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珞就笑彎了眉眼,“白鷺,你是我肚子的蛔蟲不成?”
白鷺這次傻眼了,“蛔蟲是什麼?”
東方珞道:“蛔蟲就是鑽到我的肚子裡,把我的花花腸子都摸清楚了的肥蟲子。”
白鷺的麪皮就抽了抽。
東方珞道:“去把那個不地道的小子給我叫進來吧!檎”
白鷺便腳下生風的去了。
東方珞斜倚在廊下的美人靠裡,看着佑武走進她的視線魍。
佑武抱拳行禮,看上去並無半點不妥。
白鷺回到了東方珞身邊,依舊是面無表情。
東方珞道:“你要見我,有什麼事嗎?”
佑武道:“爺讓屬下給郡主帶了封信。”
說着,從懷裡掏出一個信封。
白鷺過去接了,交到了東方珞手中。
東方珞捏了捏,很薄。也不拆看,只是眼神凌厲的盯着佑武。
佑武就被看的渾身發毛,沒話找話道:“郡主可有什麼吩咐?”
東方珞道:“你家爺可讓你帶了什麼話?”
佑武道:“爺要說的,應該都在信中。”
東方珞道:“不過是一封信,你剛剛爲何不直接交給黃鸝帶進來?”
佑武道:“爺的命令是面交郡主!”
東方珞道:“既是面交本郡主,又爲何多此一舉的將本郡主的丫鬟喊出去?”
佑武的額頭上就開始冒汗。
東方珞道:“有些話,我要說到你家主子臉上,相信他肯定不會善罷甘休。所以,就直接說給你聽了。我房裡的丫鬟,不是誰想就能想走的,得過了明路才行。你可聽明白了我的意思?”
佑武紅了臉,當然與太陽的照曬無關。“是!”
東方珞道:“這裡是內宅,你一個外男不便久留,趕緊走吧!”
佑武很想問問東方珞,有沒有什麼東西給他家爺帶的,但接觸到東方珞冷冷的眼神,只得吞了口唾沫,轉身,灰溜溜的走了。
佑武耷拉着腦袋,渾身的挫敗。
他雖然是爺的貼身侍衛,但對於爺的手段,卻是一丁點兒都沒有學到。
爺不費吹灰之力就把郡主給籠絡到手了。
他相中了個郡主身邊的丫鬟,還沒等動手,就被郡主給識破了。
他的功力就差爺那麼多火候嗎?
關鍵的,自己這次當這個信使,送出去了信,卻沒有拿回隻言片語,他家爺的臉上怕是要結冰了。
明珠小閣裡,東方珞已經拆了信,簡單的一張薄紙,上面不是什麼甜言蜜語的思念,只是簡單的一句話:水仙者,凌波仙子也!
東方珞一下子從美人靠裡跳了起來。
白鷺被唬了一跳,“姑娘,可是有什麼不妥?要不要奴婢去把那佑武拎回來?”
東方珞道:“你去一趟母妃那裡,看母妃歇息了沒有。”
白鷺剛走進院子。
東方珞卻又道:“算了!這事沉一沉,讓我想想再說吧!”
白鷺道:“奴婢去爲姑娘沏杯茶來!”
東方珞不置可否,拿着信進了內室。
晚飯照常去翼王妃的偏殿用。
因爲少了溫萱敏,倒也顯得冷清了不少。
東方珞道:“嫂子那邊可有信來?”
翼王妃爲她夾菜,道:“已經差人報過平安了!放心吧!那邊可是皇上在那兒,守衛跟鐵通似的,安全的很!”
東方珞笑笑,“我只是有些想晟兒了而已。”
翼王妃道:“那小子,自小就很乖巧。”
東方珞道:“母妃,父王最近很忙嗎?怎麼都見不到他人啊!”
翼王妃道:“別說你了,母妃都很難見到他!皇上不在京中,但京中必須得穩定啊!”
東方珞就若有所思。
越親王駐守京城,依他那不安分的性子,不會趁機耍什麼花招吧?
皇上是不是也考慮到了這一點兒,所以纔將翼王爺留守的?
東方珞道:“母妃,明日去莊子上之前,可否先去一趟想容樓?”
翼王妃放了筷子,抿嘴笑,“怎麼?府裡的胭脂水粉用着不合適?”
