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雲霓匆匆的再回了一次九重天,詢問清楚了隨姑當初母后的屍骨葬在什麼地方,隨姑但只說了北望山上,冰河之旁。
隨後楚雲霓這次就連父皇的形勢都來不及問,就匆匆出了九重天外。
邑宮內,喪鐘的聲音還在敲響着,不斷的迴旋着這渾厚的聲音。一聲聲的叩落在楚雲霓的心中,彷彿再一次敲擊着當初國亡城破的場景。
她出了冷宮,走在這清冷的宮道上,莫名的,有淚水從臉上流淌而下。
當初城破的時候,邑宮裡沒能爲母后敲響了喪鐘,卻沒有想,今時今日居然會爲了引她出來,樑子驍再一次爲母后補上這一次的喪鐘。
步履匆匆,帶着淚水,楚雲霓一路朝着宮廷馬廄的方向跑了過去,這一身鵝黃色的宮裝在這清冷的宮道上,就像是一隻翩飛蝴蝶一般。
直到從馬廄之中牽了駿馬,從馬廄裡面飛奔而來,在駿馬鐵蹄踐踏在這白玉宮道之上的時候,楚雲霓但只在馬上放開了聲音,大聲喊道:“暗衛,給我開道,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她的聲音凜冽,卻是不容人置喙,一路駿馬飛揚,在這偌大的宮道之上,楚雲霓專挑了往北的宮門,一來那邊清冷偏僻,守衛少,二來那邊距離北望山是最近的。
而領了命令的暗衛,紛紛在這宮裡面,一片廝殺。
只等有侍衛前來阻擋的時候,黑色的身影帶着凜冽的劍氣,手起刀落,甚至都沒看到他們是怎麼出手的,就此一路所向披靡,暗衛開道至宮門邊上。
上官循也遵循着楚雲霓的意思,徑自朝着城外而去,跟隨在楚雲霓的後面,只是馬術卻沒楚雲霓俊,遲遲跟不上,卻也是止不住他心裡的激昂,一路嗷嗷的咆哮着出宮。
嘴裡還不忘大聲的吼叫:“樑子驍,你上官爺爺來要你命了……”
宮裡,再次大亂了起來,而上官循的聲音則更是讓人驚心動魄,所有宮女在聽到上官循的聲音的時候,紛紛都尖叫着避讓。
都以爲上官循又再度喝酒了……
有暗衛開道,楚雲霓策馬揚鞭,朝着邑城的市井長街上縱馳遠去。
只有此刻,亂成了一團的邑宮裡面,瓔珞的身影站在高高的紫霄殿前面,一身婀娜的體態,身後的輕紗隨風飄揚着。
卻是冷冷一笑,“楚雲霓,你這宮……出得好啊!你就等着在北望山上,也同樣葬下你的屍骨吧!”瓔珞遙望着北邊的方向,笑得得意。
“你想得到布兵圖,樑子驍想得到你的命,就看你們誰的手段更勝一籌了。”瓔珞說着,但將雙手緊緊的握成了拳頭。
眼神遙遙的望將北邊的方向,沉着得如同一頭蓄勢待發的狼。
…………
宮廷外,走馬長街上,楚雲霓馬術不賴,一路朝着北望山的方向狂奔了過去,前方有暗衛的身影施展着輕功在周圍的屋檐上跟隨,身影一彈一跳,快得讓人咋舌。
“讓開,都給我讓開……”策馬在長街上,楚雲霓來不及收住繮繩,又不想傷了城裡的百姓,故而一路高喊,一路繼續策馬。
百姓紛紛退避,有的人眼尖,瞥見了這馬上縱馳的女子容顏,竟然大吃一驚,似乎楚雲霓回到邑城的消息,將不日走漏。
“公主回來了,公主回來了……”高喊的聲音一波接着一波,昔日,這個調皮跋扈的長公主,是邑城大街上百姓頭疼的人物,既跋扈又讓人無可奈何。
可是,現在這個跋扈霸道的公主回來,百姓卻不再是一副頭疼的模樣,而是盡情的歡呼和觀望。
“大家……”楚雲霓騎馬在上,聽到了身後百姓的歡呼聲音,不禁回首看了一眼,有止不住的淚水流下,都是在歷經過戰火的洗禮,國破家亡的痛楚之後。
再度相逢,悲淚滿衣襟。
只是,現在不是在這裡悲慼的時候,楚雲霓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一路策馬狂奔而去,腰間的佩劍和馬鞍鐵蹬相撞,敲擊着楚雲霓的心。
北望山,坐落在冰河的邊上,與邑宮相互挨靠着,北望山上多鹿,又被當地人稱作鹿山。
等到楚雲霓的駿馬到達這北望山下的時候,一望而去,這山上的景緻依舊沒變,因爲挨靠着冰河的緣故,故而山中只種寒梅。
