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珞翹起嘴角,“倘使我們的爹孃給我們足夠的保護,讓我們衣食無憂,怕是也會陷入姐妹相爭的怪誕裡去呢!呂大人,你說呢?”
呂恩澤就乾咳了兩聲。
東方瓔搖搖頭,“不會的!珞兒,你肯定不記得爹孃了。他們是世上最好的人!父親爲人謙和,對誰都是一副溫和的態度。母親更是溫順,妯娌之間,更是不爭不搶。都說誰生的孩子隨誰,有爹孃在,咱姊妹倆也只會相親相愛。砦”
“哦!”東方珞淡淡的應。
姐姐對於爹孃的感情果然是很深厚的。
那她就更不能去反駁了。
說他們性情和善綿軟,她自然是相信的。
若是個強勢的,東方侯府的二房也就不會四分五裂凋零成現在這樣了。
東方珞就看向呂恩澤,呂恩澤的視線卻沒有看過來,也沒有看向姐姐,而是看向了別處,又似乎什麼都沒看鰥。
廳內一時間陷入了沉默。
史啓倫清清嗓子,道:“說起來,此案能破,還得感謝珞姑娘。”
東方珞挑眉,“我好像沒做什麼吧?”
史啓倫道:“姑娘忘了嗎?姑娘曾經派人在附近村裡製造言論,那就是瓔珞館沒了,損害的是他們那些村民的利益。可能就因爲這個原因,呂賢弟帶人下去調查的時候,便有很多人踊躍提供線索呢!”
東方珞笑笑,“那也應該是呂大人審問有方吧!豈是我的功勞?”
史啓倫看看呂恩澤,不禁哈哈大笑。
東方瓔道:“不知大人要如何處置那南宮潔呢?”
史啓倫道:“南宮潔派的是她的心腹小廝辦的此事。那南宮潔畢竟年紀尚輕,思慮難免不周全。據說,南宮潔第二天就到其長姐那裡耀武揚威。言辭間肯定不好聽,便引起了南宮淳的警覺。”
這其中的道道怕是沒有說的那麼簡單呢!
東方珞道:“自瓔珞館被燒之後,南宮淳一直沒再到莊子上。卻原來是因爲他們自己已經知道了啊!這算是做賊心虛嗎?”
東方瓔道:“南宮世子和夫人昨日登門,所謂的道歉,可是想大事化小嗎?”
東方珞就翹起嘴角,不明着過堂的原因,說白了不過是爲了袒護啊!
史啓倫乾咳兩聲,“兩位小姐覺得呢?此事可能夠化小嗎?”
東方瓔道:“人誰無過,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南宮二小姐的年齡畢竟還小,不懂事就難免犯錯。只要日後能改,就給人家留條活路吧!”
東方珞嘆氣,就因爲年紀小,犯了錯就可以不予追究了嗎?
年紀小都能放火,那年齡大了,還不殺人越貨啊?
想起昨晚和白鷺的談話,一個丫鬟都懂的道理啊!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一個十幾歲的人再去擰過她的性子,怕是沒有那麼簡單了。
史啓倫笑道:“三小姐心思純厚,倒是那人的福氣了。”
東方瓔是聽到了東方珞的嘆氣的,就轉過頭去,道:“珞兒,你可有不同的意見?瓔珞館畢竟是你的,你說了算!”
東方珞笑笑,“對於那個作惡的人,姐姐說饒她一命,就饒吧!但姐姐也說了,瓔珞館是我一手開起來的。就這樣讓人給毀了,總得有個說法吧?”
史啓倫道:“南宮侯府說了,願意出人力財力給在原址上重新蓋起來。”
東方珞道:“遠遠不夠!”
史啓倫看看呂恩澤。
呂恩澤受到暗示,道:“珞兒!你可還有別的要求?”
東方珞道:“兩位大人都是辦過很多大案的人,也肯定懲治了很多罪犯。那麼,敢問兩位大人,倘使有人犯了錯,輕輕打一個不關痛癢的巴掌,和抄起棍子狠狠的打一悶棍,哪個會讓人長記性?”
呂恩澤不說話,又把眼神丟給了史啓倫。
史啓倫訕笑,“當然後一種更長記性了!”
東方珞莞爾,“所以,如果我獅子大開口,那麼,兩位大人一定要體諒,我這是在給人改過自新的機會。花五千兩買一個錯誤,貴不貴?”
