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清朗,映照在荷塘中,滿天的繁星亦眨着眼,凝望着面前的俊朗男子,男子右手握杯,停在脣邊,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道:“晨晨,做我的朋友是不是很快樂?”
晨晨不屑的撇撇嘴,揶揄道:“卓不凡,你這傢伙也太自戀了,我怎麼沒發現呢?”她雖口是心非,心中卻有一股豪情油然而升。
卓不凡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同時將手中的酒杯瀟灑的高高拋起在手中把玩着,晨晨的心思亦隨着那酒杯起起落落。他斜目看向她,神情魅惑而迷離:“
對酒當歌,人生幾何?
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慨當以慷,憂思難忘。
何以解憂,唯有杜康。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但爲君故,沉吟至今。
呦呦鹿鳴,食野之苹。
我有嘉賓,鼓瑟吹笙。”
晨晨歡笑着舉起酒杯迎向他,口中大聲道:“明明如月,何時可掇。
憂從中來,不可斷絕。
越陌度阡,枉用相存。
契闊談宴,心念舊恩。
月明星稀,烏鵲南飛。
繞樹三匝,何枝可依?
山不厭高,海不厭深。
周公吐哺,天下歸心”二人大笑着舉杯共飲。
“咚咚咚!”一陣敲門聲將晨晨驚醒,她有些緊張的睜開眼,舉目四望,映入眼簾的竟是一片霧靄茫茫。
“晨晨姑娘。”房外傳來可人嬌柔的聲音。晨晨被她的呼響拉回到現實中,原來那片白霧迷離竟是牀上的幃幔。她苦笑着從牀上爬下來,腳下還是有些發軟,不過還好頭不疼,用老爹的話說,真是好酒啊,喝了不上頭。
打開房門,可人正端着一碗湯水站在房外,看到臉色有些微黃的晨晨,便笑道:“公子要我給晨晨姑娘送來一些解酒酸梅湯。”
聽到是卓不凡安排的,晨晨心中不禁一陣激動,隨即她又在心中暗自責備自己,都說好了做朋友,一個朋友對另一個朋友關心,不是再正常不過麼,自己還有什麼好激動的。想到這裡,她忙閃開身,讓可人進來,同時客氣道:“多謝小可人,真是讓你家公子費心了。”雖然來不凡居時間並不久,但她卻學會了卓不凡對可人寵溺的稱呼。
可人口中客氣着,將解酒湯放在了桌子上,屋中飄蕩着的淡淡酒氣讓她不由得眉頭輕皺,當她的目光掠過桌上以及地上的一片白色粉末時,不禁自語道:“這是什麼?誰會把白麪撒在地上了?”
可人蹲下身,正要用手去碰地上的粉末時,一直神遊天外的晨晨突然被她的舉動嚇得奔了過來,她一把拉起可人,急聲道:“不要碰它。”
可人被她過激的舉動駭得後退了幾步,才用詢問的目光看向她,道:“晨晨姑娘,有什麼不妥嗎?”
晨晨眨了眨眼,努力的回想着昨夜自己怎麼會將這劇毒的藥粉撒得到處都是呢?回想了片刻,大腦中的記憶,似乎都停留在了與卓不凡月下對酒當歌。她無奈的搖搖頭,因爲睡眠不足,亦無心解釋太多,便說道:“總之,不要用手碰它就好,這種粉末是劇毒。”
可人被她擲重的表情嚇得眨了眨眼,俏皮的吐了吐舌頭,神情嬌柔而可愛。
晨晨用手揉了揉眉心,道:“你家公子呢?有沒有喝醉酒?”
可人聽到她的問話,不禁掩口輕聲笑道:“我家公子還從來沒有喝醉過呢,不過他早起就出去了。”
“又去哪了?”晨晨隨口問道,心中卻嘀咕着,甭是又去找那位莫姑娘了吧。想到莫姑娘,她心中竟沒有之前的那種酸意,也許自己一夜之間,真的放下了?有機會一定要去拜訪這位莫姑娘,能做解語軒的頭牌,也決非一般女子。
可人只是淺笑着,卻並不回答,將桌上的解酒湯送到她面前道:“晨晨姑娘,快喝了解酒湯,身體會舒服些。”
晨晨不客氣的接過碗,張口便一飲而盡,放下碗的同時,讚歎道:“真好喝,這哪裡是解酒用的,直接就是飲料,比百事還好喝。”
“飲料是什麼?百事又是什麼?”可人眨着媚惑的大眼睛,問道。
晨晨對這個單純而可愛的小姑娘,一直是很放鬆的,有些事她就是聽到了,也不會有危險,便開玩笑道:“飲料是一種藥,而百事就是一種毒藥,會上癮的。”
可人信以爲真,表情有些吃驚的問道:“毒藥還有人喝呀?”