當楚雲霓下馬的時候,看着這北望山的情景,再一次相見,從心裡升騰起一抹傷情。
她朝着這條上山的道路去,一路朝着梅林之中走去,但有梅香一路飄來,隱約在這山裡面,還有鹿鳴的聲音在四處傳蕩着。
忽然,楚雲霓的腳步卻是停頓了下來,前方,梅林的深處,有一處地方被鹿羣給圍繞着,有的或坐或站,都像是守候的模樣,守候在梅林中的那一個墳墓之中。
墳墓上單隻簡單的立了一塊碑,碑上只寫着母親的閨名,也不敢寫明她皇后的身份,怕被亂軍挖了出來,當楚雲霓看見這一幕的時候,是再也忍不住悲淚如同潮涌的一般。
“母后……”她一句痛呼聲出,再也顧不得什麼了,朝着墓碑的邊上撲跪了過去,抱着那塊墓碑痛哭了起來,當時國破的場景,依舊曆歷在目。
是母后,替自己擋下了那一記,保全了自己的性命,此時卻白骨長埋於鹿山之中。
她驟然前來的身影,讓這身邊的鹿羣有了短暫的騷動,但是,奇怪的是,野鹿生性野,會攻擊人。但是現在眼前的鹿羣卻像是守陵的一般,通了靈性,竟然都不攻擊楚雲霓。
但聽着楚雲霓哭倒在墳前的聲音,野鹿也有一些嗷嗷的叫着。
可是,隨即這些鹿羣卻是忽然慌亂了起來,四處奔散了朝着梅林的深處跑去。
“我的表妹,想要將你引出來,可真不容易啊!”樑子驍的聲音忽然在楚雲霓的身後響了起來,隨後這些蟄伏在山下的士兵卻紛紛衝了上來。
楚雲霓回首看去的時候,但見樑子驍站在自己的眼前,淚眼婆娑,“樑子驍,我告訴你,你要是敢動一下我的母后,我絕對要將你碎屍萬段,挫骨揚灰。”
她的聲音帶着凌厲,朝着樑子驍大聲吼道。
樑子驍看着這個一身鵝黃色宮裝的女子,沉着着道:“你誤會了,我只是想引你出來而已,並沒有想過對姑母不敬!”
“昨天在經過你身邊的時候,我就該知道是你的,你怎麼這麼不夠意思,來了……也不認認我這個表哥!”樑子驍身後士兵兵器相對,而樑子驍的口中卻是說着這些話,場面極其的諷刺。
“呸,我楚雲霓不屑與你有任何關係!”楚雲霓從墳墓的邊上站了起來,與樑子驍對峙着道:“你的父親通敵賣國,換來你今天的城主之位,我也絕對無法饒恕你。”
楚雲霓怎麼都無法忘卻,當時父皇母后的慘景,這一切,都是樑子驍的父親所賜。
他沒這個命得到邑城,在靖宮的時候死在了楚雲霓的手裡,可是這邑城,卻是依舊淪落到了樑子驍的手中,她絕不罷休。
“你我兩人到底兄妹一場,你要是可以不計前嫌,我讓你回邑宮,保你一世的榮華富貴,依舊尊享公主的榮耀,如何?”樑子驍說道。
這樣的安排,既不丟了邑城,保住了自己城主的位置,又遵循了獨孤翊宸的意思,兩全其美。主要,還是看楚雲霓配不配合。
“你覺得如何呢?”楚雲霓冷笑着,反問了樑子驍一句。
樑子驍聞言,搖頭一笑,“雲霓,上一代的恩怨終究是上一代的事,你我說到底還是表兄妹,何苦這麼執着呢?”
說着,樑子驍將眼光放在了楚雲霓身後的那塊墓碑上,神色沉了下來,“我答應你,如果你肯答應的話,我將姑母的屍骨迎回皇室的皇陵中,你總不希望姑母堂堂的一國皇后,就這麼默默無聞的埋在這裡,與鹿爲伍吧?”
樑子驍認爲,於楚雲霓來說這是一個極大的誘惑,一國的皇后要是就這樣埋在這裡,哪怕是九泉之下都無法安寧。
更何況,如今的整個邑城都由樑子驍說了算,楚雲霓要是想保住母后的屍骨的話,就必須妥協自己。
“我母后的屍骨,不勞你費心!”楚雲霓卻是堅毅的拒絕了,母后該去哪裡,在楚雲霓第一眼見到這個墳墓的時候,在心裡就已經有了一個打算了。
她不想再讓母后的屍骨在這塵世之中受任何的風吹雨打,有更合適她的地方去處。
此刻,楚雲霓但只冷冷的,抽出了自己腰間的那把佩劍,朝着樑子驍的方向直指了過去,“我今日,就用你的血來祭我的母后。”
看着楚雲霓朝着自己直指了過來的這把長劍,樑子驍認出了這是上官循一向拿在手裡的佩劍,他的心裡一陣凜然,問:“上官循呢?難道……被你殺了?”
他的心中駭然,要是上官循被楚雲霓殺了的話,那麼……靖國那邊,就不好交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