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些問題,若是問凌浩雲本人,他也是回答不出來的,人的身體下意識的動作,總是更貼近於本心,比身體更誠實。
幾個隨行的御醫圍在一起討論了了片刻後,不約而同的搖了搖頭,看見御醫的表情,慕嫣兒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那個溫潤如玉的男人,就這樣沒有了?哪怕是陌生人,她也無法接受一條活生生的生命在自己的眼前消逝,更何況這個人還是爲了救他。
聽到御醫說沒有辦法的柔妃,直直的就倒了下去,她身邊的宮女連忙扶住了她,一疊聲的喊着:“娘娘暈倒了……”
一陣忙亂過後,皇上的龍輦也到了現場,凌浩雲是他最優秀的兒子,而他也一直有栽培他爲下一任帝君,可是現在狩獵場裡面竟然出現了熊,也許在外人看來這是一個巧合,但是他知道,這是那些世家們對皇權的試探,想着暗探回報最近孫氏一族的動作有些大,他不悅的眯起了眼睛說道:“救不會來,你們御醫院全體就去陪葬吧。”
皇上的話,唬的御醫“嘩啦啦”的跪倒了一片,爲首的御醫鬍子花白,不斷的叩首道:“皇上饒命,實在是雲王爺傷勢過重,已傷及肺腑,血雖然已經止住,但是出血過多,這……奴才實在是無能爲力,只能看雲王爺自身的意志力以及老天爺的安排了。”
皇上冷哼了一聲,並沒有說話,他最優秀的兒子若是沒有了,殺多少個人陪葬都是不夠的,看了一眼呆呆站立慕嫣兒,他嘆了口氣,不知道雲兒爲什麼這次一定要和這個慕嫣兒一起,好像他碰見慕嫣兒,總是沒有什麼好事,這難道真的是天意?
雲王爺性命垂危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整個狩獵大會,而大會也不得不因此而中斷,柔妃還在昏迷中沒有醒來,凌媛芷在一旁照料着她,而燕茹公主則是一直在凌浩雲身邊抹着眼淚,孫貴妃忙忙碌碌的指揮宮人去準備凌浩雲的後事,看起來全場倒是隻有慕嫣兒無所事事。
凌睿南接到了皇上的聖旨,很快的趕到了現場,俗話說久病成醫,在東凌裡面,凌睿南的醫術也是可圈可點,他檢查了一下凌浩雲的傷勢後說道:“他是用後背硬生生的抗住了熊的一擊,應該是爲了保護什麼人,所以導致真氣逆行,沒有護住肺腑,才受了這麼重的傷,兒臣,無能爲力。”
凌睿南的話,把慕嫣兒從呆愣中驚醒,他是爲了保護自己才這樣的,她怎麼可以袖手旁觀,在現代比這還重的傷她都治療過,現在她也一定能把凌浩雲從死亡線上拉回來。
想到這裡,慕嫣兒上前兩步跪了下來:“皇上,嫣兒求您讓嫣兒爲雲王爺醫治。”
凌睿南聽到她的聲音,如同被雷擊中一樣僵硬的轉過身來,這是他思念了無數個夜晚的聲音,無論她換多少個面具,但是她的聲音不會變,原來她叫嫣兒,他早就應該知道,若真的只是普通的醫女,怎麼會出現在有重重守衛的東凌後山?又怎麼會一身華服的出現在花神祭?
見皇上遲遲不語,慕嫣兒有些着急,復又說道:“皇上,多一刻鐘,嫣兒就有多一分的把握救回雲王爺,還望皇上首肯。”
這時,昏迷了的柔妃也悠悠醒轉,聽得慕嫣兒竟然要醫治凌浩雲,她顧不得作爲妃子的儀容儀表,幾乎是連滾帶爬的跪倒在了皇上面前:“皇上,臣妾從未聽說過這個賤人會醫術,她定是要害死我的雲兒……還請皇上憐惜我們母子,給雲兒一條活路,若是雲兒活不了,臣妾……臣妾也要跟着去了。”此時的柔妃,已經完全不像是一個妃子,只是一個傷心欲絕的母親。
“皇上,若是嫣兒治不好雲王爺,嫣兒願意給雲王爺陪葬。”慕嫣兒重重叩下頭去,斬釘截鐵的說道。
貴妃聽到慕嫣兒這樣說,心裡不知道爲什麼浮起了一陣慌亂,做爲自己兒子的強有力的競爭者,她當然希望凌浩雲重傷不治,但是慕嫣兒既然能這樣下了軍令狀,能有治好凌浩雲的方法也說不定。想到這裡她出言阻攔道:“慕五公主不通醫術,診治雲王爺非同兒戲,”她重重的加重了語氣:“慕五公主不要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慕嫣兒復又重重叩下頭去:“皇上,嫣兒求您同意,也給雲王爺一個機會。”
聽得慕嫣兒這樣說,皇上終是下定了決心:“既然所有人都沒有辦法,那慕五公主你就去吧,但是你也要記住你說過的話。”
慕嫣兒連忙分開衆人走到了凌浩雲前面,他的臉色因爲失血過多顯得慘白,她指揮着衆人散開後,讓其他有經驗的中醫幫着將凌浩雲翻了過來。
凌浩雲的背上有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御醫們已經做好了止血工作,但是傷口依舊猙獰的外翻着。
慕嫣兒看了一眼傷口,當下就決定先進行縫合,她挽起騎馬裝的袖子,露出小半截白生生的胳膊,對着一旁的內侍吩咐道:“你給我準備一盞油燈,兩個乾淨的盆子,還有開水,幾塊乾淨的布巾以及兩根大號的縫衣針,還有一壺高度烈酒來。”
內侍按照她的要求很快的準備好了東西,慕嫣兒先用開水燙了燙盆子,之後又用烈酒洗了手,將烈酒倒入盆中後,她將布巾浸了進去。對付此類外傷,最害怕的是遇見破傷風以及感染引發敗血症,所以需要先對傷口進行消毒。
沾着烈酒的布巾剛觸到傷口就引發了凌浩雲無意識的悶哼聲,慕嫣兒細細的將他傷口周圍的草屑之類的清理了之後,咬了咬牙,用沾着烈酒的布巾覆在了凌浩雲背後的傷口上。酒精引發的疼痛令凌浩雲從昏迷中清醒了片刻,他並不知道二人已經到了安全的地方,喃喃了一句話,復又暈了過去,而慕嫣兒聽到他說的那句話,淚瞬間就盈了滿眶。
凌浩雲說的是:“嫣兒,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