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牌緊緊的被攥在手中,冰涼的觸覺泌透心肺。循着月色走去,是往瑤清宮的方向,這一身淡淡的水色衣裳,被寒潭水所浸溼的顏色,在月色下逐漸的風乾了。
楚雲霓的心中,依舊還是停留在那地牢裡面的男子,心裡面種種的迷惑,或許,在瑤清宮這裡會有一個清楚的解釋吧!
她低低的垂下首,看着自己此刻手心裡面所攥着的那方玉牌,揣測着不安,“今晚,誰是人,誰是鬼,我要一併都弄個清楚。”
淡淡的說着,言語之中卻是有着某種讓人無法忽視的沉着氣息。
側首過去,身後一片靜逸的模樣,楚雲霓知道,身邊肯定是還有獨孤翊宸的人跟隨着的,他不可能聽從自己的一句氣話。
轉身,朝着瑤清宮的方向走去,重重的拍打着門,開開門的依舊是那個小丫鬟,楚雲霓甚至都在懷疑,這偌大的一個瑤清宮,是不是服侍城主夫人的,就這麼一個丫鬟?
那個丫鬟一看到是楚雲霓的時候,連夜是伶俐,立即轉身就朝着嶽清影的寢殿方向奔跑去,還不忘說道,“公主稍等,我去稟報城主夫人。”
看着那個丫鬟奔跑過去的身影,楚雲霓但只將門推開,緩緩的提裙進去,信步從容的朝着正殿的方向走進去。
當嶽清影從寢殿裡走出來的時候,正好楚雲霓步入了正殿之中,兩人正面對視。
“你難道就不怕樑子驍忽然半夜來了興趣,來到這瑤清宮裡,看到你現在這模樣?”楚雲霓訕訕的說着,意指嶽清影此刻那潔白無瑕的臉面。
嶽清影被楚雲霓這麼一說,不自然的將手觸摸在臉頰上面,垂首下去,不說什麼話。
“我想,我找到薛韋霆了。”楚雲霓淡淡的說着,在這邊上的椅子坐了下來,神色清冷的看着此刻眼前的這個女人。
“你找到他了?”這下,嶽清影可是不能再沉着下去了,瞠大了雙眼,忽然跨步走到楚雲霓的面前,緊緊的拽住了楚雲霓的手,有掩飾不去的緊張。
就在她抓住楚雲霓的手的時候,才豁然發現,楚雲霓的手上,還抓着那塊從地牢裡面拿出來的玉牌,玉牌清冷,淡淡碧玉顏色,映在嶽清影的眼中。
這一刻……嶽清影是再也止不住那淚水簌簌的往下流。
“真的……真是是他,公主……”嶽清影啜泣着,緩緩的伸出手去,拿過楚雲霓手裡攥着的這塊玉牌,“公主,你真的……真的幫我找到了韋霆了?”
她的言語中,帶着啜泣,帶着狂喜,也帶着無比的震驚,喜笑悲哀,此刻盡在她的臉上。
擡眸,她看着楚雲霓,豁然朝着楚雲霓跪了下去,“公主,我就知道你一定能幫到我的,你既然找到了韋霆的蹤跡,我求求你,求你幫我救他出來好嗎?”
“既然你有求於我,那也就該坦誠相對了吧?”楚雲霓冷瞥着跪在自己眼前的這個女子,語氣不鹹不淡,自有一股沉着在心胸之內。
“我……”嶽清影被楚雲霓這麼一說之下,忽然也哽咽了住,唯唯諾諾的擡首,看着楚雲霓,一臉不明所以的情況。
楚雲霓伸出手,拿過嶽清影手上的那塊玉牌,左右翻看着,“薛家的舊部潛藏於哪裡,該怎麼召集出來,想必我不用找薛韋霆,找你也能知道吧?”
