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連音對韓老太爺的熱情有一搭沒一搭的。但人總是不能伸手去打笑臉人,所有於連音對韓老太爺的態度也是比以前緩和了,和善了不少。
韓念秋想促進於連音和韓老太爺的關係,還經常故意的把於連音往韓老太爺的住處引。
於連音心裡看的明白,但總歸還在韓府,而且韓老頭最近的表現也還可以,也就裝糊塗,就應陪着演場戲了。
韓老太爺對於連音的做法,韓錦都看在眼裡,以他這麼多年對父親的瞭解,他決不會因爲於連音救了他,就會扒心扒肝的對她。一定還是會有自己的打算的。他怕於連音年紀小,一次次的小恩小惠,時間長了就收買了她的心。哪天自己被賣了還不知道。
於連音白日沒事,就和文蘇來到後面九曲迴廊處欣賞欣賞風景,正巧韓錦剛剛給韓老太爺請完安出來。
韓錦走向於連音說:“能不能單獨陪舅舅喝一杯?”
於連音看韓錦有心事的樣子,自己也正是好久沒喝過了,以前在藥王谷可是常和何伯一起喝何伯釀的“百花蜜”,喝完就是一頓大睡,酣暢至極。
“好,連音陪大舅舅。”
韓錦帶於連音來到了韓家經營的一個酒坊,三三兩兩的酒客在一連划着拳,一連喝的興致勃勃。
韓錦找了一個安靜的角落和於連音坐了下來,一罈“女兒紅”。
小二拿了兩個酒杯,倒滿,便下去了。
“小時候,姐姐最痛我,我從小膽子小,去哪裡都害怕,母親從來身體多病,沒辦法照顧我們,父親有幾房的小妾,家裡生意又多,也沒有閒時間管我們。一直都是姐姐在照料我。”
韓錦一邊端着酒杯喝着,一連慢慢的說。
“我從小膽子小,又不自信,總是感覺什麼都做不好,而姐姐卻是幹什麼都特別好。姐姐總是鼓勵我去做任何事情,教我學習知識。她是那麼美麗,聰明。追求她的人實在太多。”
於連音就靜靜的聽着韓錦回憶,她也在韓錦的描述中重新定位出母親沒出嫁前的樣子。
“那麼多的追求者,姐姐沒有一個看中,有一天,父親告訴姐姐要她遠嫁錦城,嫁給乾國將軍於成峰。”
“於成峰是一介武夫,姐姐肯定是不同意的,但父親拿我去威脅姐姐,說不嫁給於成峰,就拿不到皇家的藥商許可,韓家無法走下去,註定破產。你想讓你的弟弟以後一無所有嗎?”
“姐姐最是面冷心軟,尤其是我,在她身上就是一條軟肋。姐姐想了一天一夜同意了父親提的婚事,臨出嫁時,姐姐是哭着上的花轎,母親不讓我出去送姐姐,怕我出去後,姐姐捨不得走。我連姐姐走時的最後一面都沒有看到。”
說着韓錦眼角出現了淚痕。
於連音突然覺得韓錦和母親,與自己和弟弟十分的相象。
聽着韓錦的述說,就想到了韓青鵬。
“沒想到那個於成峰根本不是個東西,要是早知道他這樣對姐姐,打死我都不會讓姐姐嫁出去的。”
“姐姐也是賭氣,從嫁給於成峰後,就再也沒和韓府聯繫過,母親因爲心裡清楚姐姐嫁的委屈,心裡難過,沒過多久就過世了。通知了於府,姐姐都沒有回來,可能她心裡有恨吧。”
“我要是知道姐姐在於府受了那麼多苦,就算父親阻止我,我也要去把姐姐接回來。”
說着,韓錦倒滿一杯,又一仰頭灌了下去。
“直到你們回來,我才知道,姐姐己經過世了,我心裡好悔恨,好恨我自己。”
韓錦自己已經連續喝下大半罈子的女兒紅。
越喝情緒越是激動,話也更多了起來。
於連音看着韓錦,慢慢在她眼裡韓錦和弟弟韓青鵬重合在了一起。以前對韓錦不去錦城於府看望母親的責怪,也消失了,反倒是看着韓錦也是非常的可憐。
“我恨,我還恨我父親。”
韓錦眼裡冒着冷氣,手握酒杯,狠狠的說。
於連音真沒想到,韓錦竟然在心裡恨着韓老頭。看他平時對韓老頭那麼恭敬孝順,怎麼也不會猜到的。
“大舅舅,你爲什麼會恨外公?”
韓老太爺這幾日己經讓於連音改口叫外公了。
“我從小有一個青梅竹馬的女子叫--羅夢秋,因爲我們兩家都是做藥材生意,我和夢秋從小玩在一起,長大後,我們也形影不離,夢秋說她非我不嫁。”
於連音靜靜的聽着,不插一言。
“後來由於姐姐,韓家攀上了於成峰,拿到了皇家的許可,同時父親又爲我選定了當時藥商會長的外孫女做爲我的夫人。我死活不同意。沒過多久,羅家殘遭土匪的洗劫,夢秋的大哥和大嫂都被殺害。羅家的生意也一落千丈。”
說着,又是一大碗酒倒了下去。
“父親嚴禁我再和夢秋見面,一次在父親書房我竟然發現了寫給土匪的信,我瞞着父親跑出韓家,把事情告訴我夢秋,夢秋哭着說再也不想見我。可夢秋又怕連累我,不敢把真相告訴他父親,她認爲大哥和大嫂的死都是自己的錯,心裡又愧對父親,沒過多久就生病去世了。”
“而你,還是娶了藥商會長的外孫女,也就是大舅媽--杜若蔓!”
於連音接口道。
韓錦無言的點了點頭。
“我知道,我愧對夢秋,多少次我都只能在夢中才能和她相會,後來韓念秋出生了,正好生在秋季,秋兒,秋兒,我就給他取了韓念秋這個名字。”
於連音聽到這裡心想:沒看出來韓錦還是個癡情種子,沒想到韓念秋的名字還有這層含義。
此時,韓錦兩眼己經充滿了淚水。
隨手抹了抹。對於連音說:
“連音,通過我們的經歷你也應該好好想一想,以父親的爲人,對你的好,也不一定就是單純的,他這一生永遠最看重的都是自己的利益,而別人都是他的鋪路石。”
於連音聽完,點點頭。
“我知道的,大舅舅,多謝你的提示。連音心裡明白,大舅舅也少喝些酒,我們回去吧。”
韓錦多少年沒和人說的心事,不知今天怎麼了,就對於連音都吐露了出去,不過說完,心裡到是暢快多了。
過了一小會兒,韓錦和於連音一起返回了韓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