東方珞調皮的吐吐舌頭,“母妃爲珞兒準備的自然是最好的。珞兒不是想着姐姐要嫁人了嘛,便想着買些送給她。”
翼王妃點頭,“嗯!也好!你跟了母妃後,母妃也沒帶着你四處逛逛,正好明兒你也挑些自己喜歡的。”
翼王妃又突然想到她說那個水仙在想容樓,莫非小丫頭有別的想法?
想到這一層,卻也不點破。
東方珞就趕緊低頭,很沒形象的扒飯。
讓她去胭脂水粉堆裡呆着,還不如去裕豐堂坐堂呢!
第二天起了個大早,畢竟去莊子比較遠,還要繞道去買胭脂水粉,翼王妃便早早的吩咐出了門。
東方珞在馬車上打着哈欠,“母妃,這麼早,想容樓能開門嗎?”
翼王妃笑的高深莫測。
馬車停住,東方珞跟着翼王妃下了車。
往整個橫四街上掃了一眼,冷冷清清,商鋪果然都還沒開門,只除了眼前的這一家。
想容樓的女掌櫃居然親自迎了出來。
東方珞仔細打量了一下那女掌櫃,身高一米六,在古代女子中,算是出挑的了。
年齡三十多歲,體態豐腴,讓整個人看上去很是富態。
梳着墮馬髻,頭上彆着牡丹花簪,看上去很是明豔。
鴨蛋臉,膚若凝脂,鳳眼薄脣。
眼角上挑,目光流轉間,難掩嫵媚。
穿一身淡紫色的襦裙。
見了她們,未語先笑,“民婦見過王妃!見過郡主!”
東方珞攙扶着翼王妃的胳膊,含笑受了。
心中也已經猜到了,想容樓這麼早開業,應該是翼王妃提前派人打好招呼了。
東方珞暗自嘆氣,設計翼王妃來想容樓,本想着讓她見一見水仙的。
現在倒好了,她們提前來了,水仙卻不知所蹤。
也許,這人與人之間的相遇,最講求的就是緣分,有的時候,還真就不是人爲所能左右的。
翼王妃道:“郡主想買些胭脂送人,葛掌櫃,你帶着郡主四處轉轉吧!”
東方珞笑道:“沒想到想容樓的掌櫃竟是個女子!”
翼王妃道:“葛掌櫃可是巾幗不讓鬚眉!讓她好好給你推薦一下。”
葛掌櫃笑的恰到好處,不諂媚,也不冷淡。
將人引到二樓,請翼王妃在雅座坐了,吩咐了茶水,這才帶着東方珞四處轉轉。
東方珞前世雖然生在鄉下,但因爲有姨婆的愛護,對於城裡的商店也是經常光顧的。
當然,現代的商店是沒有賣胭脂水粉的。
化妝品的櫃檯倒是見過,那時候的瓶瓶罐罐,看着好看,卻都沒有用過。
而在這古代,本以爲賣胭脂水粉的都是些小攤子,沒想到卻也有這樣子形成規模的。
想容樓經營的胭脂,天南地北都有。
用或圓或方的小巧盒子裝了,也如現代一般,陳列在紅木的桌子上。
那些小盒子都很精製,不同的顏色,雕刻上圖畫或字,本身就是一種藝術品,讓人有種想買櫝還珠的衝動。
至於胭脂的原料,倒是難不倒東方珞。
輕輕的一聞,就知道是什麼材質的。
大多是紅藍花做成的,此外還有玫瑰花,蜀葵花,山花,石榴,蘇方木等等!
東方珞看着這些個胭脂,就有了想自己製作的想法。
畢竟這古代的胭脂裡都是含了鉛的。
東方珞隨意的選了兩盒,據葛掌櫃說是上好的胭脂,而且還是別的地方買不到的。
賣東西全憑忽悠,葛掌櫃尤其長了一張巧嘴。
東方珞讓她包了,看似不經意的問道:“聽聞,想容樓最近請了一個很厲害的琴師,這想容樓方圓五十米之內都能聽到仙樂呢!”
