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三章 撥離之痛

韓念秋在看完信後,開始號啕大哭。

韓雨不認得信上的字,並不知道那上面寫了什麼,就不清楚他爲什麼看過信後,會這麼失態。

“母親,你怎麼不等一等兒子再走啊!”

一邊哭着,一邊擡頭向天吼叫着。

“不,不是您的錯,都怪兒子。我沒有能力,非要出來給您尋朱果治病,現在朱果沒有尋到,自己弄的象一個殘廢一樣。連您的最後一面都沒有見到。我該死,我該死啊!”

說着,韓念秋開始轉過去,用頭,狠狠地撞着牆。

韓雨一見,忙上前拉住他。

“秋大哥,不是你的事,不是你的事,你也己經盡力了,伯母不會怪你的。爲了救伯母,你都己經變成了這樣,伯母知道了,一定會安慰的。你不要那樣想。”

一着急,韓雨上前拉住韓念秋後,直接把他的頭抱住。

頭被韓雨抱在懷裡後,韓念秋其他的地方都是動彈不得的。頭枕在韓雨的懷裡,開始嗚咽地哭着。

“母親啊!母親!……”

一句句聲撕力竭地叫着。

韓雨聽着他那傷心的喊叫,也跟着流下了淚。

站在旁邊的韓琦,站在那裡看着他那傷心的樣子,聽着他一句句地從心裡難捨,又不得不捨的,痛苦剔離的喊着母親。韓琦也想起了自己的母親。

他站在那裡完全被帶入了情緒,跟着默默地落着淚。

韓雨怕他有個什麼意外,一直用力地抱着他的頭。

曾經在戰場上叱吒風雲,令人聞風喪膽的韓將軍,如今卻變成個連自己的生死都做不得主的廢物。而連母親去世的最後一面,都沒有見到,換成是任何人,都是難以接受的事情。

而且,韓父在這封信上寫了,他母親從他走起,就一直是混沌,沉睡中的,但在走前的最後幾日裡,她是清醒了。她一直重複的問一件事情,那就是:秋兒,秋兒在哪?

就這樣,憑着想見他的信念,強吊着這一口氣,又等了幾日後,仍然不見他的身影,纔不得不嚥下了最後一口氣。

韓念秋看完信,想到母親當時那死都閉不上眼睛的樣子,心裡是痛的,是非常非常痛的。

曾經就是因爲害怕母親離開他,這種無法拔離之痛,他無法承受。他決定去找尋朱果,再難,再不容易,就算是會搭上性命,他也要去試一試。要不然,他沒有去試過,沒有努力過,他會後性一輩子的。

可是如今,他試過了,也努力過了。卻沒能見到母親的最後一面。讓母親那麼難,才嚥下了最後一口氣。

自己這是孝順,還是不孝,突然之間,他也無法分清了。

同樣的遺憾,只是換了一種方式。原來,命中註定的東西,他是怎樣努力也改變不了的。

母親離開的那一幕想象的畫面,就那樣定格在了韓念秋的腦海裡。讓他總是想起,無法放下。

必須去接受,去正視,去嘗他曾經無法接受的痛苦。

這種撥離之痛,深入骨髓。

漸漸的,韓雨發現,在自己懷裡的他,一點都不動彈了。

她忙鬆開手,把韓念秋扶了起來。

只見他睜着雙眼,但卻兩眼空洞裡向前面望着。

“秋大哥,秋大哥。”

韓雨使勁兒地搖晃着他,他依然是一動不動,彷彿就是一個木偶一樣。

“秋大哥,你怎麼了?你別嚇我,好不好。你快說話呀!”

看他的樣子,韓雨嚇得猛烈地搖晃着他。不知道他是怎麼了。

搖着搖着,韓念秋總於有了變化,臉部的表情從木然又重新變成了痛苦。

“哇!”的一聲,又大哭起來。

“母親你別走,別走,等兒子一起走吧!兒子也去陪你。好不好?”