在晨晨的歡笑中,可人有些懊惱的皺着眉,轉移話題道:“冰兒姑娘不再發燒了,她還需要吃些什麼藥嗎?”
聽到可人的提問,晨晨搖搖頭說道:“暫時不需要,這幾天,只要讓她安時喝黑豆魚湯,多吃些我列的食譜就可以了,做過手術後,我會爲她開出藥方的。”
“秦姑娘在做什麼呢?”晨晨纔想起,昨夜竟忘記將秦文瑤的事告訴卓不凡。
可人從房外取過工具,邊小心的將地上的藥粉收集起來,邊回答道:“秦姑娘一直在房裡,我給她送早飯時,她還問我你在做什麼。”
提起早飯,晨晨的肚子裡馬上唱開了空城計,她手腳麻利的幫着可人
收起地上的粉末道:“小可人,還有什麼吃的,我好餓。”
可人看着她的樣子,不禁笑了起來,道:“公子曾經說過,喝了酒要吃些清淡的東西,我早做好了蓮子八寶粥和一些小菜,現在應該涼得差不多了。”
“小可人,你真是太好了。”晨晨高興的跳了起來,一把抱住可人,在她臉上親了一下。
可人嬌羞的掙開她,臉色緋紅的躲到一邊,輕聲道:“晨晨,你……。”
晨晨馬上意識到自己的唐突,古代人哪裡受得了這個,她馬上雙手合十向可人道:“對不起啦,我真是太高興了,可人謝謝你,你真是太貼心了,等你家公子回來,我和他說把你要到我身邊了,給我做貼身侍女。”
可人被她的話逗得掩口而笑,嫣紅的俏臉上嬌羞無限,如此美麗可愛的女子,晨晨暗道女人看她亦心動不已,更何況是男人。
可人笑道:“姑娘還需要向公子請求麼?現在不也是我每日照顧你。”
晨晨快速的收拾好自己,隨着可人一路打鬧着走到櫥房吃了早飯,身上的不適感在飯後已消失殆盡,心情也好了許多。自從來到不凡居,她還沒有這樣的輕鬆愉悅過,放下心事,果然真的可以盡情享受生活,看來這個道理,卓不凡早就參透了,而自己昨夜前還在執迷不悟中。
晨晨陪着可人,收拾了櫥房的東西后,二人才說說笑笑的向前面走去,剛走出不遠,便看到秦文瑤正若有所思的站在一株垂柳下,神情悵然所失。看來她又在想禇公子了,晨晨在心裡想道。
“秦姑娘。”可人歡快的呼喚着她。
在看到晨晨與可人後,秦文瑤溫和的笑着走過來,道:“晨晨,聽可人說,昨夜你喝了好多的酒?”
晨晨有些無奈的想道,看來不能做壞事啊,一夜間,不凡居的人都知道自己喝醉了。她做了一個鬼臉,呵呵的乾笑了幾聲算是掩飾尷尬:“我們到前面去看看冰兒吧。”
三人一路向冰兒的房間走去,剛走到房外,可人便輕聲道:“公子在冰兒房中。”
聽到可人的話,晨晨不由得心中一陣緊張,他不是出去了嗎,怎麼會在冰兒的房中。真的是太突然了,到底應該如何來面對他,晨晨懷着忐忑的心情走進了屋中,卓不凡正坐在牀前喂着冰兒喝湯,冰兒清秀絕倫的臉上淡漠而平靜,一雙如秋水般的眸子直直的盯着他手中瓷碗上的精美花邊。
見晨晨幾人走進屋中,卓不凡回身送給她們一個迷死人的微笑,道:“晨晨,今天好些了嗎?”
晨晨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纔想起還沒介紹秦文瑤,忙拉過身邊的秦文瑤:“卓不凡,這位是秦姑娘,是我的朋友,她可以在不凡居呆上些日子嗎?”
