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春陽仔細看了看這位婦人,一身長袍將全身包裹,滿頭銀白的長髮彎曲的披至肩上。臉上佈滿皺紋,皮膚粗糙幹黃,唯獨那一雙眼睛雖寫盡人世間的滄桑,卻依舊帶着看破紅塵般的純真。沐春陽看過之後,心中油然生起一股敬意。
“孩子,你終於來了!”婦人慈祥的臉望向沐春陽,開口笑道,“我是這裡的族長,我叫槐!”
沐春陽有些疑惑,道:“老人家,你認識我?”
“當然。魅每回提到你,都說你醫術高明,是琉璃國最好的大夫!”老人說道。
“魅?”沐春陽心裡面有一絲驚訝,“她在這裡?那是她叫我來的?”
“不,孩子,是你跟隨心靈的指引到這裡來的!”老人回答道,“你有沒有覺得自己有一種超乎的感應能力?當你走進這片草原時,有沒有覺得無論如何也走不出去?”
聽到老人的話,沐春陽心裡面更覺得無比的詭秘和靈異。其實以前沐春陽也覺得自己對於危機的感覺比以前來得要強,她以爲是自己重生而來變得比以前更加的敏感,卻沒有想到原來另有隱情。
“族長,還是帶她去給大家看病吧!這些話還是等以後再說!”站在身旁許久的阿狼終於忍不住開口說道。
“哈哈……阿狼就是急性子!也對,大家的病重要。不過,可不要怠慢了貴客哦!”槐族長笑着叮囑道。
阿狼對族長施了一個禮,又帶着沐春陽離開了族長的帳篷。沐春陽這才明白,原來阿狼心急火燎的把自己帶到這裡,竟是爲了給雲巫族人看病。治病救人倒是沒錯,可這請人看病的方式也太粗魯了吧!沐春陽心裡想着要乘機捉弄捉弄這個“狼人”。
“喂,狼公子!”(自從知道他叫阿狼之後,狼公子幾乎成了沐春陽對他的尊稱。)
“我肚子餓了,給我弄些吃的來吧!你們族長剛剛還對你說,要對客人尊敬呢,怎麼這麼快就忘了呢?”沐春陽正臉說道。
阿狼看了一眼沐春陽,思索片刻,便把他帶到了一處小一些的帳篷之內。剛剛那個叫魄的男子正坐在帳中,面前正放着一盆肥美的羊肉。
他似乎對沐春陽非常不滿,用幾分厭惡的眼神斜視着她。一見她走進來,飯也不走了。將手裡的一塊羊腿肉丟回盆子裡,憤憤道:“你怎麼把她帶來了?”
沐春陽不知道自己怎麼把這尊“瘟神”給得罪了,每回見到自己都是橫挑鼻子豎挑眼的!話說自己今天好像是頭一回和他見面吧,怎麼搞得好像有深仇大恨似的,難道這就是別人常說的天生不對盤?
阿狼倒沒感覺到什麼不適,笑笑道:“族長吩咐過,她是我們族裡面的貴客,要好好對待!”
魄一聽,又陰着一張黑臉。
沐春陽覺得奇怪,阿狼和這個叫做魄的男子好像關係還不錯。一個天生異相,不喜與人溝通。另一個整天板着一張臭臉,純粹一個“面癱男”。兩人怎麼會相處得那麼融洽,好似朋友一般。
阿狼走出帳篷,不一會兒便端着一盆新鮮烤好的羊肉放到沐春陽的面前。沐
春陽天生不喜歡葷腥,對着這樣一盆充滿羶味的羊肉真是沒有一絲好感。
皺眉道:“難道沒有別的東西吃嗎?新鮮蔬菜和水果若是沒有,那麼喝的東西總該有吧!對着一盆乾巴巴的羊肉怎麼吃呀?”
沐春陽的話顯然引起了魄的不滿,他瞪向沐春陽,“我說你這女人,難道不知道這裡是草原嗎?哪裡來的新鮮蔬菜和水果,這羊肉本就是我們草原上最高檔的食材。真是不識好歹!”
沐春陽哪裡會不知道這裡鮮有水果和蔬菜,只是這一路長途跋涉,自己又是被阿狼給擄來的,心裡面一直壓着團火,總想找機會向阿狼傾瀉一下。
“哎喲,原來你們這雲巫族就這樣對待貴客的?想當初魅在我那裡,我可是以禮相待。魅在哪裡?我想見她!”沐春陽問道。
一聽這話,魄的臉色更加陰暗了。乾脆一甩袖子,直接走出去,懶得看到沐春陽的嘴臉。
阿狼見魄走出去之後,對沐春陽說:“以後少在魄的面前提到魅!魅現在不在這裡!”
最後一句話,讓沐春陽心中有一些小小的失望。
阿狼出去轉了一圈,又給沐春陽帶來了一些乾果,還有一壺剛剛出爐的奶酒。
沐春陽嚼了幾枚乾果,又咽下一口奶酒,頓時被那一股腥羶味極重的奶酒給嗆倒。阿狼而走上前,細心的在奶酒裡參上一點水,說道:“這奶酒是用羊奶製造,剛吃的人喝不慣,但習慣了就好了。這可是我們草原裡最珍貴的飲品了!”
