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一百一十四章求見趙王

四周的空氣,躁熱難耐。昏暗中似有無數晃動的身影向她涌來,那些身影不停的推擠着她,紛亂中如野獸低吼的聲音傳入耳中,細細辯別之下竟是那些模糊不清的身影所發。她不禁有些驚慌起來,混沌的世界中看不清面目的一些人,本已極爲詭異,紛雜的聲音中竟漸漸清晰起來,“還我性命!”的嘶吼在耳畔縈繞着。

“不是我害死你們。”她努力的爭辯着,心中已然明瞭,他們是秦家堡冤死的鬼魂。徒勞的辯解中,她不停的被那些影子推來桑去,委屈之下又無從反駁,心高氣傲的她心結之下,已是淚流滿面,香汗淋漓。

困境中,一絲惱怒已從心中升起,揮手劈開身側的模糊身影,吼道:“你們的死與我無關。”

由於動作太過迅猛,在觸及到那些模糊的身影的一瞬間,一陣鑽心的疼痛感至指尖處傳來。她痛楚的蹲下身,握着吃痛的手指無助的大哭起來。

一隻帶着許些涼意的手拂過她的額頭,隨後一陣輕爽的微風襲來。好舒服,她愜意的貪婪地享受着絲絲的涼爽,直到被一個溫和的聲音打斷:“冰兒,唐姑娘風寒未愈還不能見風。”

她努力的睜開眼,首先映入眼簾的是手持搖扇一臉懵懂的冰兒以及她身後臉色淡然的西門陶華。清醒了片刻,她才冷聲道:“冰兒,我好熱,繼續扇,不要聽他的,死不了。”

冰兒迷惑的眨了眨眼,臉上的神情有黯然,手中的搖扇的動作卻慢了下來。

唐勝雪見冰兒不似往日一般的沉靜,問道:“冰兒,你找到那位師太了嗎?”見她點頭,忙追問:“她怎麼說的?你娘現在哪裡?”想到孤苦無依的冰兒終於可以找到母親,心裡由衷的爲她高興。

冰兒雙脣緊抿,如深潭般的眸子冷意更深,沒有回答卻低下了頭,片刻才拉過她的手寫道:“師太說我娘多年前病逝了。”

與直觀的在紙上呈現出對話相比,這樣的表敘方式還是另唐勝雪有幾分不適,琢磨了片刻才領會了其中的含義。擡頭對正要離去的西門陶華道:“你別走,到底是怎麼回事?”她語氣生硬,已沒有了往日的俏皮活潑。

冰兒不明白二人爲何氣氛緊張,忙送過她的手寫道:“不要責怪西門公子。”

見她擔心,唐勝雪輕聲道:“冰兒不要怕,你先回房去,我有話問他。”雖然不放心,冰兒還是乖巧的起身走了出去。

西門陶華走到桌邊坐了下來,屋中瞬間寂靜了許多,只有她沉重的呼吸聲在屋中迴盪。

西門陶華端起桌上的一碗湯藥遞到她面前,“唐姑娘可好些了?”

唐勝雪心中冷笑,爲了得到小叔叔的下落,真是難爲你費了好多心思。便賭氣道:“我不喝,藥好苦。”

避開她怨恨的目光,西門陶華對她的小姐脾氣不以爲意的淡然一笑,詳細的講述了紹興城外的經過,只是隱去了了塵的那段悲慘的往事。

“那位王爺和那個年青的公子是卓不凡的朋友嗎?”她不放心的問道。心中卻有些不滿與他的平靜。

“聽他們談話,應該很是熟悉,冰兒也指認是王爺身邊的總管帶着她與晨晨來杭州的路上走散。”

“也不知道卓不凡什麼時候回杭州,既然是他的朋友,又是他們接冰兒過來……。”她心中憤憤的想道,只不過與她相處半日時間,便熟諗到直呼名子的份上。轉念又責怪自己怎能如此想像單純的冰兒。

正要從牀上爬起來,只覺頭暈目眩。西門陶華見她大病出愈,動作又極爲迅猛忙掠過去扶住險些摔倒的唐勝雪。

唐勝雪卻不感激,冷冷的目光掃過他扶着自己肩膀的手,沉聲道:“西門公子不必驚慌,這等小病本姑娘死不了,不影響你找到小叔叔。”

“唐姑娘,這又是何必。”西門陶華無奈的道,見她面色蒼白楚楚可憐,心中已有幾分不自在。

唐勝雪徒勞的靠坐在牀邊,自語道:“我倒是有幾分奇怪,趙王貴爲皇叔,位高權重怎麼會出現在杭州,還是卓不凡的朋友。”

西門陶華道:“唐姑娘想怎樣安置冰兒?”

