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小姐,你有沒有辦法治療。”白以澤忐忑的問着。明知道她應該也沒有什麼辦法,卻還是忍不住抱着一絲希望。
“沒見過人,不敢確定,不過以你的描述,怕,我也沒有那個能力。”
原本還以爲,或許幫白以澤救了人,白以澤以後會幫她辦些事,現在看來,根本不大可能了。
白以澤有些失望,依然感激顧秋喬。
她的這些藥材,藥效都很好,即便救不了他,多學一些,以後也可以造福百姓。
“你一個月交個二十兩銀子,藥材隨你研究,但是已用的藥材,必須在月末補齊。”
白以澤一喜,“謝謝顧小姐。”
每天晚上偷偷摸摸的來,他也很不好意思,能光明正大的來更好,至少白天他也可以研究。
至於顧秋喬,等以後有機會,再讓她給爹看一下病,或許也有機會治好的。
顧秋喬打了一個哈欠,離開藥房。
同這幾日一樣,顧秋喬回房睡前,都會去看看肖藍。
肖藍的氣色比之前好了許多,只不過幾天了,一直處於昏迷中。
顧秋喬幫他掖了掖被子,在房間裡用小爐火,重新把藥溫了溫。
屋子裡靜悄悄的,只有扇子輕輕扇着爐火的聲音。
“不要,別打我,求求你……”
顧秋喬動作一頓,轉頭看向正在夢魘的肖藍。
夜晚來看肖藍的時候,她已經不知道多少次看到肖藍夢魘了。
走到牀邊,拿起絲絹,幫他擦了擦額頭的冷汗。
“放了他,求求你,放了他,不,不要……”
激動中,肖藍緊緊攥住顧秋喬的手,從噩夢中驚醒過來,冷汗遍佈了他全身,一張飄逸俊朗的臉上,盡顯蒼白。
“你醒了。”
肖藍呼吸急促,臉色惶恐,聽到顧秋喬的話,又看到他的人,肖藍強行將自己的情緒給收斂起來。
“顧小姐,你怎麼在這裡?”
“肖紅大大咧咧,我怕她照顧不好你,就過來看看你。看,藥都放涼了,她也還沒給你喝上,估計又給忘記了。
顧秋喬指了指爐火上還在溫着的藥。
肖藍一怔。
這藥……
是顧秋喬重新幫他溫熱的嗎?
胸口一陣陣的疼痛,包括身體,不少地方都疼得他倒抽涼氣。
“疼嗎,我去給你拿些止疼藥。”
顧秋喬想去拿藥,讓他服上,可肖藍的手攥得緊緊的,她抽了一下,也沒能抽得開。
不禁低頭看向他緊攥的手。
肖藍一手捂着發疼的心口,一手順着她的視線望去,這纔看到自己原來死死攥着她的纖手。
肖藍一嚇,趕緊鬆開,臉上病態的蒼白,也紅了幾分。
“對……對不起……”
“沒事。”她不知道爲什麼他每天都會夢魘,而且夢魘的時候,是那麼無助。
不過,每個人都有自己不堪回首的過去,她也不過問太多。
“先吃一些,止疼的。”
“你一直都在這裡嗎?”肖藍服下藥,虛弱的問道。
“也沒有,就是晚上的時候會過來看看你,大部份時間都是肖紅在照顧的。”
“其實,這些都是小傷,沒什麼大礙的,你,你不用守着我。”肖藍低頭,不敢看向顧秋喬。
從小到大,除了妹妹肖紅,也只有爺爺會守在他牀前,陪着他,照顧他。
不過爺爺已經去世了,被那些人活活打死的。
“傷得這麼嚴重,怎麼會小傷呢,能保住一條命,算你命大了。”
肖藍失笑。
他很想告訴她,這種傷,他從小到大,沒少受過,不過他沒說。
他感覺跟顧秋喬這麼單獨相處,也挺愜意的,至少沒有那麼沉重的心理包袱。
“顧小姐,你……你爹呢……”
顧秋喬端藥的動作一頓,眼裡痛楚一閃而過。
肖藍身子一震,整個人都僵住了,抱着腦袋,喃喃自語,“顧老爹出事了嗎?是我不好,是我沒有保住他,對不起,對不起……”
“你已經盡力了,沒有人會怪你,我爹也不會。”
肖藍自責的低頭。
“我昏了多久?”
“五天了。”
“那你爹他………”
“已經下葬了。”
“你四嬸跟大牛呢。”
“也下葬了。”
肖藍眼裡一痛,久久沒有說話。
顧秋喬端起藥,輕輕吹了吹涼,“他們在另一個世界,也會過得很幸福的,先喝藥吧。”
“你真的不怪我嗎?”
“我爲什麼要怪你?”