秦文瑤原本正溫婉的站在一旁,突然被晨晨拉麪前面,她俏麗的臉上不禁一紅,她向卓不凡施了禮後,輕聲道:“卓公子,久聞你的大名。我來到不凡居,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希望卓公子不要介懷,我的開銷用度會自己承擔。”她從懷中取出一張銀票放在了身邊的桌子上。
卓不凡將手中的湯碗遞到可人手中,面帶笑容的走到桌邊拾起銀票看了看,笑道:“秦姑娘真是太過客氣了,我卓不凡平生最喜歡交朋好友,秦姑娘能在寒舍投宿本是我的榮幸,我又怎麼可能收取姑娘的銀子呢。”他邊說邊將銀票慢慢折起,同時出手如電的將銀票送回到秦文瑤手中。
秦文瑤正要出手相阻時,銀票已赫然握在了手中,她忙將銀票再次放在桌上時,卓不凡已快速的出手擡起了她的皓腕,俊朗的臉上帶着幾分謙和的笑容道:“秦姑娘這是在恥笑我卓不凡嗎?”
秦文瑤有些尷尬的收回手,輕聲道:“卓公子誤會了,素未平生,這般打擾,我很過意不去。”
晨晨見秦文瑤執意要留下銀票,也知道卓不凡必定不會收下,便拉過秦文瑤勸道:“秦姑娘,你還是不要讓卓不凡爲難了,他是不會收你的銀子的,你要是執意留下,那我只好不能留下你了。”
秦文瑤聽到她的話,臉上帶着紅韻將銀票收入懷中,謝過了卓不凡才獨自走到牀邊,看着可人喂冰兒喝湯。
“卓不凡,我要的東西,你什麼時候給我拿回來?”晨晨心裡還惦記着那套手術用具。
卓不凡篤定的道:“今天應該就可以拿到了。”
晨晨興奮的幾乎要跳了起來:“什麼時候能拿來,我要看看,如果不符合要求的話,恐怕是不行的,人命關天呢。”
卓不凡被她的話逗得朗聲笑了起來,片刻他向外面看了看,道:“晨晨,隨我到書房來。”話音未落,他已頭也不回的向外走去。
晨晨看了看秦文瑤與可人,眨了眨眼,道:“你們在這裡等着我,我一會兒就回來。”
晨晨隨着卓不凡來到了書房。書房內被可人打掃得纖塵不染,各種擺設書籍被擺放得整整齊齊。卓不凡卻沒有在大廳中停留,而是帶着晨晨走進了雕花的拱門內。這間屋子她還是第一次進來,屋中並無過多擺設,廳中間設置成了一個突起的平臺,在兩級臺階之上。有二三米見方,平臺上有一個桌子,桌上隨便的擺了數瓶酒,其餘並無他
物。平臺下的牆角處擺放着一個小小的櫥櫃,四周的牆上掛了許多的美人圖,每幅畫中,美人形態各異,有坐有站有樂有舞,神態逼真形象生動。
晨晨忍不住駐足畫前逐一欣賞着,她頭也不回的對卓不凡道:“卓不凡,你怎麼收藏了這麼多的美人圖?真沒想到你還有這個癖好。”
見卓不凡沒有回答,晨晨回頭望去,卻見他正怡然自得的靠坐在平臺上的桌子旁,手中握着一個玲瓏剔透的酒杯。看到她詢問的目光,卓不凡輕品一口杯中酒,神情滿足而歡愉的道:“你不覺得這屋中的美人才是我卓不凡最好的紅顏知己麼?”
晨晨在聽到他的話後,大腦似乎有些短暫的停頓,片刻,她才揶揄道:“你倒是聰明,任你在外面如何逍遙,這閨中美人都會在這裡無憂無悔的等着你。不過還算你有自知自明,沒去禍害別人家的姑娘。”
聽到晨晨的一番評論,卓不凡不禁朗聲大笑了起來道:“晨晨果然最是瞭解我。”
“卓大哥,什麼事這麼高興?”一個清爽的聲音在房外傳來。
晨晨原本放鬆的心情,在聽到話語後,瞬間一緊,心中暗道怎麼又是他?