葛掌櫃一怔,這才重重的看了東方珞一眼。
小丫頭梳着雙丫髻,彆着兩朵桃花形的珠花,白荷花的簪子。
穿着一件淡粉色的襦裙。
不盈一握的腰間掛着一個鵝黃色的荷包。
不知名的幽香,就算周圍全是胭脂水粉的香氣,卻依然難掩。
五官更是精製,尤其那兩個笑起來淺淺的酒窩,看上去很是炫目,以至於左耳邊的小耳朵都引不起人的注意了。
雖貴爲郡主,卻無半點郡主的驕縱和奢華。
葛掌櫃盈盈一笑,“誰都知道,京城能彈出仙樂的,非凌風公子莫屬了。”
東方珞的臉上就有些不自然。
她當然知道,眼前的女子提起鍾凌風,肯定是故意的。
這樣的女子,能夠把一個想容樓經營的這般有聲有色,應該是八面玲瓏的吧!
既然她不肯接這個話題,東方珞也就沒有了呆下去的必要了。
“我買好了!”東方珞道,示意跟在身後的白鷺付銀子。
葛掌櫃卻沒有去接,巧笑倩兮道:“郡主第一次登門,這兩盒胭脂就當是送給郡主的見面禮了。”
東方珞道:“不可!掌櫃的開門做生意,都是有成本的。就算是身爲郡主,也不能有強盜行爲。”
葛掌櫃笑笑,“本店開門做生意,對於第一次登門的客人,都是有優惠的!”
見東方珞執意給,也就只能象徵性的收點兒成本費了。
東方珞回去雅座那兒找翼王妃,卻見翼王妃並沒有坐在那兒喝茶,而是走到了雅座前面。
那裡,正擺放着一家古琴。
一看那琴身,就是經常撫弄之物,表面都已經光滑的富有潤澤了。
翼王妃手撫着琴身,呆呆的出神。
“母妃!”東方珞輕輕的喊了一聲。
翼王妃回神,手不小心碰到了琴絃,發出低沉的聲音。
東方珞走過去,“母妃,您沒事吧?”
翼王妃嘆口氣,“我只是覺得這把琴有些眼熟,不覺得想到了故人。”
東方珞不禁瞪大了眼睛,“母妃想到了何人?”
翼王妃搖搖頭,“人老了,就容易懷舊。時候不早了,可是買好了嗎?”
東方珞點點頭,“葛掌櫃給了很大的優惠。”
翼王妃衝着葛掌櫃微微頷首,“有勞葛掌櫃了!珞兒,咱趕路吧!”
東方珞卻又不死心的問葛掌櫃,“這把琴不知是何人在彈?”
葛掌櫃面上維持着姣好的笑容,道:“民婦的一個故人!”
見對方不肯多談,東方珞也就不想強人所難。上去攙扶了翼王妃往外走,忍不住的回頭看了看那把琴。
她見過那把琴,在惠濟庵別院的時候,水仙彈奏的就是這一把。
翼王妃跟水仙,以前見過嗎?
想到某種可能,東方珞的心就砰砰跳了起來。
可直到她們登了馬車,那個水仙都沒有出現。
東方珞不覺有些悵然若失。
翼王妃已經恢復了常態,看看東方珞蹙起的眉頭,問道:“怎麼了,珞兒?買的胭脂不稱心嗎?”
東方珞回神,笑笑,“不是!我只是在想那個葛掌櫃,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女人?她家裡又怎麼會允許她出來拋頭露面呢?”
翼王妃道:“她也的確是個人物!這想容樓開業也有十年了吧!說起來,那葛掌櫃並不是京城人士。”
“哦?”東方珞來了興趣,“她是外來戶?從哪裡來的?”
翼王妃道:“你現在聽她的口音,已經跟京城這邊差不多了。剛來那會兒,可是操着一口南方話的。她對外宣稱是寡婦,相公病死了,她原先是想着改嫁的。婆家卻不允許,聲稱,只要她不改嫁,幹什麼都成。她便帶着銀子來京城開了想容樓。”
東方珞咬脣,搞不清楚,這婆家究竟是保守還是開明瞭。
不讓兒媳婦改嫁,的確是保守的思想。
卻又允許兒媳婦出來拋頭露面,似乎又彰顯着開明。
東方珞猜測道:“她婆家也應該是經商的吧!不然,怎麼會允許兒媳婦出來奔波?”
翼王妃道:“好像是吧!”
東方珞道:“那她婆家怎麼就放心她從南方將胭脂水粉樓開到京城呢?”
翼王妃道:“葛掌櫃還有個兒子!”
“嗯?”東方珞疑惑,“她兒子多大?”