東方珞臉上一派天真無邪的模樣。
剩下的三人卻全都在瞬間目瞪口呆。
東方瓔合上嘴巴後,趕緊去扯東方珞放在桌子的胳膊。“珞兒,這樣不好吧?”
東方珞道:“姐姐,你說的得饒人處且饒人,我已經照做了。不過是要點兒精神撫慰金而已,南宮侯府不會那麼小氣吧?我可是聽說,四大侯府最不缺的就是銀子呢!所以,五千兩,頂多算一個重重的巴掌,絕對不到棍棒的級別呢!你說呢,姐夫哥?”
“啊?”呂恩澤一愣,明白了這聲姐夫哥是衝着自己來的時候,忙不迭的點頭,“啊!”
十家有八家的姐夫,會認爲自己的小姨子刁鑽。
而自己遇上的這位,更是非一般。
如今好不容易出口了個姐夫,雖然認同來的有點兒突兀,卻還是欣喜非常,以至於頭腦就被衝昏。
東方珞立刻衝着東方瓔眨眨眼睛,“看吧!連姐夫哥都贊同呢!姐姐在家從妹,出嫁從夫,就這麼着吧!”
東方瓔撲哧笑了出來,“你這個丫頭!”
東方珞聳聳肩,看向史啓倫,“對四大侯府來說,銀子能解決的事,那就肯定不叫事。那就麻煩史大人跟南宮侯府透個信吧!”
史啓倫苦笑,“本官自當盡力。”
東方珞道:“襲擊姐姐的又是什麼人?那輛馬車一直都是我乘坐的,所以,那背後的主謀可是衝着我來的?”
“珞兒!”東方瓔道,“你不該把所有的過錯都往你身上攬的。”
東方珞安撫她的笑笑,“姐姐,你想多了!我只是就事論事,你一直深居淺出,應該沒有得罪什麼人。”
東方瓔抿一下脣,“縱使你拋頭露面,很多時候也是爲了我這個姐姐。”
“瓔小姐這才說對了!”史啓倫出聲道。
“嗯?”東方珞愕然,“什麼意思?”
呂恩澤道:“那些人真正想殺的人的確是你,但目的卻在你姐姐。”
姐妹倆互看一眼,還是姐姐開了口,“也就是說,那幕後的人是我的仇人?怎麼會?”
史啓倫衝着外面,大聲道:“把人帶進來!”
姐妹倆俱是瞪大了眼睛往外看,就見兩個衙差押着一個管事模樣的人走了進來。
看那人,三四十歲的樣子,中等身材。
長相一般,最明顯的特徵是右腮上長了一個黃豆粒大小的黑痣,痣上長毛。
東方瓔驚道:“怎麼是他?”
東方珞的視線就被拉回到東方瓔身上,“姐姐認識他?”
東方瓔道:“他好像是東方侯府廚房管採買的!我有一次去大伯母那裡請安,好像見到過他一次。當時一起去的陸嬤嬤告訴我的。”
東方珞道:“他臉上的特徵這麼明顯,想讓人記不住都難。”
東方瓔卻搖搖頭,面色凝重道:“我會記住他這個人,是因爲陸嬤嬤還告訴我,他家裡(媳婦)不是別人,正是四妹房裡的奶孃。”
東方珞蹙眉,“到了現在,你還要叫她四妹嗎?”
東方瓔絞着自己的雙手,眼睛卻看向呂恩澤,“也許事情並不像我們想象的那樣。”
呂恩澤卻重重的嘆了口氣。
史啓倫就揮了揮手,示意將人帶下去。
史啓倫道:“那夥歹人,忠王府的風五爺一直派人監視着。也是一幫狡猾的,按兵不動了好幾天。以爲風頭差不多過去了,才與僱傭方聯繫。”
東方珞道:“也就是說歹人悉數落網了?”
史啓倫道:“此事,翼王爺已經親自過問,下官自然不會放跑半個。剛纔那個,的確就是僱主。而據他交代,也確實指向了東方侯府的四小姐。”
東方珞咬牙切齒道:“果然是她!”
東方瓔道:“怎麼會?她爲何要這麼做?”
剛纔說起別人家的姐妹互相拆臺,沒想到到了自家姐妹,卻直接見刀子了。
這讓她情何以堪?
東方珞道:“姐姐,這十年來,我不在府中,她是怎麼待你的?”
東方瓔愣愣的道:“她只是性子比較好強,事事都想爭個先而已。”
“一個不服輸的人!”東方珞若有所思道,“你搶了她一心想要嫁的人,她會不會甘心?”
