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下,高高的宮闕朝天翹,映着月華銀泄,如水一般鋪瀉在這屋檐上兩個女子的身上。
“拿來,弓箭……”淡淡的聲音自楚雲霓的口中說出,卻是帶着威嚴,不容人置喙。但見銀弓素手,羽箭輕放在那弓弦上。
銀盤光似水,傾灑着在這羽箭的尖端,遠遠的看去,會挽雕弓如滿月。但有清風吹拂起這一身輕紗柔媚,彷彿要飄向天涯的一般。
但聞得“嗖”的一聲,羽箭破風遠去,朝着那奮力飛向天際處的那隻羽鴿的身上射去,羽鴿從半空掉落,站在這屋檐上的青鯉見狀,忍不住雀躍,“公主,射下來了……”
她興奮得,差點從這屋檐上掉下去,幸而被楚雲霓扶住,才免去了這一摔。
“去把羽鴿撿來。”楚雲霓的神情,卻是從射下這一隻羽鴿的時候,就開始凝重了起來了,但是淡淡的吩咐着青鯉,青鯉應聲而起,隨後朝着這邊上架着的梯子下去,朝着那羽鴿的方向去撿來。
“伊人,你到底是在想什麼?爲什麼我猜不透你呢?”楚雲霓卻是依舊站在這屋檐上面,看着這高高的天際處,黑壓壓的天,只有這一輪冷月的光輝,照映在她的瞳孔之中,始終悶悶不樂。
下了屋檐,青鯉也已經將那隻鴿子給拾來了,遞交給楚雲霓,楚雲霓在張開那信箋,細細的品讀下,神情之中,卻是失望了。
果然……伊人讓自己失望透頂了,她真的將自己今天對她所說的那些話,將這裡的形勢,原原本本的都朝着靖京那邊運送過去。
“公主,她寫了什麼?是不是伊人姑娘,真的背叛了我們?”青鯉在這一刻卻是有種按捺不住了的錯覺,她急切的想要知道今晚的成果。
看着青鯉此刻急切的模樣,楚雲霓隨後,卻是一笑,收斂去了自己眼神之中的那一抹失望的神色,“是我們想多了,伊人沒有說什麼,只是寫了一封信回家鄉,想念胥國的親人了。”
楚雲霓一邊說着,一邊將那封信在手心中攥着,她沒有打算讓青鯉知道的太多。
青鯉的心性沒那麼複雜,要是讓她知道了信箋裡面的真正內容,楚雲霓擔心青鯉會沉不住氣,她現在還沒想好到底應該怎麼真正去面對伊人,她不想就這麼毀了兩人之間的關係。
最起碼,伊人肯爲救自己,用自己的身體去抵擋,光是這一點,楚雲霓就不想再去追究,只是,以後的一些事情,她也不想讓伊人知道而已。
青鯉聽着楚雲霓的話,顯然有些失落的感覺,“看來,真的是我想多了,伊人姑娘沒有不對勁的地方。”青鯉嘟着嘴說着,可是,在說完這話的時候,青鯉則又是嘿嘿的笑了起來。
“不過,這樣也好,這樣就證明了她和我們還能夠在一起,總比她真的背叛我們的要好,對吧!”青鯉的情緒轉得快,興奮的問着楚雲霓。
可是,楚雲霓卻是還沉陷在自己的思緒之中,轉身,只是疲憊的朝着自己的房間走去,“走吧,我累了,想好好休息一下,接下來還有更多的事情等着我們呢!”
前路,何其漫漫!
楚雲霓此刻只想好好的靜一靜,有些事情,在知道了之後,心裡終究還是要難受的,特別是在自己信任的人之間。
只是,她也不明白,伊人有伊人的苦衷。
…………
深夜依舊,當紫霄殿裡的公文處置完了之後,樑子驍倚靠在這椅子上的時候,豁然一片空冷的寂靜,只依稀想起了當時,交|纏在自己身上的那個女子。
那種讓人忘我的銷|魂,只讓人連骨肉都酥麻了。
“哼,也不知道她死了沒。”樑子驍有些心煩氣躁的,第一次這麼流連一個女人的身體,也確實不可否認瓔珞的妖嬈,有目共睹。
該死的蠢蠢欲動。
樑子驍看着身旁的宮燈,搖曳着光彩,在內侍宦官過來要服侍自己休息的時候,樑子驍卻是將身子一站,筆直的看着前方。
“城主!”內侍不知道樑子驍到底想做什麼,有些恍然。
樑子驍冷瞥了他一眼,道:“今晚,到琉香宮去!”說罷,還沒等內侍反應過來,徑自朝着紫霄殿的外面走去。
夜色涼如水,內侍的宮燈在前方的宮道上之指引着,帶着樑子驍的步伐朝着琉香宮而來。
琉香宮之中,侍婢早已經睡下,只剩下看守的宮人,在見到城主到來的時候,想要進去通報,樑子驍卻是讓她和內侍一起退下。
不用通報,也不用接引,兀自朝着裡面寢殿的方向走去。
