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該留下什麼話?要求你以後三從四德?我發脾氣了要忍着,我生氣了要讓着,我不開心了要哄着?你作得到?”
夏半黎目光散漫,頭一歪,再也支撐不住,暈了過去,臉上仍是那一道沒心沒肺的笑。
簡太清抱起她,轉頭看向周圍驚懼的人羣,嘶啞的聲音就似來自地獄的召喚:“我答應你的,都會作到。夏半黎,任何時刻,你身旁,有我在!”
刀疤男彪悍的臉上帶着驚恐,這事太詭異了,這不像是人該有的能力,簡太清的幾個字,更像是死神的叮嚀。
簡太清到底是人還是魔!咬了咬牙,他對着簡太清的身影,呯呯呯,連續不斷的揮着刀,周圍的人出於求生本能,揮着手中的刀就衝了上去。
再沒有人會爲這一幕場景感到驚訝,死人又怎麼還會驚訝?當一切聲音消失時,所有男人軟軟癱倒在地,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身軀被四分五裂,無聲無息失去了生命,遍地都是血。一把火最終點起,把這一切屠戮燒了個一乾二淨。
簡太清抱着夏半黎,站在風沙下冷着眼看着眼前的熊熊大火,低下頭看着懷中己是暈厥過去的女子,冷着聲說:“夏半黎,我確是比你更毒。誰敢碰我的女人,死了也再補上幾刀,分屍了再活過來鞭屍,就算是惡鬼,我也要親眼看着他們魂飛魄散,灰飛煙滅!”
回到臨時住所時,夏半黎的房間,和她離開時一模一樣,天青色的窗單,天青色的牀單,清新的雨過天晴,只有這房間中的兩個人卻知道,情然不同了,此時己是山雨欲來之勢。
簡太清站在牀前,盯着牀上的人,一身凌厲的氣勢,從骨頭裡散發着冰冷,一貫的沉默着,一雙眼睛黑不見底。
“你決定了?”他身邊一道聲音輕嘆。
“是。”簡太清抿着脣,冷峻的臉上寫着堅毅,緊緊的看着牀上的夏半黎,目光深不可測。
“你想過沒有,夏半黎會怎麼想?不要忘了,說到底她也只是個女人,你這樣做,沒有一個女人能承受,她一輩子也不會原諒你的。”
“一輩子有多長?哼,我不需要她原諒,也不需要什麼一輩子,只要她脈膊還會跳動,呼吸還沒停止,她就只能在我身邊。”
“唉,遇上你這樣殘忍的男人,我可憐她。”
“你還會可憐人?”簡太清冷着眼看着他,名聞京城的齊公子還會對女人動惻隱之心,這可真是千古一聞了。
“不管怎麼說,她也是我的表妹。”齊公子摸了摸鼻子,眼眸一閃。
“你這麼可憐她,那就讓她不要再作傻事!”
“王爺,我知道你的人生裡沒有後悔兩個字,可是,遇上她,你會先學會‘心痛’兩個字!”齊公子不再多勸,轉身向門外走,留下最後一句,該說的他都說了,至於簡太清聽不聽得進去,他就無能爲力了。“我先走了,一切就按王爺的計劃來辦,希望你將來不要有後悔的那一刻。”
聽着門被關上,齊公子遠去的腳步聲,簡太清放鬆下緊繃的身軀,眼眸一片複雜,他伸出手輕輕撫上夏半黎的臉,她蒼白的臉蛋,毫無血色,冷風吹過,夏半黎閉緊着眼眸,下意識冷得全身顫抖了一下,眉頭皺得極緊,暈迷中還帶着絲不安。
簡太清眼神一變,複雜難測,側身躺在牀側,伸手抱緊了夏半黎,嘶啞的聲音帶着苦澀:“後悔嗎?毒丫頭,其實遇上你,我早就後悔了——”低低的嘆息聲,在空曠的屋中盤旋,餘音不斷,“夏半黎,你不要再讓我知道‘心痛’是什麼,我己經拼盡全力在忍耐着……”
他低下頭,他的手覆在她的心口上,手下是她沉穩有力的心跳聲,他苦笑一聲:“幸好……幸好……”
他胸口的心跳聲,跟手下夏半黎的心跳聲同一頻率,簡太清俯身低下頭,將脣貼在她心口的位置,眼睛中一道複雜的異色。
暈迷中的夏半黎,感覺到有人的靠近,不由自主的顫抖了一下,不安的掙扎着:
“放開我!滾開,都給我滾開!”
“別怕,是我——”簡太清低頭凝視着她,下意識的握緊了她的手,放緩了語氣輕聲的說:“我在這裡。”
夏半黎迷迷糊糊的睜開眼,額頭還在發着高燒,迷茫的視線中看到簡太清那雙漆黑的眼眸,似是鬆了一口氣,放棄了掙扎,閉了閉眼,又一次睜開,出人意料的,一個拳頭直衝着他眼睛就打了過去:咬牙切齒的低吼:“簡太清,你混蛋!”
