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嫣兒沒有理會夜貓的喋喋不休,而是冷靜的思考了起來。按照道理蘇澤並不會放棄她,但是他卻一直沒有再來過,哪怕連一個安慰的口信都沒有帶給她。出現這樣的情況,只有兩個可能,一是蘇澤也遇見了什麼事情,對她無暇顧及,二是蘇澤認爲這件事情她自己完全可以解決,用不着他再幫忙。
以蘇澤之能,藥心谷之名,基本上不會有什麼事情令他無暇分身,那麼只剩下另外一種可能,那就是蘇澤認爲她自己完全可以解決。但是,這件事情怎麼想,都是一個必死之局,只要她們再買通一些宮人指證她,那麼她將無法自辯。
但是這樣也說不通,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麼今天的兩個殺手就是畫蛇添足,完全沒有必要出現……慕嫣兒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腦中忽然劃過了兩個字“考驗”,她怎麼會忘記了這件事,如果把所有的事情都當做是一次考驗,那麼久完全說得通了。有人藉着燕茹公主的死設局考驗她,而蘇澤也一定是找到了破局的關鍵點,同樣的,他也將藉着這次機會考驗她。
這樣看來,自己的小命是不會有什麼危險的了。慕嫣兒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放鬆的靠在了牆上,現在自己只需要閉目養神,好好的應付即將到來的公審就好了。
夜貓看見慕嫣兒露出了釋然的笑容,心知她是想通了,不由得勾起了嘴角,唔,這次的保護對象,現在看來倒是有點意思,女人中很少有她如此聰慧的人物,只可惜,好好的一張臉上生了巴掌大的胎記,不然,僅僅憑這個聰明勁兒,倒是和他們首領很是般配。
月亮升起又落下,太陽升起又落下……很快就到了公審的那一天,獄卒早早的就給慕嫣兒將早飯送到了牢房,還另外送來了一些梳妝的東西。
雖然很久沒有收拾過自己,渾身都很不舒服,但是慕嫣兒還是忍住了梳洗打扮的衝動,她現在的樣子越落魄,對手對自己的警戒心就會越低,而她扳回一成的機率就會越大。
所以當皇上見到慕嫣兒的時候,也是吃了一驚,一旁的凌睿南更是心痛的無以復加——原本精緻的公主服上已經沾滿了灰塵,再也看不出原本的顏色,好看的長髮也亂糟糟的堆在頭上,一縷一縷的打着結,還有些稻草插在上面,臉上更是黑一道白一道,若不是她的眼睛還像以前一樣清明,任誰都不會相信面前的人是一位公主。
皇上打量了慕嫣兒半天,有些不知道怎麼開口說話,看來她在大牢裡面吃了不少苦,同時心裡也暗暗的責怪着管理牢房的官吏,明知道慕嫣兒今天要公審,也不給她梳洗打扮一下,就讓她這樣來了御書房,這要傳出去,不知道多少人要在背後說他們東凌苛待這些爲質的公主皇子。
皇貴妃得意的看着慕嫣兒現在的樣子,這幾天因爲她帶來的怨氣似乎一掃而光,要知道,她哥哥爲了死掉的那兩個殺手,可是發了很大的火氣。
見皇貴妃臉色得意,皇上的臉色卻越來越陰沉,芯貴妃心裡暗笑,連忙裝着有些吃驚的道:“這……慕五公主,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看着皇上由於她的話臉色稍好,她的話中又加了幾分不忍:“這大牢的官吏是怎麼做事的,堂堂一國公主,交到他手裡怎麼就變了個樣子,來人,給慕五公主看座,把那看管大牢的官吏狠狠的打五十大板,然後逐出宮去。”
慕嫣兒看着芯貴妃這一套唱唸做打,禁不住要給她叫好,現在的芯貴妃,不再是以前那個只會在男人面前扮柔弱的妃子了,上位不過幾個月,她不止有了上位者的氣質,還學會了揣摩帝王的心思。
皇上對芯貴妃這一套似乎很是受用,點了點頭算是默許了她的做法,皇貴妃恨恨的瞪了芯貴妃一眼,芯貴妃卻故作不知。
既然別人賞了座位,那麼於情於理都是應該道謝的,所以慕嫣兒並沒有着急着坐下,而是施施然的給皇上和芯貴妃行了個禮:“嫣兒謝皇上,芯貴妃娘娘垂憐。”
一旁的皇貴妃不悅的“哼”了一聲,卻招來了皇上不滿的眼神,她有些慌亂的側過身去,不敢再表現出自己不滿的情緒。
慕嫣兒坐下後,環顧了一下四周,今天可真是名符其實的公審,三宮六院的人都來了個齊全,連墨瑾玄這種質子身份的人也在場,她忽然感到了一陣充滿敵意的眼神,轉頭一看,正是北燕的使者,看來東凌把她關了這麼久,也就是爲了等這位使者吧。
見人到的差不多了,皇上清了清嗓子道:“相信各位也知道,今天朕把你們叫來是爲什麼,燕茹公主慘死在我東凌皇宮,朕定會給北燕一個交代,”他看了一眼北燕的使者,頓了一下道:“同時,爲了表示東凌的歉意,朕決定免了北燕和東凌接壤處五個城鎮的今年稅賦,並且追封燕茹公主爲我東凌的燕公主。”
此言一出,底下一片譁然,倒不是說這燕公主的封號有多麼的珍貴,反正對象也是一個死人,給她再多的哀榮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但是這免了五鎮的稅賦,卻真真是大手筆了。若是北燕國君知道自己在東凌死了個女兒能帶來這麼莫大的好處。他肯定會逼着北燕所有的公主全部涌到東凌來上吊自殺的。
人羣中,最激動的當屬北燕的使者,這次出使東凌,在別人眼裡看來就是給一個不受寵的公主治喪,可以說是又苦又累又沒有油水,所以其他的人都不來,就輪到了沒有後臺的他。誰承想,東凌的皇帝一開口就免了五鎮的賦稅,這在他的仕途中也是濃重的一筆,別的且不論,僅僅就這一點,就足以他傲視整個北燕。畢竟,東凌從沒有主動放棄過治下城鎮的賦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