深夜肅靜,寢殿的門但被輕輕推開的那一刻,原本安睡在牀上的瓔珞卻是忽然眼睛一睜,天生便帶着警覺的她,不可能覺察不到有人推門進來。
聽這腳步聲,瓔珞原本心裡的戒備,卻在識別了這腳步的主人之後,心裡詫疑了起來,她但只依舊假裝睡着的模樣,靜靜的等待着樑子驍走近來。
她只感覺到,這個男人站在自己的牀沿邊上,但只伸出了食指,略帶着佻逗一般的趣味兒,在自己的臉頰上,逐漸的一點一點遊移,最後從她鼻樑上的輪廓,慢慢滑下去。
順過她的脣,往下游移,至她的頸部處……
“你想做什麼?”豁然,在樑子驍的手朝着她的裡衣內勾|纏探去的時候,瓔珞睜開了眼睛,一隻手更是驟然抓住了樑子驍的手,滿帶着戒備問。
聽着這個女子此刻嚴肅戒備的聲音,樑子驍但只低低的一笑,隨即卻是將身子俯下在她的面前,黑暗之中,一片幽幽的景象。
無論誰看誰,都是一片模糊的真切,在這樣的光線之下,即視感和平常有很大的差別,更多了幾許的,是朦朧之間的美。
“想做什麼?”樑子驍輕笑着,“自然是放不下美人的溫柔,想來溫存一番了。”他照實說,絲毫不掩飾自己對她這一身妖嬈的渴望。
瓔珞聞言,卻是冷笑了一聲出來,沒有反抗,依舊是平躺在這牀上,卻是冷漠的看着樑子驍,“城主你可要小心,夜半爬上我的牀,可是一件極其危險的事情。”
聽着瓔珞的話,樑子驍卻是哈哈大笑了起來,“我喜歡,這和那個懂得威脅我的瓔珞,我更喜歡你現在這種風情,也難怪了……都已經知道了你不簡單了,我還這麼念念不忘,這就是你的手段了……”
瓔珞聞言,心中卻是浮起了一抹自得的神色,她將手妖魅的勾纏而上,雙手纏在了樑子驍的頸部上,“城主不是狠心的人嗎?都想看着瓔珞自生自滅了,又何必再念念不忘?”
說着,瓔珞卻是將身子一翻,朝着牀的裡面滾去,樑子驍順勢倒在這牀榻上,正好睡在了瓔珞的身邊,忽然全身放鬆了下來,“我哪有那麼狠心,我最後不還是捨不得你嗎?”
“哼!”瓔珞冷哼一聲,沒有再說什麼,卻也沒有再伸手去勾搭樑子驍。
“真是美人心,海底針啊!”樑子驍深嘆了一聲,壞笑了一聲,“看樣子,我得用行動讓你知道,我是有多麼的心疼你!”
說罷,樑子驍朝着身邊的瓔珞一撲了過去,在她的頸部上廝磨着,之前的隔閡,早拋到九霄雲外而去。
然而,就在他的身子朝着瓔珞的身上撲過去的時候,瓔珞卻是在這一刻,手指緊緊的擒住了樑子驍的喉嚨,剛纔……那一刻的蠢蠢欲動,在這一刻瓔珞擒住自己喉嚨的動作,頓時全部僵止了下來。
“瓔珞,你想做什麼?”樑子驍不會不明白,瓔珞這個動作代表着什麼。
她的手,緊緊的扼在他的喉嚨處,也就代表着自己的性命,已經是隨時掌控在了瓔珞的手裡,這個女子……到底還是危險的。
自己難道也犯了上官循的大忌?要死在女人手裡了不成?
一邊想着,樑子驍卻是一邊將自己的手緊緊的握成了拳頭,蓄勢待發。
隨之,瓔珞卻是咯咯的笑了起來,但是,她擒住樑子驍喉嚨的那隻手,卻是沒有變動,只是她將臉湊近了樑子驍。
就此時此刻,就此情此景。
兩人躺睡在同一張牀上,就這麼四目相對,如此鼻息親近,可是,卻是相互的要挾着自己的性命。
瓔珞對樑子驍說道:“城主大人,您可知道,在今天楚雲霓來找我的時候,她說了什麼嗎?”瓔珞說着,頓了一下,依舊繼續笑着。
“她讓我殺你!”說着,瓔珞明顯的感受到樑子驍此刻越發僵硬的身子。
也就在樑子驍緊繃得就像是一根即將發出的弓箭一般,但聞得瓔珞的笑聲又再度響起,如同銀鈴一般的聲音,這一次卻是帶着取笑。
“瞧你這嚇得,汗都流出來了……”瓔珞說着,卻是整個身子一翻,雙腿跨在了樑子驍的身上,俯首下去,親吻在了樑子驍的頸部上。
只是,樑子驍剛纔的渴望,在剛纔瓔珞那一片刻的危險氣息之中,已經全部被澆滅了,此刻面對着瓔珞的索取,他還哪有心思?
伸出手,想要將瓔珞推開。
可是,這個女子卻在這個時候,俯首在他的耳邊,說道:“她想讓我殺了你,自己奪取邑城,城主……你猜猜,我答應了沒有?”
這一句嬌俏的話,帶着三分戲謔,三分認真,樑子驍原本想推開她的手,卻也再度僵硬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