阿狼的舉動竟讓沐春陽心裡有一絲感動。這一路走來,都覺得阿狼性格沉悶乏味,何時變得怎麼關心起自己了?可轉念又一想,自己不是雲巫請來看病的貴客嗎?剛剛槐族長還叮囑他要好好對待自己呢,怎麼一會兒的功夫就胡思亂想起來?
沐春陽吃完那些東西,阿狼又安排她在帳篷裡睡下。
第二天一大早,沐春陽早早起來。阿狼便把他帶到了一處巨大的帳篷內。
走進這裡,才發現雲巫族的疫症很嚴重。幾十個人擠在一個帳篷內,身上雖穿着厚厚的冬衣,裹着厚厚的毛毯,卻還是渾身瑟瑟發抖。宛若在下着鵝毛大雪的冬天。
沐春陽一擡眸看見帳篷內的情景,馬上聯想到一種從西方傳來的役症,瘧疾。
她又上前給每個人把脈,在一個個仔細檢查過一遍之後,非常確定的是整個雲巫族感染了一種變異的瘧疾。除了怕冷、虛弱等瘧疾常見的症狀,還伴有耳鳴、視力降低等重症現象。還虧現在救治的及時,若不然等以後當普通的瘧疾來治,只怕雲巫族無一能倖存。
“快點燒熱水!讓這些人都乾乾淨淨洗個澡!再給他們換上乾淨的衣物,把他們用過的全部燒掉!”沐春陽在看過這些人的症狀之後,便開始發起了號施令。
在旁邊聽到這一切的魄有一些不服氣的說:“你這女人,病還沒開始治便使喚人!你當我們族人都是你的下人呀!”
這一回沐春陽沒有像以前一樣妥協,而是用着理所應當的語氣反問道:“聽閣下的話好像醫術比春陽在行!若
你信不過春陽的話,爲何不自己去醫治?”
魄被沐春陽的話堵得一時語塞。沐春陽卻接着說道:“你們請我來是來給族人看病的。理應聽我的話,配合我來給大家醫治。這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若是耽誤了醫治的最佳時機,醫治無效、害了性命,到時候你們可別怪我!”
阿狼聽到他們的話,在中間做起了和事佬,“魄,我們就聽她的吧!若是大家真因爲你的懷疑耽誤了病情,對誰都不好!”
說完,阿狼便按沐春陽的吩咐去做着準備。
沒過多久,那些病人已經安排妥當。沐春陽又找到阿狼,對他說:“要我治病,可以!先把東西還我!”
她一伸後,做了個討要的動作。阿狼一愣,然後抓抓後腦勺,憨憨的笑笑。
沐春陽看到那張笑臉,頓時覺得有幾分眼熟。想當初那在琉璃書院天天纏着自己,每天都是燦爛如花的笑容的少年竟和他有幾分相像。只是這一位有一雙很特別的琥珀色眼睛,讓人更加難忘。
一時間沐春陽竟覺得有幾分恍惚,以前一直習慣了那人的陪伴,時不時的出現在自己的面前。忽然間再也見不到那人,竟覺得心中有些酸酸的失落感。纔會讓她看到阿狼靦腆的笑臉時,竟覺得和他有些相似。
阿狼把前些天偷偷拿下來的金針和沐春陽的藥包還給了她。沐春陽察看了一下,接着說:“光有這些還不夠,我還要採辦一些草藥。你們這裡可有藥鋪或藥山,我急着要!”
阿狼想了想,回答說:“這裡沒有藥鋪。要採藥需要到幾十裡的藥山上去採,騎快馬一天可以來回!”
“那好,我明天就去採藥!”
阿狼看着沐春陽,一個貌似溫婉的少女,有着絕色的容顏。看似清純動人,卻有着過人的膽識和魄力。處變不驚,心智過人,有着非凡的醫術。當她在治病時,動人的雙眸裡閃着吸引人的精光,彷彿能吸進別人所有的注意力。
阿狼怔怔的看着她,竟有些愣神。自己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女子,瞬間就將自己的目光吸引而去。相處幾日下來,心裡面已經慢慢被沐春陽所填滿。
從小就和狼羣作伴,幼年時的朋友也稀少,自己所見過的女子或是彪悍,或是軟弱,卻從未見過像沐春陽這般的女子。時而溫柔如水,時而嬌弱似花,時而強悍犀利,時而狡詐如狐……一個女子竟然有這麼多的一面,竟讓人一眼看不穿。也不知道這麼多面的背後,哪一面纔是真正的她。她就像身後藏着無盡的秘密和過往,竟讓人看不清。自己一不小心,就深陷其中。
“看什麼看?”沐春陽奇怪的問道,“明天給我一塊去採藥!”
阿狼聽到,樂開了花。英俊的臉上又生起靦腆的笑意,那琥珀色的眼睛也生出煜煜的光彩。
“好咧!明天一起去!”說完,笑着一蹦三丈高,歡快的帶着黑狼愉快的玩去了。
沐春陽有一些疑惑,自己明明是想明天利用他去賣苦力的,怎麼他不但不生氣,反而挺開心。難道雲巫族人對生氣與開心的概念分不清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