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爺的,真給力呀!半黎暗暗點頭,夏金煥這話解恨又提氣!
不愧是廢柴爹,不蒸饅頭蒸口氣,與夏青蓮真是一母同胞的,人再無能活着也存了骨氣。
趙家父子就此陷入了僵局,面上一片凝重,面面相覷,束手無策,遇上這麼個渾人,一時之間,還真沒有什麼好辦法。
夏半黎低着頭,默默的算着時間,差不多時,她就該再解圍了,擺出一片不忍生父爲難的姿態,說明她願意認在趙家名下爲養女,即全了父女之義,又不違了母親的遺命,更不必擔心入了鎮國公府,被當家嫡母隨隨便便就指個人婚嫁了,那個女人的手再長,權勢再大,也管不着夏家女兒的身上。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趙家父子低聲談,沒有什麼行之有效的好辦法,臉上的神色更加犯難。
夏半黎算着差不多了,趙永泰臉上己現焦躁的神色,隱隱的還有着一絲狠厲。
一直偷眼觀察他們動靜的半黎,心中鬆跳二下,時機己到,再等下去,趙家也是權貴世家,以權壓人,落不着好的是她,何況真是讓趙永泰狠下了心,或就乾脆暗下手弄死了她,正好落得一甘二淨,那更是得不償失。
半黎正要開口,一旁一直悠閒以待的七王爺雪亮的目光一閃,打斷了她即將出口的話,放下手中的清茶,斯慢條理地說道,
“國公爺,我倒是有一個兩全齊美的辦法。”
半黎眯着眼睛,打量着七王爺簡太清,他此時開口,又是打着什麼算盤。
趙東泰一愣,與趙元雋對視了一眼,心中暗暗警惕,他客氣地問道,
“太清,不知道你有什麼高見。”
七王爺目光在半黎身上掃了一圈,笑着說道,
“這件事說到底,也是簡單,半黎即是不願違了母命,鎮國公又是不忍子孫流落在外,沒有依仗,不妨就這樣吧,我願出面,認下半黎爲養女,因爲我尚未娶正妃,不便扶養,就以我養女的名義,送入鎮國公府,由鎮國公夫人代爲教養。
對外面,半黎也是救治趙世兄的人,鎮國公府感恩,代行教養責任,也是順理成章。
至於半黎的母親,我自當上書請求,給她一個烈夫人的名號,她在泉下也能瞑目了。”
趙東泰聽得,眉頭皺的更緊,七王爺的這個主意確是個好主意,即不會有損鎮國公府的名聲,而且還對半黎的事有了個最好的交待,更是全了鎮國公府忠義兩全的聲望,兩全齊美。
但是,在這政局交替之時,與七王爺有所牽扯,唯說對外的名義只是代其扶養養女,但終歸是與純臣的名聲有礙。
趙東泰心下躊躇,一時拿不定主意,趙元雋同樣如此,思量了再三,咬了咬牙,俯近趙永泰的耳邊,壓低聲音說道,
“爹,權衡再三,此法可行。”
兩害相權取其輕,相比而言,雖說此種方式,或多或少與七王爺扯上了關係,到底是利大於弊的,文人重名,在名聲方面,趙元雋看得比趙永泰更重,容不得自己頭上的小白蔥,有一點半絲的泥垢。
夏半黎狐疑的看着斜對面的七王爺,這個男人,就是個看不透的深潭,在這當頭,他橫插這一腳,卻是趁火打劫的意思吧,簡太清淡定自若地回視着夏半黎,算計準了,趙氏父子與夏半黎必然會答應,他這一幅勢在必得的表情,更是憋得半黎立時氣悶。
沒錯,在他說出這個方法時,不必看趙家父子的反應,她就己知清楚,此事己成定局,無論她願不願意,也是會照着這條路子來走。
對趙家父子來說,利大於弊,對於她來說,同樣是利大於弊。