“你是說,她是爲了這個?”東方瓔的視線就從東方珞的臉上挪到了呂恩澤的臉上。
呂恩澤卻趕忙表明立場,“我從來都沒想過要娶她!”
他現在說這話,東方珞當然相信。
自己的爹孃辛辛苦苦培養出來的人,怎麼可能允許他去給有可能是自己仇人的人的臉上貼金?
東方珞道:“即便求娶姐姐是姐夫哥自願的,但在東方琳那個偏執的人看來,姐姐跟她都是有着奪夫之恨的!”
東方瓔的臉色本來就白,現在這種情境下,竟然連嘴脣都失了血色了。“若真是這樣,有什麼仇恨衝着我來呀!爲何要對你的馬車動手?”
東方珞看向呂恩澤,那個黑麪包公居然是鬆了一口氣的。
他在緊張什麼?
難道怕姐姐發揮孔融讓梨的品格,把他推出去嗎?
想到這一點兒,不禁翹起了嘴角。
東方瓔的眉頭都快打結了,伸手擰了東方珞一把,“都什麼時候了,你還笑得出來。”
東方珞道:“十年來,姐姐與她可謂朝夕相處,與我卻是一直未見。沒想到,到了關鍵時候,姐姐卻還是向着我的。我當然高興了。”
東方瓔被她這麼一插科打諢,心情輕鬆了不少,“別岔開話題!”
東方珞笑,“很簡單了!姐姐搶了她的人,讓她難受。她便奪走我的命,姐姐自然就會痛不欲生了。”
東方瓔嚯的站起,“她的心腸,怎麼可以這麼歹毒!”
東方珞也跟着起身,“既然姐姐也認爲其心可誅,史大人就看着辦吧!”
史啓倫瞪眼看向呂恩澤,撇撇嘴,道:“呂賢弟啊,此事因你而起。你倒是說句話啊!”
史啓倫陰暗的想,把麻煩踢給他,他就不好踢出去了嗎?
呂恩澤一臉正氣的麪皮就抽動了兩下,“我不過是個外人!史兄就不用顧忌我了。”
史啓倫在心中暗罵,京城人都稱他是狐狸。現在看來,這個師弟比狐狸還狐狸。
既然如此的不厚道,那就只能找個厚道的說話了。
“瓔小姐,若是也這樣子想。那本官就帶着剛纔那人去登東方侯府的大門了。”
“史大人!”東方瓔急急的上前兩步,“且容我跟家妹合計一下。”
史啓倫清清嗓子,“兩位小姐請便!”
東方珞防備的看着東方瓔,“姐姐該不是又心軟了吧?”
東方瓔嘆氣,“珞兒,我畢竟還是東方侯府的人!若是自家姐妹傳出這樣的事來,我倒沒有什麼,下面還有弟弟妹妹呢。他們長大後,婚嫁怕是就艱難了。”
東方珞挑眉,看向呂恩澤,“姐夫哥,你知識淵博,趕緊給姐姐講講中山狼的故事!”
“珞兒!”東方瓔無力的喊,俏臉已是紅透。
呂恩澤起身,走過來,道:“中山狼的確不該救。但是,東方琳只是東方侯府一個微不足道的庶女,動了她也動不了根本。而且,你上面還有祖母祖父,需要權衡一下,真的要拿此事將整個東方侯府拖下水嗎?”
東方珞歪着腦袋看他,“姐夫哥的意思是,暫且放他們一馬了?”
呂恩澤道:“打蛇打七寸,如果一擊不中,那又何必打草驚蛇?”
東方珞就笑了,“我明白了,姐夫哥的意思是,現在還不是動東方侯府的時候,對不對?”
呂恩澤道:“動不了,卻可以撓癢癢。”
“呀?”東方珞眨了眨眼睛,“請姐夫哥賜教,這個癢癢要怎麼撓?”
呂恩澤被她的調皮樣子逗笑,“你現在已經不是東方侯府的人了,但是,你也不是無家可歸的人!”
“醍醐灌頂!姐夫哥好算計啊!”東方珞眯了眼睛笑。
呂恩澤看她一副小狐狸的樣子,分明是早就考慮好了。這算是故意考他嗎?
東方瓔一臉的迷惑道:“你們在說什麼?我怎麼聽的一頭霧水啊!”
