也太大了,才一轉眼之間,她就成了孟贏身邊的皇后,還……如此的針鋒相對。
“上官皇后多慮了,這不是邑城戰火連綿了這麼久,大家都勞累了,特意讓伊人姑娘獻舞一曲的。”楚雲霓淡淡的說道,自然是護下了伊人的舉動。
再怎麼樣,她也不可能讓伊人在這裡太難堪。
“哼!”上官璃冷哼了一聲,伊人和楚雲霓之間的關係,上官璃又怎麼可能不知道?她仔細的端倪着伊人,隨後卻是假裝的詫異的“呀”了一聲起來。
指着伊人道,“這……她不是先皇的靜妃嗎?這怎麼才一轉眼,就成了獻舞的歌姬了?”說罷,上官璃兀自“咯咯”一笑,“我曾聽說,先皇所納的這個靜妃,可是胥國那邊青樓的花魁,技女本就難登大雅之堂了,今日一見,除了這一身狐媚之外,我看也不外乎如是。”
“皇后。”孟贏似乎也忍不住開口了,制止下來了上官璃的諷刺話語。“再怎麼着,她是先皇妃子,你最好適可而止。”
伊人聞言,感激的望向了孟贏的方向,可是,孟贏似乎並沒有什麼心思真的去維護她,純粹只是因爲上官璃說得太過分,丟了靖國皇后的面子罷了。
見到孟贏沒什麼表示,伊人心裡的炙熱在那一瞬間,則又是冰冷了下來,孤身一個人,就這麼站在水榭之中,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十分的尷尬。
“靖帝好肚量,但不知道這一次除了迎回上官循的骨灰之外,靖國陛下這麼大動干戈的過來,難不成也是想和獨孤翊宸一樣,與我較量較量麼?”楚雲霓沒有再在伊人的事情上停留,則是將話鋒一轉,陡然之間,場面又是嚴肅了起來。
“能不動干戈,自然是最好的。”孟贏意味深長的看着楚雲霓,可是,在一旁的上官儀臉色卻是變了,這一次從靖國那邊帶兵過來,不就是爲了將邑城夷爲平地嗎?
但是,聽孟贏這話裡的意思,似乎真不是來打仗的,楚雲霓的心裡也狐疑了起來。
可是,在這個時候,獨孤翊宸卻覺得無趣,兀自站了起來,“公主殿下,按照這樣子看來,在這場宴席過後,你我之間也該好好聊聊了。”
他就是看不慣孟贏看楚雲霓的時候那種心思,如果,孟贏這一次帶兵前來不是爲了奪回邑城的,那麼楚雲霓無異於還會和自己繼續打下去。
這一場仗,獨孤翊宸已經是不想再拖的了。
“是該好好聊聊,趁着現在的時機,君上也的確是該好好住在這水榭中,咱們有的是時間。”楚雲霓別有深意的說道。
今天的這一次會談,已經被伊人打斷得沒有心思再繼續下去了,最後這話題也不了了終,但是,最起碼楚雲霓知道孟贏的意思了,這樣就足夠了。
歌舞又再度繼續着,美酒佳餚不斷,在交杯換盞之中,水榭之中的歌舞昇平持續到了黃昏時分,然而,這水榭裡面的歌舞昇平,卻始終溫暖不了伊人的心。
直到宴罷,楚雲霓將孟贏和獨孤翊宸等人,分別安排在東水閣和西水閣兩邊,同樣是在水上的亭臺樓閣,遙遙相對,讓孟贏和獨孤翊宸相互監視着。
這就是楚雲霓這麼安排的用意,使下的這一小點壞壞的心思,誰也不能夠輕舉妄動,讓他們兩方都在水上,相互監視着對方。
獨孤翊宸似乎明白楚雲霓這麼安排的用意,不覺無奈搖頭輕笑,卻也沒拂了楚雲霓的意,徑自帶着自己的士兵乘着小船朝着東水閣而去。
西水閣那邊,上官儀父女不動聲色,也隨着孟贏朝着西水閣而去。
迢迢一水,從冰河上來,帶着寒氣,被夕陽西下的時候,折射在水面上,波光粼粼,美不勝收。
