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有什麼異議也就是隨口那麼一說,朱由崧根本不可能允許他們有自己的小心思。
權力分攤插入自己人那是不消說的,餘下近一千錦衣衛也隨他們自個組建,朱由崧不再多事,甚至有些做過惡事的也省不了一頓狠揍,打到屈服爲止。
原先關着的王府護衛被放出來了,一千王府護衛臉上盡是烏青,衣袍更是着滿腳印,一個個雙眼泛紅恨不得上去拼命,護衛長還是由傷病中的蔣凌繼續擔任。
不過錦衣衛是皇帝的尖刀,沒有他的命令這些人也不敢真的動手,只能乾瞪眼,這個仇算是結下了。
朱由崧也沒去調和他們的矛盾,這正是自己所需要的,如果相互間鐵板一塊,那還得了?
不管如何,事總算是告一段落,朱由崧要去找福王朱常洵。錦衣衛千戶龔孟春怎麼說是個重要人物,很多細節需要處理,要是讓京城那邊的朝臣聽到風聲,事情恐怕會鬧得無法收拾。
馬車出了錦衣衛校場,駛向中正殿,朱由崧躺在車轎的鋪墊上靜靜的閉目養神,此時他心裡也發緊的很。不知道福王究竟如何看待此事,又會對自個兒怎麼處理。
心裡沒底啊!朱由崧鬱悶的翻了個身,心中默默唉嘆:“唉,要是王府內都由我自個作主多好?”
“少爺,東正樓到了!”
溫倩束攏了衣裙,起身來到鋪墊前輕輕叫了聲,樣子極爲謹慎,眼皮低垂。
“嗯,知道了!”
朱由崧踢蹬了小腿直接將蓋在身上的被子掀翻了,一坐起來就雙手抹面狠狠搓了一把,瞧了瞧她,道:“這麼拘謹幹什麼,本少爺有那麼可怕麼?”
“少爺……”
溫倩擡起頭看了一眼又立馬低了下去。
看她這個樣子,心裡明白了些,轉眼掃向了桌几那邊正襟危坐的溫麗,原本較爲活潑的她如今也謹小慎微了起來,雙眸悄悄朝這邊瞥了眼發現自個正看向她就立馬低下了頭。
“唉,以後你們會明白的!”
朱由崧心中也是無奈,只得沒頭沒尾的道了一句。她們有這種反應也屬正常,今天自個的所作所爲的確遠遠超過了孩童的範疇,也許只有時間才能適應。
撇開了這些心思,下了車轎,眼前出現了兩個大石獅子,葉勝和莊木頭一干人等想要跟隨,朱由崧揮了手讓他們等在這兒。
一步步踏上宮殿臺階,兩根大木柱支撐着樓檐,站在高大的殿門前,朱由崧無由來得感到一絲壓抑,這是他第一次來東正樓,遠處看着不覺得有什麼,走到近前才發覺她的雄偉。
“父王,孩兒……”
殿內站了四五人,還有一位老太監圍在朱常洵身邊,似乎在議論着什麼,朱由崧叫了一聲,剛要行禮,福王就大嗓子嚷嚷了起來。
“福八,快進來,唉,到處亂跑,讓老爹瞧瞧病好了沒。”
朱由崧聞聲提拎着小腿兒赤溜一下蹬了過去。
殿內,朱常洵高坐在上堂金燦燦的大椅上,撫手處更是有一隻明黃色的龍頭,這椅子聽聞早年是萬曆給他特製的。
四個中年人站在下堂,延上有臺階,臺階兩側分隔了手臂粗的立柱,柱了被絲帶牽連,一直到高臺上,老太監立於椅子一側,這範兒儼然是個******。
“老爹啊,您在說事呢?”
朱由崧咚咚蹦上了臺階,一下子就到了朱常洵身邊,恬着一張臉左顧右盼,那誇張的樣子怎麼看怎麼像一隻搖尾巴的小狗。
“嗯,不錯,看着臉色比前兩天要好得多。”
朱常洵眯着一雙小眼上上下下的仔細打量,一頓好瞧,這纔開口道:“咱們家剛來洛陽,老爹定是要好好‘整頓’一番。”後面那兩字尤其咬得重。
“哈,老爹說得是,孩兒也正是爲這事兒來呢。”
朱由崧眼見於此立馬接上了話,順着朝下方站着的四人瞥了兩眼,意思十分明瞭。
“咳,福八,都是自己人。”
朱由崧肚子裡有幾條蛔蟲,朱常洵算是見識過了,也不介意揮手便道:“這四位啊是你老爹我前些日子在濮(pu)陽靠船時網羅來的有道人士,有什麼話兒直當的說無妨。”
“呃!”
朱由崧瞧了瞧這四人,都是一副士人打扮,不用說也知道是朱常詢的狗頭軍師,記得七天前自己正感冒,那時福王好像是有下過船,原來是爲這事兒去了。
不過眼下他有些爲難了,到底能不能說呢?這些傢伙會和自個家一條心?
不管了,朱由崧最終咬牙道:“老爹,龔孟春死了。”
“龔孟春?”
朱常洵肥大的身子一頓,臉上的肉兒顫了顫,緊接着一臉迷糊張嘴就道:“誰呀,哪家的人死了,死就死唄,這年頭哪有不死人的?”