韓雨一聽韓念秋哭訴的話,心裡是難過的不行。

“不行,秋大哥,這是不可以的。你還有父親,他也在家裡等你。你想去追隨母親,就沒想過父親是不是傷心嗎?你要讓他白髮人送黑髮人嗎?“

韓雨也是急的,突然就想到了他還有父親,因爲一直想着母親的事情,而忽略了父親的存在。

經過她這麼一提醒,韓念秋也突然想到了。

“對了,父親,還有父親,我要回去,守在父親身邊,盡最後一次孝。然後就可以去追隨母親了。”

韓念秋就象個瘋子一樣,沒有頭緒地胡言亂語着。

他身子動彈不了,只有頭可以動。他就用頭部的力量,使勁兒地向牀外,撞去,整個人一下子失去了平衡,從牀上栽到了地上。

“秋大哥,你別這樣,你現在是回不去的,你只會讓自己受傷,然後更痛苦。你好好養一養,身體就會恢復了,之後,你就可以立刻回到伯父的身邊。”

一邊說着他,韓雨一邊蹲在地上,努力地想將韓念秋從地上扶起來。但因爲他全身都沒有知覺,更不能醒合她的動作,韓雨用了全身的力氣,也沒能將他持起來。

一氣一急之下,韓雨也將他放下,跟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在旁邊跟着他一起鼻涕一把,眼淚一把地哭了起來。

兩人就這樣,坐在地上,各自哭各自的。哭了好一會兒,韓念秋才發現,韓雨也坐在他的旁邊,哭的那麼傷心。

“你怎麼了?”

韓念秋停下來,看着韓雨,很奇怪地問。

“我也想父親,母親。”

“你也想?你知道自己的父親,母親是誰嗎?”

“我不知道,但你們每個人都有一個愛自己和自己愛的父親和母親。我想,我的父親母親也一定是愛我的,只是因爲我把他們都忘了。是我不記得了他們,是我負了他們。”

一邊說着,韓雨的愧疚之內卻更重了,越說越傷心起來。

看了一眼在那裡大哭的韓雨,韓念秋隨即也又跟着哭了起來。

就這樣,哭哭停停,兩人又鬧了好長時間。

最後,都累了,就哭着直接在地上睡了過去。

“母親,母親,等我。等我陪陪父親就來。”

睡夢中,韓念秋還在喊着。

他這一喊,把韓雨給吵醒了。

慢慢起身,見旁邊的韓念秋顯然是做夢夢到了母親。也不忍心去打擾他的美夢。把被子拿下來,輕輕蓋在了他的身上。

然後,悄悄起來,轉身,準備出去。

她環視下屋內,竟然沒有看見韓琦在哪裡。

唉!阿琦去了哪兒?難道自己又出去外面散步了?

韓雨自己合計着,又從窗向外望了一下太陽,這又折騰了半天的時間,大家也該吃飯了。

她自己的肚子己經開始不爭氣地叫喚了起來。

推開房門,她準備去外面做些飯,給大家吃。

剛剛打開門,她向外邁出,一股淡淡的飯香味己經飄了進來。

“這是誰家在做飯,附近也沒有人家呀,怎麼會飄到這裡呢?

也不用想那麼多,韓雨直接走了出去。

一看見眼前的一切,她頓時就傻了眼。

只見韓琦坐在外面,他的前面是一堆點燃的柴草,上面架着鍋,裡面“咕嘟咕嘟”地冒着氣泡。

韓雨有些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太不可置信了!韓琦竟然在做飯?

真的在做飯嗎?千萬別是在做什麼別的事情,讓她誤以爲是在煮飯。

韓雨並沒有驚動他,而是悄悄地走了過去。

韓琦太認真地看着鍋裡面的東西,一點都沒有注意到韓雨的到來。

在他的身後站了一小會兒,看着韓琦有點笨拙地翻弄着勺子,攪着鍋裡面的飯。現在,韓雨可以肯定,韓琦他確實是在做飯。

只是,以他的這個手法看來,真的是不知道他在熬粥還是在煮米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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