片刻,一個年容稚嫩的少年闖進了屋中,正是鍾毅。
鍾毅懷中抱着一個一尺見方的木盒,木盒上並無過多的裝飾,卻顯得很是古樸素雅。他走到裡間門口,看到晨晨站在房內,不由得低聲譏諷道:“死丫頭,陰魂不散。”
鍾毅的話隱隱落到了晨晨耳中,她有些惱火的瞪了鍾毅一眼,大聲道:“死胖子。”鍾毅並不胖,只是臉上有些嬰兒肥,晨晨生氣之下,竟不知如何來攻擊他,隨口便了句死胖子。
鍾毅聽到晨晨的怒罵,早已是怒火攻心,他將手中的木盒放在卓不凡的面前,回身轉向她疾步走了過來。
自從來到古代後,所見之人皆是武功卓絕,只有自己纔是什麼也不懂的小白,看到鍾毅氣勢洶洶的樣子,她有些緊張的正要後退,轉念想到卓不凡就在身邊,怎麼會讓自己受到傷害呢。想到此,她勇敢的向前迎了一步,傲然問道:“你要幹什麼?想動手?”
鍾毅站在她面前,手指着晨晨的臉正要開口說話,卻被晨晨搶了先機道:“幹嘛?記住,好男不和女鬥。”
鍾毅一向自許是大人,哪裡受得到她的譏諷,但聽到晨晨將她比做男人,頓時心中豪氣萬丈,便後退數步冷聲道:“哼,看在你是女人的面上,暫且放過你。”
晨晨得意的轉頭向卓不凡望去,卻見他正將酒杯停在了脣邊,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們。
“鍾公子,是什麼風將你吹來了。”卓不凡打趣道。
鍾毅馬上換上一副笑臉,將桌上的木盒打開推至卓不凡面前道:“卓大哥,你要的東西。”
卓不凡從木盒中取出一把造型古怪的器具,仔細的打量着:“晨晨,來看看,這可否是你想要的?”
晨晨見到卓不凡手中拿的正是止血鉗,聽到他招呼,忙走到桌邊,跪坐了下來。她拿起木盒中的器具一一驗看,口中不由得感嘆道:“果然是巧奪天工,做得好精製,不錯不錯。”古人的智慧真是無窮啊,這麼現代的東西,僅憑一張圖紙便做得這麼精細。
“鍾公子,好像少了一樣東西?”卓不凡忍不住問道。
鍾毅忙解釋道:“卓大哥,金爺讓我轉告你,你要的琴太過於精緻了,他說要再過幾日纔可以完工。”他從懷中取出一個小小的葫蘆送到卓不凡面前:“卓大哥,這是莫姑娘讓我捎給你的。她讓我轉告你,是柳公子送給她的。”
卓不凡神情歡愉的將葫蘆打開,送到鼻下嗅了嗅。晨晨注意到,他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得凝重起來,她忙問道:“怎麼了?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卓不凡將葫蘆遞給晨晨,她接過後馬上送到鼻下,一股淡香中帶着些辛辣的熟悉味道立時衝入鼻間,她不由得脫口而出道:“奇幻散?”
鍾毅與卓不凡在聽到晨晨的話後,皆把目光投向了她。晨晨馬上搖搖頭,大聲辯解道:“看着我幹嘛,我可是什麼也沒有說過。”
卓不凡臉上帶着忍俊不禁的表情對鍾毅道:“莫姑娘還說了些什麼?”
鍾毅有些顧慮的看了看晨晨,欲言又止,卓不凡輕聲道:“有什麼話,直說便是,晨晨不是外人。”
聽到卓不凡的一句,晨晨不是外人,她不由得心花努放。鍾毅有些不滿的看了看晨晨,被她瞪了一眼後才心有不甘的道:“莫姑娘說,藥粉是柳公子在清水集弄來的。她說,有時間讓你去清水集去查查,奇幻散又出現了。”
卓不凡點點頭,問道:“還有別的事情嗎?”
“有啊。”鍾毅答道,他看着卓不凡卻不再開口,似在賣關子一般。卓不凡只是饒有興致的看着他,直到鍾毅忍不住問道:“卓大哥,你怎麼不問我呀?”
卓不凡被他逗得不禁笑了起來,晨晨忍不住譏諷道:“想賣關子也得看看對象,一隻笨貓哪裡是一隻狐狸的對手。”
鍾毅被她揶揄得直瞪眼,他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纔對卓不凡道:“西門陶華在京城出現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