肖藍嘴角動了動,最後輕輕嗯了一聲,說了句謝謝。
“喝藥吧。”
“我自己來就好。”肖藍掙扎着想捧起藥碗。
顧秋喬扶他坐下,溫聲道,“你是爲了救我爹才受傷的,我餵你喝藥也是理所應當的,好好坐着就好。”
肖藍眼裡一痛,“我並沒有救得了你爹。”
“有那份心就夠了。”顧秋喬輕輕呵着氣,喂着他喝藥,動作細心又溫柔。
肖藍有些不習慣。
從小到大,也沒有什麼對他好的。
一下子一個陌生女子對他這麼好,他極不自在。
在看到顧秋喬眼裡的柔和時,肖藍心裡莫名的溫暖。
連他也不知道爲什麼,就這麼一口一口由着顧秋喬餵了下去。
“還好前些日子,一直讓你喝太歲水,提高了你的免疫力,不然,流了這麼多血,也是夠嗆。”
肖藍聽不懂她說的太歲跟免疫力是什麼意思,他就覺得,顧秋喬的聲音很好聽,很溫柔。
“你受傷以後,肖紅眼睛都快哭花了,前幾日沒日沒夜的守着你,直到你脫離危險,她纔去歇息的。”
肖藍心裡一暖,臉上也多了幾分笑意,“她等我,一直都很好。”
“是啊,她確實是一個很好的姑娘。你爹孃,應該很疼她的吧。”
顧秋喬無意中的一句話,讓肖藍的笑容僵了下來,笑意也少了幾分,只是淡淡道,“恩,很疼。”
“你也很好,溫文有禮,醫術高強,待人又親切隨和,關鍵,對老人還很好。”顧秋喬並不是胡說的,而是發自內心的。
以前她爹跟四嬸他們還沒有過世的時候,肖藍總是爭着搶活幹,對她爹也是敬重有加,時不時把最好的東西都留給他們。
肖藍臉上一紅,嘴角微微揚起,“這是我,第一次聽到有人這麼誇我,我……我都很不好意思。”
“你那麼好,以前沒有人誇過你嗎?”
“沒有。”
“那可能是他們不善於表達吧。”
“顧小姐,其實……你若是難受,可以,可以哭出來的,你這樣,其實我也挺難受的。”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這些年來,也醫治了不少病人,其中有很大一部份癌細胞擴散,我眼睜睜看着他們死在病牀上,早已習慣。只不過我爹跟四嬸死得很冤,這個仇,我不得不報。”
肖藍聽得有些莫名其妙。
癌細胞擴散?
那是什麼病?
爲什麼他從未聽過這種病。
眼睜睜看着他們死在病牀上?
據他所知,顧秋喬自醫人以來,除了那一家三口在她老家被殺以外,並沒有任何人不治而亡的吧。
報仇……
她確實該報仇的,畢竟死的是自己的親生爹爹。
“怎麼了?藥很苦嗎?我給你準備了一盒蜜餞,你可以吃一些,去去苦味,不過你把最後一口藥先喝了。”
肖藍乖乖喝下最後一口藥,緊緊抱着一盒蜜餞捨不得吃。
顧秋喬幫他拉了拉被子,儘量不讓他着涼。
“怎麼不吃?”
“嘴巴不苦,等以後苦的時候再吃吧。”這是除妹妹以外,第一次有人送他東西,他怎麼捨得輕易吃下去。
“還有哪兒不舒服嗎?”
“沒有,你的醫術很厲害,這麼重的傷都能醫好。”
“以後,要是打不過,就跑,同歸於盡不是最好的打法。”
“我跑了,你爹就……”
“你不跑,我爹也活不了,既然注意都要死,何不努力活下來呢,而且,你也沒有義務,非得要救誰。”
肖藍儒雅一笑,不回答,也不反駁,只是輕輕說了一句,“很晚了,你趕緊回去歇息吧。”
若是讓常林發現,肯定又要糾纏不清了。
“好吧,你也好好休息,有什麼事,隨時喊我。”
肖藍留戀的看着她遠去的背影,嘴角始終帶着一抹上揚的笑意。
只是在顧秋喬走了以後,這抹笑意,變得異常苦澀。
不怪他嗎?
現在不怪他,或許以後,會怪他的吧……
肖藍緊緊捧着蜜餞,裡面還有顧秋喬殘留的溫度,也有她獨有的體香味。
肖藍眷戀般的聞着,彷彿想把這味道永遠的烙印在自己的心裡。
次日,楚莫回來,並且懊惱的把自己關在屋子裡不肯出來的消息傳遍了整個村子。
村子裡的人議論紛紛。
有的說楚莫還好沒有回來,要是回來,指不定也被殺了。
有的說,楚莫有一些功夫底子,要是在的話,那些兇手,很有可能就殺不了顧柺子等人。
有的說,是顧秋喬怪楚莫當時沒在,跟楚莫大吵了一架,楚莫傷心之下,才把自己關在屋子裡的。
有的說,楚莫只是受了一些傷,在屋子裡歇息養傷。
但不管怎麼說,楚莫終於回來了。
楚莫回來的消息傳出去整整三天了,那些人也沒有進村子一趟。
村長一直捏着一把汗,無法就寢睡覺。
副村長顧老爺子也是不得安眠,只要一睡下去,就會想到顧柺子跟老四媳婦,故而,帶着幾個年輕的壯實村民,不斷巡邏着,希望能夠找出兇手,把兇手繩之以法。
整整三天過去了,那些人依然沒來,顧秋喬與肖紅,常林等人,幾乎都要以爲,那些兇手不會再出現了。
然而,就在第四天晚上,那些人,終於出現了。
整整四五十人,分了三批摸進村子裡。
這些人個個手持長刀,黑衣蒙面,腳步迅速,一看就是練家子。
肖紅一驚,“怎麼這麼多人,起碼都快四十個了吧,我們能打得過嗎?”
“噓,別說話了,小心把人嚇走。”白以澤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
兩人同時看向面色從容的顧秋喬,“這麼多人,若是我們攔不住,讓他們進了村子,只怕整個村子都有可能被屠殺了。”
“是啊,秋喬,他們這些人走路就像飛一樣的,明顯是受過專業訓練的,這可不是一般的普通士兵啊,就我們幾個,能拿得下嗎?”
常林嘿嘿一笑,自信滿滿,“既然秋秋說有辦法對他們,就一定可以對付得了他們。”
肖紅白了一眼。
對付?
對付什麼?
她就是一個女人,一個連清水鎮都沒有去過的女人,能懂醫術就不錯了,哪裡能懂這些,別到時候全死在這裡了。
村長如臨大敵,整個人處於高度緊張中。
“噓,別再說話了,你看,他們靠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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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更,大概六點的時候更新,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