這一拳出盡了全力,幸而她現在仍是在病中,力氣有限,否則,簡太清這一隻眼都要給打青了。簡太清嘆了口氣,他是可以躲過去的,可他一動不動,由着她打了那一拳,滿眼疼惜的看着她,說:“對,我是混蛋。”
夏半黎眼眶微溼,咬着脣,揍完了這一拳,伸出手微微涼冷的雙手抱住他的腰,把頭貼在他的心口前,安心的蹭了蹭臉頰,恨恨的說:“幸好,是你。幸好——”
簡太清抿緊了脣沒有動,眼中一道複雜的光,不知道她在慶幸什麼,只是這一刻,他並不想去問。
“你醒了嗎?”
“嗯,做了一個惡夢,幸好,只是惡夢——”夏半黎長吁一聲,眸色一緊,下意識又向簡太清身邊移過去,抱緊了他的腰。她從未發現,原來自己是這麼軟弱無用的一個人,到了那麼一個時刻時,她也不過就是個普通的女人。
“是,就是個惡夢罷了。”簡太清撫着她的髮絲,平靜的說。
夏半黎那一點輕微的挪動,扯到了她受傷的大腿,情不自禁:“啊——”一聲呼痛出來,她緊皺着眉峰,帶着些怨念望向簡太清。
“疼嗎?”簡太清眼底的冷光漸漸的融化,沾上了一層暖昧的暖色調。
“廢話!我打斷你兩條腿,你試試疼不疼!”夏半黎皺着眉,拖長了聲音,語氣雖仍是很衝,卻跟着放軟了語調。她可沒有忘記,在她暈過去之前,可是沒少罵簡太清的壞話,這老傢伙最小心眼記仇了,她還是低調點示弱,希望他就這麼忘了,兩個人就算是兩清好了。
“活該!”簡太清不客氣的說,伸手在她額頭彈了一下,沒有好氣的說:“你說我的是窩囊廢,是軟蛋?”
“喂,我現在是病人!你爹沒教給你,不允許欺負傷病人士嗎!”夏半黎避開他的眼睛,語帶着委屈的回着他的話,試圖以柔克剛,挑戰着他的同情心。
“呸!我爹就告訴我,棍棒底下出孝子。特別是你這樣得寸得尺無法無天的丫頭,一天不打,就敢爬到我頭頂上拉屎。我是個獎罰分明的人,別以爲你生病,就能躲過處罰。”
呸,夏半黎沒好氣的瞪着他,什麼拉屎呀!把她當成狗還是貓了,這還隨地大小便的!死豬不怕開水燙,夏半黎也不打算告饒了,她悻悻地說:“想怎麼罰就怎麼罰,隨便你了。”
簡太清低低一笑,俊美的輪廓蒙上一層魅惑的外衣,勾魂的性感。
夏半黎腦子一暈,怔怔的看着他,她高燒的更歷害了?怎麼會覺着簡太清人整個人在閃閃發光,看着他,她就轉不開眼睛,兩條腿微微發軟,從心口中竄發出一股熱流,整個人都在發熱。
簡太清又是一笑,擡起她的下巴,輕輕低頭吻到她的額頭。夏半黎像是給迷惑了一樣,下意識的閉上眼,靜靜的感受他給予的溫柔,心中漣漪一圈一圈的盪開,就在是老式的唱片機,一遍遍在哼唱着一首熟悉的旋律:天青色等煙雨而我在等你,月色被打撈起暈開了結局,如傳世的青花瓷自顧自美麗,你眼帶笑意。
唉,夏半黎嘆息一聲,“我很累了。”她輕輕的推開他,夏半黎一點點冷下眼,腦子清醒過來,靜靜的說出了這一句話,說出口的瞬間,對上簡太清嘲諷的眼睛,她懊惱地就想再給他一拳。
她知道自己現在極像了個反覆無常的女人,即拒絕得不徹底,又不能坦然接受,倒像是玩着欲迎還拒的把戲,可有些事情,她過不了自己這一關,理智與情感就是反方向的兩條射線,夏半黎疲憊的迴避着簡太清的視線,
“嗯,我知道了。但該有的處罰還是要有。現在你躺着不要動,等着我的處罰吧。”簡太清居高臨下看着她懊惱的臉,難得的沒有再毒舌逗她。
窗外的月光照進來,月光下夏半黎肌膚如玉,像是泛着月光的青花瓷,白皙無暇,稀世珍品,夏半黎清冷着眉眼,還想再說什麼,簡太清一個彈指彈上來,落在她的額頭上。
“這是對你驚嚇我的處罰,夏半黎,沒有我的允許,你不準再失蹤在我十步以內!”
夏半黎眼睫一顫,眼瞳頓收,全身的血液似要凝固一樣,他彈得不重,手指下的痕印卻幾乎把她全身的神精線燒成灰燼。夏半黎擡起頭,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目若寒星。
簡太清低沉着問:“你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