唐勝雪心道,本姑娘被人誤會,還要追查真兇,哪裡還有精力顧及冰兒,如果真是趙王爺派人接她來杭州,不如就讓趙王照顧她數日,等到卓不凡回來。想到此處,便道:“容我想想再回復你。”只因怕西門陶華跟隨她的行蹤,不便明說。心中暗暗決定,一定要打探清楚才能將冰兒放心的交給對方。

向西門陶華謊

稱累了想休息,支走他後,簡單的吃了些東西喝了藥,唐勝雪偷偷囑咐冰兒纏住西門陶華教她吹笛子。

自從被唐勝雪所救,並在她的幫助下知曉了母親的下落,冰兒對她已很是信任。不疑有他,便拿着竹笛去找西門陶華。不多時,西門陶華的房內傳來了清脆的竹笛聲及他輕柔的指導聲。想到他溫和的對待冰兒,她心中就極度不爽,想到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又暗自責罵自己又何苦自尋煩惱。

喊來了店夥計,給了些碎銀子吩咐他燒些熱水來。得了銀子的小夥計興奮的離去,手腳麻利的送來了一個大大的木盆,不多時盆中注滿了熱氣騰騰的熱水。見小夥計離去,她才閉上房門從裡面插好,返身走到木盆邊坐了下來,不時的用手撩起溫熱的水玩耍着。

吃過藥後,出了一身的汗,唐勝雪真想在水中痛快的泡個熱水澡,想到冰兒沒有安全的去處,自己又苦於沒有時間等到卓不凡回來,只有親自見過趙王,她纔會放心的將冰兒託付給他。

纖手在水中重重的拍打着,激起的水珠如花朵般散開,濺落在她的身上。

起身走到後窗邊,隔壁的笛聲還在。心中卻如被針刺了般的痛,那清脆的笛聲是那般的刺耳,只覺一廂頃慕之情,無處可寄。決絕的轉過身,輕輕推開窗子,夕陽斜射進屋中,如披上了一層淡淡的紅紗。正要飛身掠出,卻見街對面的房舍之上坐了一個年青的男子,男子長髮並未束起,只是隨意的攏於腦後,一張輪廓分明的臉,在看到她的一瞬間現出一絲淡淡的笑意。

坐在屋頂上乘涼本是江南人的習慣而已,只是這人氣質卓絕,竟不似尋常百姓,不免讓她心中疑慮。見他只是不停的玩弄着手中的一個小物件,並不再過多關注,才飛身掠了出去,片刻便消失在街頭。

深秋季節,落日之後已有了幾分涼意,街頭的人流依舊如織。唐勝雪心情極度鬱悶的在街頭走了片刻,卻不知那位皇叔趙王住在何處,正在不如何着手時,一個坡腳的老乞丐從路邊闖了過來,拉住她嘻笑道:“這位公子,一看就是外鄉人,可憐可憐我這坡腳的老頭,無依無靠。”老乞丐一口外鄉口音與當地的吳儂軟語很是格格不入。

唐勝雪一臉不爽,正要擡手甩開老乞丐時,腦中突然靈光一現,西門陶華可以利用乞丐尋找晨晨,她也可以。馬上換上一副溫和的表情,從懷中取出幾兩銀子,笑道:“我想打聽個人,幫我找到了,這銀子就是你的。”

“公子想打聽誰?”老乞丐伸手便去搶她手中的銀子。

唐勝雪快速的縮回手,將銀子在掌中掂量着,道:“今天紹興城內來了兩人遊人,帶了許多侍衛。”

老乞丐爲難的嘻笑道:“這位公子,紹興城風景如畫,來往的遊人多如牛毛,我到哪找兩個沒啥特徵的人吶。”

唐勝雪冷哼一聲:“遊人是不少,可陣勢大的可沒幾個。”

她將銀子正要送入袖中,那老乞丐馬上撲了過來。“公子,我知道你說的是哪位客人了。”

“公子說的二個人,是不是一個四十多歲,一個三十歲左右年紀,還有多個帶刀的侍衛跟隨着。”不待她回話,老乞丐馬上搶答道。

老乞丐接過她拋過來的銀子,滿心歡喜的放入懷中,轉身走入人羣中。唐勝雪先尋了家百年老店,買了幾壇上好的紹興老酒,吩咐夥計隨自己送去後,才隨着老乞丐一路輾轉着來到一處幽靜的驛館外停了下來。

老乞丐與幾個夥計先後離去,唐勝雪仔細打量着這處宅院。只見門庭高大,朱漆大門緊閉,門庭上的牌匾上寫着“蘭亭驛館”幾個字,兩座雕刻得極爲傳神的石獅立於臺階下,果然十分氣派。

她拾階而上,正要擡手敲打門環,大門卻吱呀一聲從裡面被拉開一條縫隙,一個侍衛打扮的人探出頭來,掃了她一眼惡聲道:“此處是重地,今日有重要客人,閒人免見。”話音未落,大門已要閉合。

聽到他話中的傲慢,唐勝雪已有幾分惱火,見大門正要關閉,便快速的抓住門邊,暗中用力阻止了大門的閉合。

那人氣焰囂張、目中無人。未料到她看似文弱卻有這般的力氣,隨即暗中用力,二人互抵朱門暗中用力,唐勝雪大病未愈,免強爲之,哪裡是他的對手,片刻,頭上已現出一層細密的汗珠。見對方並無退卻這意,自己風寒未愈,靈機一動搶先道:“在下是卓不凡的朋友,有事求見趙王爺。”

那人臉上一怔,表情馬上嚴肅起來,聲音中的傲慢已

不復存在:“這位公子,是玉面飛狐卓不凡卓公子的朋友?”

