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塞風吹沙,翩躚到天涯。
遠隔一幕,塵沙相隔,在獨孤翊宸所站的前方,身後是他調遣出來的青冥城士兵。遠遠的眺望着,看到那綽綽約約而來的馬車的身影,逐漸的在這風沙之中清晰了起來,越來越近。
“公主殿下,前方有青冥的人馬在候着,您可要準備好了,小先鋒我要讓你看看我是如何衝鋒陷陣的。”說罷,這個先鋒少年便將自己掛在馬上的那把長刀抽了出來,一臉鬥志昂揚的模樣,正當打算一場廝殺,衝將過去。
從這綽約的風沙之中,隱約……有壎的聲音飄了過來,嗚嗚咽咽的,如果不仔細聽的話,和可能在這風聲之中給忽略去了。
“且等等……”楚雲霓忽然叫住了前面的先鋒,“停車,我想下去看看。”
青鯉聞言,卻是大吃一驚,“公主,不行呀,這樣很危險的。”
可是,殷翔卻是出手,阻止了青鯉,“太子妃不會有危險的,青鯉姑娘暫且放心吧!”這個聲音,殷翔是很熟悉的。
這就證明了,獨孤翊宸在前方,他是絕對不會傷害楚雲霓半分的。
先鋒有些錯愕,“公主殿下,將軍交代一定要保護殿下週全,不可有失。”
“我不會有事的。”楚雲霓下了馬車,踏在這黃沙的上面,她的神情之中更多的是凝望,朝着前方將士嚴陣以待的塵沙看去。
那飄忽而來的壎聲,正是自己當時在青冥城之中所聽到的,一模一樣,那個君上,那個……他!
“我要去看看。”楚雲霓癡凝着前方,語氣卻是不容人置喙的,先鋒阻擋不住她的步伐,只好不顧楚雲霓的反對,一路跟隨在楚雲霓的身後。
漸漸的,楚雲霓的身影穿越過這茫茫的塵沙,來到青冥的這支隊伍面前,人數剩下的不多,很多在和皇叔的那些人混戰的時候沒了。
此刻,君上依舊帶着面具,在這軍士的面前吹着這壎,直到看到楚雲霓和身後那個小將跟隨過來的身影的時候,他才停下了吹奏的聲音。
“蒼……”
利落的,都是刀劍出鞘的聲音,在楚雲霓走近這裡的時候,所有軍士的兵器全部齊刷刷的朝着楚雲霓的方向指了過去。
而在同一時刻,先鋒小將也同樣將自己的兵器抽了出來,格擋在楚雲霓的面前,“公主殿下,你放心,我會護着你的。”
楚雲霓但只瞥了一眼這個小將,心知他是個靠得住的人,顧蕭不會隨便派人送她去邑城的。
“他是誰?”獨孤翊宸緩緩的走了過來,看着楚雲霓身邊的這個少年,面具下的他,帶着一抹審查的不悅。
“保護我的人,你呢?至此風沙之地,君上連夜等待,又是爲了什麼?”楚雲霓忌憚的看了一眼自己身邊的這個小將。
他是胥國人,和青冥打仗打了那麼久,現在見到青冥的兵馬在前,自然是仇視的,更何況,楚雲霓本不打算再見他的了,可是卻不知道他連夜在這裡相等,到底是爲了什麼。
而讓楚雲霓擔心的,是他連夜在這裡等,會不會是爲了襲擊顧蕭派遣跟隨自己的這一支人馬?要是如此的話,那可就糟了。
“爲了你。”獨孤翊宸朝着楚雲霓越出了一步,“我在來的路上,救了一個紅衣女子,她說要等你,還說你一定會去邑城,所以,我就連夜帶着她,來這裡等你了。”
獨孤翊宸說着,將身子一偏,示意身後的人將伊人給帶上來。
伊人的容顏消瘦,鮮紅的衣裳翩然在這片威武的軍人之中,格外的搶眼,但見伊人見到楚雲霓的時候,一陣狂喜,朝着楚雲霓奔了過去。
“公主,公主你沒事就太好了,我真怕大皇子對你不利……”伊人淚雨俱下,一張花容盡然失色。
楚雲霓拂去了她的眼淚,“沒事了,一切都過去了,我們這就要啓程前往邑城了,只是……有人擋道。”楚雲霓還是戒備的。
即便是,她懷疑這個人是獨孤翊宸,但是畢竟兩人的立場已經分明瞭,如今各自爲了利益,不可能再回到以前那般了。
“我想和你單獨聊聊。”獨孤翊宸開口,被這張面具遮掩了去,看不出他的喜怒,只有被這邊塞上的月光照映,映得那面具閃爍生輝。
“不可,公主殿下,小心他有詐。”先鋒小將率先說了出口,他的職責是保護楚雲霓的安全。
“我現在一聲令下的話,你們就休想活着走過去。”獨孤翊宸出言警告着,他不喜歡楚雲霓的身邊有胥國的人在,特別是那個……顧蕭。
“先鋒,你帶着伊人先回到馬車上,我等下就回來。”楚雲霓將伊人交給這個小將,兀自朝着前方走去。