認在趙元雋名下的養女,怎能及得當今七王爺的養女更爲顯赫,若是七王爺有幸能登上龍位,她就算是天子膝下的金枝玉葉,正一品御前長公主,趙元雋見了她也要行正式的進見禮,她但凡有點野心見識,就會知道自己該自麼選。
簡太清這個主意打得太精,一方面,拉籠了鎮國公府,一方面,把她拉上他這條路,至此,她也算弄明白了,他今天下午連番試探的用意,不是在抓她的證據,而在測試她的能力,只要她掛上七王爺養女的身份,她夏半黎願或不願,都是他放在鎮國公府的一枚棋,單隻爲她自己的前途着想,也必會一心一意向着他。
何況有了她這一層關係,鎮國公府就算不出面支持他爭儲君之位,至少也會是不反對的。
與鎮國公府相連的一脈官員,看在這一層關係上,也是會多少想想站隊的傾向。
可恨,十分可恨,可是權衡利蔽後,她仍是會接過他拋來的這條橄欖枝。
有七王府這層關係,在鎮國公府,地位直接升上三層,就是趙家的嫡長女,也不敢小覷於她。
她日後的行事,更是便宜了很多,出入更爲自由。
更何況,依着皇室養女這個身份,進入鎮國公府,嫡母面前不下跪,晨暈定省不請安,單就是每日裡在那人面前純噁心她,她也沒有不答應的道理。
最重要的一條,被那女人稱爲戲子賤民的女人,現在一朝被封爲烈夫人,呵呵,這個“烈”字選得真是好,足夠讓她氣得眼冒金星,一月吃不出肉滋味,值回票價了!
半黎立即立斷,低垂着頭,清脆圓潤的聲音說道,
“半黎聽從家中長輩安排,只要不違家母遺願,其他沒有不從。”
擡頭先是看向夏金煥,微不可察的點了點頭。
夏金煥難得的腦子靈光了一回,坐正了身子,正經八百的回道,
“我同意,夏半黎是我夏家的女兒,若是能認在七王爺名下,得七王爺照拂,我妹子在天之靈也能安心。”
說完這話,瞪了趙元雋一眼。
趙元雋臉色一僵,心頭說不出的五味雜沉,這分明是在打他的臉了,他自己的親生女兒,不能認在自己的名下,反倒是認在別人名下,女兒的孃家才能安心,對這一切他還要感恩戴德,這一枚苦果從頭至尾還是他自己種下的,再難吃也要往下嚥,還要揚着笑臉說上一句“好吃”。
簡太清笑着看向趙東泰,拱手爲禮,說道,
“那現在就看國公爺的意思了,不知道,願不願意讓太清叫一聲世伯呢。”
趙東泰心頭一凜,只能苦笑,現在這個形勢,又怎能容得他去左右,趙家想作純臣,在這一代上,卻是不能了,跟眼前這一位深沉似狐的王爺,是擺脫不掉這千絲萬縷的聯繫了,趙東泰微微一笑,客氣說道,
“太清世侄這話客氣了,能得太清一力相助,是鎮國公府的幸事。”
這話一說,算是允了這件事。
當下,半黎站了起來,輕移着步伐走到七王爺的身前,淺笑着拜下一禮,說道,
“半黎見過父親大人。”
許世友大笑着站起身,連聲招呼府裡的下人,
“來人,再換過一杯清茶,夏小姐就在這裡行禮吧。”
廳上的人,都沒有異義,半黎這番舉動正和了他們的心,按理來說,認養老當拜過家中父老,在祖宗牌位前,由族中長老作證,正式收爲養女。
可是七王爺是什麼身份?
當今皇上的愛子,讓皇家開皇祠祭天,鎮國公府沒有那麼大的面子,何況,這事本就涉及到當年的一樁風流公案,真放在天下百姓前任人評說,趙家也失了面子,如此在許府中,敬一上杯茶,走個形勢,這是最好的,畢竟在場的人都知道,裡子裡面是什麼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