“嘶,龔孟春?”
站在大椅一側老太監突然臉色一變,皺巴巴的臉緊了起來,一雙細眼瞧過來,驚疑道:“少爺,您說的不會是駐守在王府內的那個錦衣衛千戶?”
“他怎麼死了?”
老太監眼內閃過一絲不安,目光緊緊盯在朱由崧的小臉上。
“王爺,錦衣衛千戶死了可不是小事,定當趕緊報上京城纔是,以免引得不必要的猜忌。”
下方四位狗頭軍事中一位略爲年長的站了出來,神色頗爲凝重。
“不用着急,不就死個錦衣衛千戶嘛。”
朱常洵擺了擺手,目光落在朱由崧身上,疑惑道:“福八啊,這是什麼時候的事兒,你怎麼知道的?”
雖然嘴裡說着無所謂,不過看福王的話頭情知他已然上心了,這事兒說小不小,說大也不大,就看怎麼處理,最重要的還是要了解事情的經過。
“父王,那個……”
朱由崧心裡忐忑,連帶着話也說得不那麼順暢,他心裡真的沒底啊,誰不知道說出來後,福王的態度會究竟如何呢?
說着,朱由崧仿若下了某種決心,當下小手兒狠狠地在腿上掐了一把痛得他眼淚都流出來了,“父王啊,那傢伙膽子肥厚,對孩兒動刀兵哩。”
“什麼,好大的狗膽,他這是想幹嘛?”
朱常洵渾然不多想瞪大了雙眼,椅撫上大手一拍立馬跳了起來,一身肥肉亂顫,高聲厲色道:“王八羔子,居然敢動刀兵,反了他了。”說着一手拍了拍朱由崧,安慰道:“不怕,老爹定爲你出氣,弄死他,碎屍萬段。”
“老爹,他已經自殺了。”
朱由崧兩眼淚汪汪,眨了眨道:“您知道的,當時孩兒肯定害怕呢,就叫人圍上了。”
“可是孩兒沒想到,他就立馬就抹脖子自殺了,當時葉勝和莊木頭都在場呢,嗯,還有秀才王建義也在呢。”
朱由崧這樣說着,藉着眼角的餘光發現一旁的老太監瞳孔收縮,目光不定的在自個身上掃視着,不知道心裡想些什麼,反正看上去有些不安。
“這老傢伙呆在洛陽這邊有七八年了,定然和龔孟春狠狽爲奸,想必也沒少撈好處。”
心裡這般想着,底下那位中年謀士看了一眼朱由崧,眼珠兒一轉,略有所思道:“王爺,依下人看,這錦衣衛千戶定是早早準備謀事,以挾持少主達到不可告人的目的。”
“嗯嗯,是啊!”
沒等福王接話,朱由崧立馬開口道:“老爹,你不知道,當時孩兒正準備去王莊看看呢,派了侍女去請府衛長蔣凌帶五十人保護,可來的人卻是龔孟春。”
“直到他自殺了,孩兒才知曉,原來老爹您從京城帶來的一千多護衛已經被他鎖拿了。”
朱由崧說着將錦衣衛校場發生的事兒詳細的說了一遍,當然,其間去了錦衣衛校場的事兒也一一說了。
“嘶!”
朱常洵倒吸了口涼氣,臉色禁不住變了又變,咬牙切齒道:“死得好,居然不知不覺就將府衛給拿了,真是好大的膽子啊,太便宜他了,不然本王非讓他嚐嚐什麼叫五馬分屍。”
“呼,媽了個巴子,定是東林黨插入的暗子。”
朱常洵狠狠吐了口唾沫,一臉的猙獰。他實在太激動了,臉色漲得通紅,喘了好一會兒氣纔看向衆人道:“說說看,如何處理?”
“老爹,您不如直接修信一封給皇爺爺。”
“哦?”
在朱常洵詫異的目光下,朱由崧硬着頭皮道:“信裡就說龔孟春無故鎖拿了府衛,對孩兒動刀兵想要暴動,結果事不成自殺。”
“然後就說錦衣衛千戶已經重新升任,想來皇爺爺定是應允呢。”
“王爺,少主這點子不錯,依下人看這事兒準能成。”
“你們都這麼認爲嗎?”
中年謀士說的話引得衆人同時點頭,朱常洵掃了兩眼重新入坐了大椅子上,開口道:“那就這麼辦,陳東就由你着墨修書一封。”
“老爹,還是您親自寫吧,等下孩兒也一樣寫,想來皇爺爺和祖奶奶定是想念了呢。”
朱由崧聽了朱常洵的話很是無語,下意識的抹了把汗。這麼好的機會怎麼能不拉拉感情呢?
“呃,不錯不錯,本王差點忘了,定是被剛纔的事給急得。”
“那孩兒先下去寫了!”
“去吧去吧,呆會拿來給父王看看。”
朱由崧道了一聲就立即轉身出去了,他急着趕去王莊,必須在短時間內寫出一篇深情並茂、趣味盎然的家書,也就不再硬呆在這兒了。
“你們都下去吧!”
眼看着朱由崧漸漸消失的小身影,朱常洵收回了目光掃了一眼下方四位謀士淡淡的揮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