“可是,公主……”先鋒並不放心,可是,楚雲霓卻飄來一句,“他不會傷害我的,你去那裡守着你的人,少了一個我唯你是問。”
她的言語還帶着幾分戲謔,這讓先鋒片刻沉寂了下來,隨後,便是拉着伊人朝着身後的馬車走去,伊人擔憂的看着楚雲霓,心裡的苦楚,也只有化作淚流淌而下。
“你想說什麼?”楚雲霓看着眼前這個帶着面具的人,袖子之中已然將指甲深深的嵌入了自己的血肉之中,按捺着自己心裡的激昂和翻滾。
她還是沒能很好的剋制住自己,再一次見到他的時候,心裡的激動,還是鋪天蓋地的涌動着。
“隨我回青冥吧!”他還是這一句話,今晚上他就是試圖做最後的挽留,只希望她能夠留下來,“在楚雲昭的身邊,他需要你,邑城那邊……太危險了。”
“雲昭不需要我,有你們給予的罌粟毒藥,這就夠了。”楚雲霓淡淡的說道,“更何況,青冥之中不是還有皇叔嗎?就算我肯留,他也容不下。”
“我想留你,看誰敢動?”獨孤翊宸吼叫了出來,隨即,他的神情也冰凝了下來,“我趕到山坳的時候,顧蕭已經在那裡了,皇叔又追殺了過去,我只好……”
“你難道還不明白嗎?”楚雲霓打斷了他的話,“是敵人,就永遠只能是敵人,只有嚴陣以待的時候,你想留我在身邊,就像是臥着一條毒蛇,你能安睡得了嗎?”
“我隨時,都會殺了你的,獨孤……翊宸!”楚雲霓一字一句的說道,在最後說道他的名字的時候,她的語氣格外的沉重。
獨孤翊宸也是怔凝了一下,他沒想到,楚雲霓居然這麼準確無誤的說出了自己的名字。
但見楚雲霓,從自己的袖子之中拿出了那枚太子佩,“我撿到了你的太子佩,這東西,普天之下只有你纔有,青冥的君上,護城樓上這一跳,當真是瞞過了天下人的眼,我的太子殿下。”
她淡淡的說着,語氣冰冷無情,隨即,卻是將手中的那枚太子佩一丟,丟落在了獨孤翊宸的腳邊上。
獨孤翊宸但只瞥了這塊被丟棄在地上的太子佩一眼,神情冰冷,緩緩的,他伸出了手將自己臉上的面具摘了下來。
月光下,這個久病蒼白的男子,少了那抹仇恨的陰冷,卻是多了幾許邪魅與孤獨,這棱角分明的蒼白臉龐,在面具摘下的這一刻,再度重重的撞擊着楚雲霓的心房。
這種感覺,就像是錐子紮在心上一樣,死死的釘住,那種窒息的疼痛感,緊緊的揪心。
她還是沒能忍住,別開了臉不去看他,卻終究還是有淚流淌下來,即便,在心裡早就千萬遍的清楚了他的真實身份,但是卻終究抵擋不住這親眼所見的一刻。
這一眼的痛,足以刻骨銘心。
“別走!”獨孤翊宸鄭重的說着,“邑城表面上還在靖國手裡,但是早被青冥把控住了,你現在回邑城,無異於是從我手上奪走城池,你回到我的身邊,我的一切都是你的,我們重新來過。”
他說着,緩緩的伸出了手,牽起了她的手,緊緊握住。“我好想你,雲霓,真的好想!”
“國破家亡,親人幾乎都死絕了,你讓重新回到你的身邊,重頭來過,獨孤翊宸,你好天真!”她帶着淚,卻嘲諷的笑着獨孤翊宸的話。
一邊說着,卻是一邊甩開了獨孤翊宸的手,作勢就要朝着身後的馬車走回去,“今天你攔不住我,你若想動這一支胥國兵馬的主意,就先殺了我。”
楚雲霓無論如何,會保住先鋒小將他們的。
見楚雲霓轉身就要離去的身影,獨孤翊宸但將楚雲霓狠的一拽,拽了回來,身後是士兵佇立,獨孤翊宸兀自將楚雲霓拉得很遠,直到隔着黃沙只能隱約看到士兵們的身影,卻看得不真切的時候才停下腳步。
“你想做什麼?”楚雲霓憤怒的甩開了他的手。
可是,卻在她甩開了獨孤翊宸的手那一刻,獨孤翊宸卻是霸道將她拉進自己的懷中,“我不想做什麼,我就想讓你重新做回我的女人。”
“你和我拜過天地,盟過誓約,你說過無論如何都不會離開我,我不可能放你走。”獨孤翊宸說罷,狠狠的將她一按,整個人滾落在這黃沙之中。
卻是帶着強硬和霸道,豁然,這種感覺無比的熟悉,那夜東宮強幸,他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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