剛剛的內力比拼,雖然只不過是一瞬間,唐勝雪只覺氣力全無,腳下如踏在了棉花上一般,見對方詢問,馬上點頭確認。

那人冷冷的請她稍等片刻,大門被重重的閉合。她有些虛脫的找到一處乾淨的臺階坐了下來。不多時,大門再次從裡面打開,那個侍衛走了出來,客氣道:“王爺有請。”

隨着那侍衛走進院中,唐勝雪邊走邊觀察着院中的景緻,果然與平常的富貴人家有所不同。

來到一處大廳外停了下來,那侍衛轉告她王爺已在大廳等候。

落日的餘輝尚未散去,廳中已點起了燭火。兩個矗立的身影淡淡的映在窗子上。唐勝雪暗暗的爲自己打着氣,起身走進廳中。

映入眼簾的是一個佈置得極爲奢華的書房,數間房間只有一道拱門相隔。燭光便是從雕花的拱門內傳來。

正在打量間,一個威嚴的聲音傳來:“本王在此並無親友,公子是何人?”

唐勝雪馬上快走幾步,來到拱門前,只見拱門內佈置得更是清雅奢迷,一個身材中等面色微黃的中年華服男子正坐在一處書案後,雙目凌厲的看着他。

一個身材高大的男子站在一處書櫥下,低着頭翻弄着一本書籍,見她進來也未曾擡起頭。

“在下是卓不凡的朋友,聽到趙王爺來到紹興,特來拜見。”她客氣的回答,同時拱手拜見。

趙王臉色略有緩和,輕笑道:“不想卓公子廣交天下友人,竟能在此遇到他的故人,真是可喜可慶之事。不過,本王猜想公子拜見本王也絕非是隻是想送兩罈好酒,有何事情,不妨直說便是。”

聽到趙王如此直白,唐勝雪心中不禁暗喜,直接的人好辦事,本姑娘也不喜歡繞來繞去。便回答:“回王爺,在下與友人一同來紹興遊玩,不想在路上遇到了一位姑娘,這位姑娘是卓公子的朋友。她提起是王爺派人接她與另一位姑娘同來杭州的路上失散的,在下與卓公子相識,所以特來拜見王爺。”

書櫥下的男子擡起頭,一雙凌厲的眼睛向她望了過來,同時臉上現出一絲笑意,道:“聽口音,公子可是蜀中人士?”

男子聲音低沉卻十分有力,凌厲的目光中似穿透了她一般,唐勝雪不免一怔,心道,他是何人,本小姐已經極力隱藏川蜀口音,還是被他揭穿。見對方直視自己,她馬上換上一派輕鬆的表情道:“在下的家鄉並非川蜀,而是秦嶺以南漢中一帶,相隔並不遠,口音中略有川音也屬正常。”

那人見她回答得滴水不落,也不再追問,復又低下頭繼續翻弄着手中的書籍。趙王見那人離去,才繼續問道:“本王還不知公子姓氏怎樣稱呼。”

唐勝雪馬上恭敬的回答:“回王爺,在下姓湯,單字生。”

趙王頷首笑道:“湯生湯公子,果然是氣宇非凡,一表人才。本王已派人與卓公子取得聯繫,三日後在杭州相聚,湯公子既與他是故人,何不一同前往。”

見趙王邀請,並不提冰兒之事,唐勝雪心中才略覺安心許多,便道:“在下與友人還有其他行程安排,不便與王爺同行。今夜天色將晚,不如明日在下將冰兒姑娘送到王爺處,煩請王爺勞煩數日,待卓公子回來時,再作相聚。”

書櫥下的男子只顧翻看着書籍卻不理會二人,不多時便起身告辭離去。

趙王見那人離去後道:“冰兒姑娘是卓公子的朋友,本王理當多加關照,今日那位公子因不瞭解其中的原由,沒有將冰兒姑娘託付與本王,本王已身感爲憾事,既然湯公子誠心相對,本王自當以誠相待。”

唐勝雪與趙王相談甚歡,約定明日清晨由趙王派人將冰兒接到驛館處。二人再無異議後,唐勝雪方纔起身告辭。

走出驛館,夜色朦朧,已是華燈初上。街上行人稀少了許多,午後的一陣小雨將青石路面滋潤得很是滑膩,略帶寒意的夜風頻頻襲來。

安排好了冰兒的去向,唐勝雪不免心情大好。腳步也快了許多,不多時她只覺身後有人一路追隨而來,試探着胡亂的穿過幾條街道,那人皆一路尾隨。停下腳步驀然回乎,那人卻快速的隱入行人中。唐勝雪心中不免暗自惱火,探手入懷正要抽出碧遴鞭,隨即意識到已不能再曝露身份,懊惱的抓緊握腰間短劍,加快腳步一中向西而去。

不多時,來到一處偏僻的角落停下腳步,冷聲向身後道:“朋友何不出來一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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