這一句話,如雷轟頂,頓時讓嶽清影的臉色煞白了起來,她錯愕的擡首看着楚雲霓,一副絕對料想不到楚雲霓會這麼說的模樣。
“你別想騙我,我能找到這塊玉牌,就證明了我已經大致瞭解了樑子驍的秘密,如果你還想有所保留的話,那麼你就是我的敵人。”楚雲霓冷漠的威脅着。
無論面對誰,她都不想容情,眼前的情況越發的複雜,楚雲霓誰也不相信,只有相信自己。
沉默,忽然在這瑤清宮裡替代了一切,只剩下這宮裡頭幽幽的燭影晃動着,映着此刻這兩個女子都不怎麼好看的臉色。
“去把宮門關了,在外面守着,誰都別讓進來。”嶽清影朝着身後的丫鬟吩咐道,神情凜然,一點都不像是剛纔那般羸羸弱弱的模樣。
楚雲霓這下,眼光之中才呈現出了滿意的感覺。
看樣子,自己從地牢裡面找出來的那方玉牌,是真的起到了作用了,那個怪物少年,先別管他是誰,但是,最起碼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了。
看着丫鬟按照自己的吩咐做了,嶽清影這才緩緩的從地上起來,眼神直勾勾的看着楚雲霓,似乎心裡還在計量着什麼。
但是,最後眼神停放在楚雲霓手上的那塊玉牌之上的時候,她也下了決心,“我還是那句話,幫我救出韋霆,我把我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訴你。”
“樑子驍和瓔珞兩人,現在根本不把你放在眼裡,你覺得你除了我,還有誰能幫你?”楚雲霓有些憤怒,對於嶽清影的這種倨傲態度,她十分的不悅。
“我信不過你!”嶽清影直白的開口,一張花容失色的臉上,此刻但有無比的堅毅,她也和楚雲霓一樣,在邑宮這樣的情形之下,誰也信不過。
因爲,稍微不慎的話,面臨的就是萬劫不復的境地。
此言一出,楚雲霓也不是個脾氣好的,驟然起身過來,拽住了嶽清影的手腕,將她的手肘扣在身後,腳一踢她的膝蓋後頭,嶽清影很輕易的就被楚雲霓誒制下了。
“你覺得,你現在這樣的情況,你還有資格跟我討價還價嗎?”楚雲霓憤然說道,緊緊的將嶽清影的手摁住在身後。
嶽清影忍着手腕上的疼痛,卻是哈哈笑了起來,“我是沒資格,我不要別的,我只要韋霆的安然,你不幫我救出韋霆的話,我死也不會將舊部的下落告訴你。”
“楚雲霓,對於你來說你想復國,召集了舊部兵馬,你就不用再忌憚什麼了,薛韋霆的生死對於你來說就沒什麼用了。可是,我不一樣,我只想救出他,要是我告訴你了,你過河拆橋,那我該怎麼辦?韋霆該怎麼辦……”
“這是我唯一的籌碼,我不可能輕易告訴你!”嶽清影的話帶着淒厲,她很簡單,只要薛韋霆,她容不得半點有失,包括楚雲霓。
看着這個女子,楚雲霓的神情逐漸的淡漠了下來,她會有這樣的想法,無可厚非。忽然這麼一瞬間,楚雲霓在她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誰都不相信,只相信自己,唯一不同的是,楚雲霓鋒芒畢露,而這個女子卻是甘願隱藏至今。
緩緩的,楚雲霓鬆開了她,“薛家對邑國皇室忠心耿耿,我不會放任薛韋霆不管的。”她的語氣稍微緩和了下來,也不管嶽清影到底信不信自己的這話。
她徑自往下說去,“但是,目前來說,我不確定薛韋霆還在不在……”
嶽清影聞言,驚詫的看着楚雲霓,緊蹙着娥眉,聽着楚雲霓的話,神情之中有難以掩飾去的沉重和緊張,“他死了嗎?”哀怨的問,她看着楚雲霓,只想要一個確切的答案。
楚雲霓搖了搖頭,“應該沒死,可是……”楚雲霓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我也不確定那個人到底是不是薛韋霆,但是,這玉牌是他交給我的。”
回想起當時在地牢裡面的情形,楚雲霓的心裡也不確定,她甚至都難以想象,一個能夠變成那模樣嗎?若非親眼所見,楚雲霓也不會相信的。
“這是薛家令牌,不會錯的,這令牌的作用形同虎符,韋霆不會輕易交給別人的。”嶽清影肯定的說道,只要薛韋霆還活着就好,其他的……她不會做其他念想。
楚雲霓聞言,頷首道:“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麼我見到的人,可能真的就是薛韋霆了。”她有些悲憫的看着眼前的嶽清影,“或許,薛韋霆早已經不是你想象之中的那個薛韋霆了,你最好做好心理準備。”
聽着楚雲霓的話,嶽清影的心裡也稍微放心了下來,“我不管,無論樑子驍如何折磨他,只要他活着就行。”
楚雲霓聞言,無奈的笑了笑,“但願如此。”
她不敢確定,嶽清影在見到那樣一個怪物的時候,會否還說出這樣的話來,但是目前來說,也只有嶽清影能夠幫到自己。
“告訴我邑國舊部的下落,我會救出薛韋霆……”楚雲霓還是這一句話,她現在別無他法,也只有眼前的嶽清影。
嶽清影看着楚雲霓,神情在躊躇之中。
“薛家是邑國重臣,我不可能放任薛韋霆在樑子驍的手上的,何況……我孤掌難鳴。”楚雲霓鄭重的說着,這一刻,她也只有動之以情了。
嶽清影聽着楚雲霓的話,雙手在袖子裡面攪動着,在猶豫,神情之中也帶着一抹愧然。“我……”
“我也不知道……”
嶽清影,但只這一句話,一切的事情,彷彿又回到原點。
但見楚雲霓的眉頭一蹙,眼神之中頓時呈現了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