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梅府裡,喬丹丹很無奈的便被喬家的人接走了之後,喬氏狠狠的鬆了一口氣對胭脂說道:“五小姐若是真在咱們府裡和葉公子有了什麼事情,我對大哥也很難交代。”隨後又含笑瞥了一眼若有所思的胭脂,疑惑道:“怎麼今天你看起來彷彿很沒有精神的樣子?有不舒服的地方嗎?若是有一定要早點說。”
胭脂坐在紅木圈椅上,看着老夫人命人賞來的東西,呆呆的發着楞,她好看的彎月眉眼出奇的沒有笑意,只說道:“今個聽見咱們家來接五小姐的人說,咱們家舅爺有意和袁王爺家結親,今日一早急急的來接,是因爲昨日舅爺與袁王爺的侄孫少爺喝酒,討論要五小姐嫁過去做小妾的事情。”
“真的嗎?”喬氏也有些震驚,喬家怎麼說也是京城響噹噹的高官之家,讓小姐去袁家做小妾,傳出去好說不好聽。
“千真萬確。”胭脂心疼的神色溢於言表。
“那還不如給咱們家的憨頭三少爺呢!”喬氏也不贊成哥哥的做法,但是如今袁王爺家勢力大,她也理解哥哥想要依附袁家的心思。
胭脂一陣惆悵,但是也無可奈何,她也萬萬沒有料到自己的肚子竟然這麼爭氣,才一個月多幾天便懷上了清軒的孩子。
“這下,我倒要看看咱們府裡那起子想翻天的人還翻得起天來嗎?”喬氏的冷笑一陣陣傳來,胭脂的心又一陣害怕。
眼見得月牙彎彎掛樹梢,梅府又迎來了一個靜謐的夜晚,因爲喬丹丹與葉蘭珠的離開,梅府裡已經沒有了暫居的客人,一家人倒是隨意了許多,親密了許多。
除去苗姨娘、受傷未愈的清劍和沒出月子的曹姨娘,衆人都在老夫人上房裡說說笑笑,承歡膝下。
老夫人看着本來站在那裡的胭脂,巴巴的讓人搬來了墊了軟墊的繡墩給她坐,喬氏一把朗朗笑聲又迴盪在高高的空闊的大廳裡:“老祖宗這下可高興了吧?我就說我的胭脂是個能幹的,這不,才一個月多一點,便有了胎氣,咱們梅家又有喜事了!”
老祖宗樂得合不上嘴,直吩咐清軒以後一定善待胭脂。
清軒連連稱是,看着一抹嬌羞的胭脂,
他的心也是萬分歡喜,畢竟,成家五六年了,目前纔有一個小少爺降生,人丁不可謂不單薄。
“老祖宗,明日是四月二十八。”喬氏巧笑着提點着。
“哦!差點忘了!明日是四月二十八,是京城最熱鬧的廟會啊!”老夫人拍着腦袋感嘆着自己的記性。
伊諾小小的感慨着,是啊,四月二十八,不光京城是廟會,自己江南的老家何嘗不是呢?那個富庶的家鄉江南,自己當真是懷念啊!
“老祖宗,我呢!就替胭脂妹妹說了吧!胭脂妹妹早就和我提過,要再去趕一次廟會。”喬氏拿眼睛悄悄的瞥了一眼清軒。
清軒只裝作沒聽見,也不接話,喬氏無奈的又看着老夫人。
老夫人轉眼便吩咐清軒道:“既然胭脂想要去逛廟會,軒哥,那便帶着她去逛逛吧!如今她懷着身子,心情高興對胎兒也好。”
“是。”清軒恭謹的低頭答應,卻偷眼悄悄瞪了一眼喬氏。老夫人不記得明天是什麼日子倒罷了,她這個當家夫人喬氏如何不記得呢?四月二十八,是曹姨娘的生日,每年的這個日子,清軒都會盡量的陪着曹姨娘。
自始至終,胭脂都沒有說一句話,沒有人問過她的意思,也沒有人問過她是否願意,喬氏已經塞給了她明日去逛廟會的任務,老夫人又塞給了她一個大少爺來陪她。她無奈的在心裡嘆一口氣,只要喬氏高興,只要對喬氏有利,她很少去關心自己的心,是否真正願意在這個侯府裡爭寵奪愛。
一彎月牙掛在中天,清軒輕輕的哄着自己的兒子,看着襁褓裡孩子可愛的面龐,初爲人父的他貪婪的欣賞着自己血脈的延續。
而那個爲他十月懷胎生兒子的女人,此時卻貪婪的看着他與孩子,她嬌嬈的小臉上洋溢着一臉的幸福。
“櫻桃。”清軒輕輕的呼喚着曹姨娘的閨名,那聲音極輕極柔,像是怕吵醒了熟睡裡的孩子,又像是對自己心愛的女人特有的柔情。
“大少爺?”曹姨娘也含情的迴應着。
“我明日恐怕不能陪你了。”清軒的臉上是真心的歉意,她心疼的準備好了千般好話,來對付曹姨娘撒嬌
的眼淚。
但是曹姨娘只是一瞬間的眼神黯淡,隨即換了一種甜甜的笑容:“大少爺明天想去哪裡,櫻桃都不在乎。”
清軒寵溺的摸了摸曹姨娘軟綿綿的指尖,因爲怕不小心劃傷孩子,她青蔥的指甲早就齊刷刷的都剪掉了,也再也不用堅硬的金銀護甲了。
“不是我想去哪裡,其實我哪裡都不想去,我只想安安靜靜的在家陪你過生日。”清軒愛意濃濃的解釋道。
“那,我就更不在意大少爺明日去哪裡了。”
“你現在真善解人意。”清軒突然將曹姨娘一把摟在了懷裡。
“難道櫻桃以前不善解人意嗎?”曹姨娘掙脫了清軒的懷抱,撅嘴打趣道。
“不是,是我錯了,我的櫻桃從來都是善解人意的。”清軒緊緊地擁住曹姨娘,寬大的手掌亦是緊緊的握住曹姨娘嬌小的玉手。
“老祖宗讓我明日帶胭脂去逛廟會。”清軒平靜的說。
“恩。”曹姨娘輕輕的答應着,似乎又陷入了那段她夢裡都經常回憶起的回憶中。
那一年的春天,似乎來得比較晚,以至於四月二十八廟會那天,合歡花開的正歡,她就那樣突兀的與清軒在那天相逢,合歡花下,註定了她一生一世的愛戀。
“大少爺,我不在乎你陪誰,真的,我只在乎,你的心裡,是否真真正正裝着我。”
清軒心下感動,靜靜道:“必不負你。”
而此時,喬氏的院子裡,清冷的只剩下寂寞了,胭脂陪她靜臥在帳子裡,兩個人各懷心思的久久無法入睡。
“大少奶奶,您故意不讓大少爺陪曹姨娘,不怕大少爺恨您嗎?”胭脂小心翼翼的問。
“怕?我還怕什麼呢?”喬氏的話充滿濃濃的感傷,“以前我一直怕大少爺不理我,我就一直裝啊裝的,心裡苦,臉上笑,儘量做最好的當家夫人,可是還是擋不住大少爺溜走的心啊!現在的我,已經沒有什麼可以害怕的了!”
她凌厲的丹鳳眼,死死的盯着海紅紗帳上,交頸相望的紅嘴相思鳥,彷彿那一對纏綿的鳥兒,便是她最愛的清軒與她最痛恨的曹姨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