東方珞嘻嘻笑,“姐姐,你知道什麼是因禍得福嗎?南宮侯府的人燒了我的瓔珞館,我要了五千兩銀子。東方侯府的人差點兒要了我的命,你猜,我這次會要什麼?”
東方瓔一喜,“你打算放過她了?”
東方珞道:“姐姐,我來問你,我爲何會被東方侯府除名?”
東方瓔咬一下嘴脣,道:“因爲他們怕你會給東方侯府帶來厄運。”
東方珞聳聳肩,“這不就得了!一旦確定東方琳會給東方侯府帶來負面影響,東方琳的下場絕不會比我好到哪裡去。這就是東方侯府最最殘忍的地方!完全不會顧忌親情。”
東方瓔道:“還是不懂!”
東方珞直接衝着呂恩澤打了個手勢,“姐夫哥,這活你來幹!”
東方瓔臉一紅,剛想瞪視東方珞,卻不想東方珞卻像有預感似的,早就跳了開去。
東方瓔就只能轉向呂恩澤,也不敢擡眼,小聲道:“那個------我可以自己回去慢慢想。”
呂恩澤笑道:“不麻煩!此事若想鬧大,無非是史兄帶人去東方侯府抓人,其結果呢?真把東方侯府逼急了,東方琳只會是第二個珞兒。”
東方瓔揚起小臉,“如同牆上的壁虎,在遇到危險的時候,斷尾巴自保?”
呂恩澤的笑意更深,點了點頭,“就是這個意思!怕是東方琳的重要性還趕不上尾巴呢!現在這個案子,只查到了東方琳頭上,但究竟是不是她,會不會她的背後還有人推波助瀾,就查不下去了。若真的還有幕後推手,這般的打殺了東方琳,卻讓背後的人逍遙法外。那麼,豈不是揀了芝麻漏了西瓜?”
東方瓔道:“所以,與其那樣,倒不如留着東方琳,還可以拿捏一下大伯父他們,對不對?”
呂恩澤點頭,“嗯!很對!”
看着兩人,一個耐心的講解,一個聽得認真,東方珞忍不住癡癡笑了起來。
自然又換來了東方瓔惱怒的一目。
在東方珞的笑聲中,再看史啓倫也是滿臉的含笑,東方瓔頓時覺得周圍的空氣都熱了起來。
“若無其他的事了,我和珞兒就告辭了!”
史啓倫道:“兩位小姐請便吧!呂賢弟應該很
樂意護送你們回去。”
東方瓔的頭,就如同成熟了的稻子般,垂了下去。
“不用了!”東方珞開口拒絕,“相信姐夫哥應該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纔對。”
呂恩澤一愣,不解的看着他。
他有敏銳的感覺,這丫頭分明話裡有話啊!
史啓倫笑道:“他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護送你們姐妹倆回去。”
東方珞道:“我們能自己來,自然就能自己安全的回去。姐夫哥若是有空,不妨幫我們查找一樣東西。”
呂恩澤笑,果然不出他所料。“何物?”
東方瓔也疑惑道:“珞兒,我怎麼不知道你有丟失東西?”
東方珞道:“此物在十年前就已經丟失了,整個東方侯府的人都遍尋不到。但我相信,呂大人應該有辦法找到。東方侯府的二太太,曾經是西門侯府的大小姐,這一點,姐夫哥應該很清楚吧?”
呂恩澤點點頭,“世人皆知!”
東方珞扯動嘴角,“世人也應該知道,當時西門侯府的大小姐出嫁,嫁妝可是很可觀的。”
呂恩澤畢竟是斷了很多案子之人,東方珞這麼一說,他立刻就明白了。“你想要讓我幫你從東方侯府拿回你母親的嫁妝?”
東方珞搖搖頭,“不需要!姐夫哥只需要幫我找回當年母親出嫁時的嫁妝單子就可以了。因爲,東方侯府的世子夫人曾經答應過我,只要我有嫁妝單子,她就會照單如數歸還。”
呂恩澤抱臂,目光突然變得鋒利,直直的朝東方珞射過來,“珞兒憑什麼認爲,我能找回那個嫁妝單子?”
東方珞微微笑,“因爲姐夫哥斷案如神啊!”
東方瓔走到東方珞身邊,抓起她的手,道:“珞兒,那嫁妝單子存不存在還是個問題呢!更別說去找了。”
東方珞衝着她眨眨眼睛,“姐姐是在怪我強人所難嗎?”
東方瓔臉一紅,“我不是!我只是------覺得,這畢竟是我們東方侯府自己的事情,他未必清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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