翼王妃笑,“比你還要大吧!聽說現在已經是秀才了,就等着下一科參加科考了。”
“哦!”東方珞恍然,“也就是說,她是爲了兒子的前途才進京的?”
這個理由就很充分了!
不管是現代還是古代,京城的教育一直都是最好的。
造人機器勵志學院的總院,也是在京城。
葛掌櫃爲了兒子來京城開店,族裡自然也就無人反對了。
翼王妃點點頭,證實了東方珞的猜測。
東方珞不免感嘆,“一個女人,能有自己的成功事業,在這大衍朝也算是獨一份了。”
東方珞說着,親手爲翼王妃倒了杯茶水。
翼王妃笑着接過去,“這算是哪門子成功事業?她掙錢再多,卻也只是個商婦。”
東方珞吐了吐舌頭。
她倒是忘了,這古代,是重官輕商的!
翼王妃的意思很明顯了,無論想容樓多麼的繁盛,葛掌櫃都是打入不了京城的貴婦圈的。
說白了,就是葛掌櫃無論外表看着多麼光鮮,在官太太們的眼裡,卻都是一個供使喚的對象而已。
東方珞想着,禁不住嘆了口氣,這古代森嚴的等級制度啊!
翼王妃就伸手摸了摸她的頭,“好了,終歸是別人家的事,聽來打發時間就好了,用不着走心的!”
東方珞臉上換上笑容,道:“母妃說的是!對了,母妃,凌貴妃那邊,除了有鍾凌風的孃親這個妹妹外,可否還有別的妹妹?”
翼王妃詫異的看着她,“怎麼突然想到了問這個?”
東方珞嘻嘻笑道:“突然好奇而已!”
翼王妃蹙眉,一副認真思索的樣子,“那倒是沒聽說呢!記憶中,凌老幫主似乎就有兩個嫡女呢!至於庶出的,還真沒聽凌側妃提及過呢!”
“哦!”東方珞就陷入了沉默。
古代庶女的地位,她也是有所瞭解的。
說的好聽是小姐,說的不好聽,在嫡女面前,恐怕也就只是一個丫鬟的角色。
若是凌老幫主沒有其他的女兒,那麼水仙的身份就------
東方珞深吸一口氣,好吧!此事不急,慢慢的往後看,總會有水落石出的一天的。
翼王妃摸摸東方珞的小手,“別太緊張了!一切有母妃呢!”
東方珞便衝着翼王妃展露笑顏。
想來,翼王妃是誤會了,以爲她是在爲去城南莊子上而憂慮。
哪裡知道,她只是太好奇水仙的身份而已。
水仙,應該是化名吧!
翼王妃卻又突然開口道:“那把琴,就是救你的那個水仙在彈嗎?”
東方珞一怔,“應該是吧!可惜今天沒有遇上。”
翼王妃道:“母妃是提前派人跟葛掌櫃打了招呼的。原想着,那水仙若是個挾恩圖報的,那麼此人倒是要好好提防一番了。”
東方珞恍然,“原來,母妃是要試探她啊!”
翼王妃嘆口氣,“也別怪母妃想多了,她畢竟是與歹人一起出現的。母妃對於任何威脅到你的可能,都不得不防。”
“母妃!”東方珞就靠到了翼王妃的身上。
她的確是被水仙的救命之恩衝昏了頭,倒是沒有考慮到翼王妃說的這一種可能呢!
翼王妃這當然不是關心則亂,而是思慮周全。
畢竟,水仙的身份的確是值得懷疑的。
她自稱是認識凌五的,也不過是她的一面之詞而已。
認識凌五,還有一種可能,就是仇人。
如果真是那樣,那麼水仙的出手相救,就怕是另有圖謀了吧!
東方珞想到這種可能,不覺後背就開始冒冷汗。
但鍾凌風的那封簡短的信又是怎麼回事?
若是水仙真的有所圖謀,鍾凌風會不給她示警嗎?
算了,情況未明之前,還是暫且拽一拽的好。
翼王妃道:“回去後,母妃讓人備一份禮,給她送去。無論如何,她都是咱們翼王府的救命恩人!”
不是她東方珞的,而是翼王府的,這話聽起來讓人窩心。
東方珞連忙點頭,“還是母妃想的周到!”
翼王妃笑笑,卻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卻又很快的引導了話題,到別的事情上。
一路閒話,很快到了城南莊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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