伊人站在這水榭臺中已經整整一天了,別人都是歌舞昇平,交杯換盞,侍女環繞的時候,她則被冷落在一邊。
此刻,楚雲霓要走了,在登上小舟的時候,楚雲霓卻是略微的沉吟,停下了腳步。
微微側首,楚雲霓看着此刻依舊是站在空闊水榭之中的伊人,問:“你不走?”她說着,回過了頭,眼光望向了這一片水面。
水面上的夕陽折射在楚雲霓疲憊的臉上,她的這一身尊貴與這天水形成一色,此刻站在那小舟上而已,便已經有一種讓人難以企及的魄力了。
“水榭邊上的水都是從冰河下十里的深處引進來的,到了晚上更是冰冷徹骨,你不走的話,到了明天早上可就會凍死在這裡了。”楚雲霓淡淡的說道。
伊人聞言,眼淚終於是止不住簌簌的流了下來,她被冷落了一整天,站在當處,整個身子幾乎都麻了,此刻楚雲霓對她一開口,她就像是再也挨不住的一般,哭泣了出來。
“公主,我是不是……犯下了大錯了?”伊人朝着楚雲霓望了過去,一副無可奈何的模樣,帶着懊悔,也帶着不解,不明白楚雲霓爲何要這麼冷落自己。
“你要是想見孟贏,想在他的面前出盡風頭,你可以跟我說,我會替你安排,還會爲你安排得更好,可是……”楚雲霓說着,卻是長長的吁了一口氣,“算了,多說無益,反正已經過去了,你隨我一起走吧,再不走的話,不會有人過來這邊的了。”
伊人聞言,緩緩的擡首,朝着楚雲霓舉步走了過去。
登上小舟,跟隨在楚雲霓的身後,安靜着,也帶着愧疚,淚……卻無聲的流個不止。
“公主,我知道錯了,你怪我吧!”伊人還是止不住心裡的愧疚,她到後來,才知道今天的會談,事關接下來的戰事,可是,她卻是這麼膚淺的,當成是一般的宮廷宴會。
“今天獻媚的事情,上官璃已經盯上你了,你接下來如果再回到靖國的話,我也擔心啊!”楚雲霓語重心長的說道。
上官璃不是個簡單的人,一個廢人,除了背後有上官家族的撐腰之外,她單獨一個人在後宮裡面,能夠穩坐皇后之位,將六宮嬪妃全部都治得服服帖帖,由此也看得出上官璃的這個人不簡單了。
伊人如果不動聲色的隨着孟贏回到靖宮裡去,或許她到靖宮之後,日子能夠好過一些,可是,現在看來,如果伊人到了靖宮以後,上官璃未必肯容得下她。
“公主,我讓你爲難了。”伊人只能有這麼一句。
楚雲霓搖了搖頭,“也不怪你,邑城和青冥之間的烽火已經連續了這麼久了,也不是今天一場宴席就能夠解決得了的,而且,孟贏看樣子不想打仗,你也可以放心了,我和他成不了敵人。”
說着,楚雲霓的心裡卻也是狐疑了起來,心裡對孟贏這次這麼大動干戈的來到邑城裡,到底是爲了什麼,不想要打仗,就意味着不想要奪回邑城。
既然如此,何必這麼大動干戈?
還是說,上官儀和上官璃在從中作梗?
楚雲霓此刻的心思,也不知道到底應該如何,“我今晚,也勢必得見上孟贏一面,你跟着我吧!”楚雲霓對着身後的伊人說道。
上一次孟贏約她在冰河上相見,現在回想,孟贏當時應該是有話要說,可是卻是錯失了那一次機會,這一次,她必須問清楚。
伊人一錯愕,不可置信的看着楚雲霓。
至於,獨孤翊宸那邊想怎麼樣,楚雲霓便只能夠先擱着了,能拖一時是一時。
ps:第二更了,秋給力,打賞支持,月票支持,逢10會加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