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我雖然心中好奇,卻不能真的開口去問,術士有術士的規則。
我們雖然是一隻隊伍,但畢竟是臨時拼湊起來的,自然比不過我和兩女這樣子的無話不談。
而且之前老方在給我說起術士界的事情時,曾明確強調過,除非對方願意告訴你,否則永遠都不要試圖去刺探別人的底牌,這是大忌,會讓對方心中生出警惕,甚至反目成仇!
我這樣新入行的都知道,更別說這一幫老江湖了。
雖然大家都對莫尚突然的一波操作心裡直豎大拇指,但任誰也沒有真的開口來問,於是目光在他身上集中一會後,也都紛紛轉回看那地上粘稠的爛泥。
在場中除了莫家人,就只有詹白鳳曾經看過這種噬魂草的記錄,所以這種明明是植物竟然能夠吃人的東西,還是讓大家嘖嘖稱奇。
尤其是風正茂,也不嫌髒,甚至還掏出了自己的短槍,在那爛泥中好奇的攪動着。
雖然這噬魂草此刻的樣子就跟被衝到岸邊的石油塊一般粘稠噁心,而且這玩意更是從屍體中生長出來,但偏偏這個擊碎了的東西,並沒有任何的異味,反而是有一種淡淡的香氣,有點類似於何首烏的感覺!
天下名山大川中多有奇物,這噬魂草應該也算是一種,所以我已經看到徐三姑甚至拿出一個小瓷瓶在採集這些粘稠了。
大家一路來本來也是擔驚受怕,好容易有現在這樣一方石室可以鬆鬆手腳,雖然有恐怖的屍體在場,卻也不由放鬆起來,各自活動和休息了一下。
我本來是打算往前再看看通路的,可是在經過背鏟子的莫尚時,他竟忽然貼近了我的耳邊低語:“東哥,你是不是很想知道我是怎麼安然無恙走過來的?”
對啊!我心頭就想吶喊出聲,但出於一種術士的道德,我還是輕笑了一下:“小尚,現在咱前面都是未知,凡事還是小心一點爲好,尤其是在探查方面,千萬不要逞強纔是!
你的秘密,我雖然好奇,但並不獵奇,你明白嗎?”
莫尚愣了一下:“那你聽還是不聽?”
這孩子怎麼透着一種天真的可愛,我下意識的再笑了一下:“每個人都有自己底牌的,保持神秘,纔會更安全一點,所以我還是不聽了!”
“不行!你必須得聽!”莫尚邊說,邊伸手捏住了我的胳膊。
真冷啊!這雙手實在不像個正常人的體溫,倒像是具死去多時的屍體一般。
不等我反應,莫尚已經在我耳邊開口:“東哥,我只告訴你一個人,其實我渾身都是屍氣,比地上那三個屍體還重!
噬魂草的觸手,哦,就是之前的黑霧,它在繞上我的時候,還以爲我死去多時了呢,它要的是生氣、魂魄、還有術法,所以對我這樣散去魂魄、一窮二白的身體,毫無興趣!所以就不攻擊我了!
說到底它只是一株植物,雖然有部分的動物性,但更多還是循照天性規律,不懂隨機應變,等我摸到它身邊用鐵鏟砍它時,也仍然不知道該攻擊誰!哈哈,所以就是這樣容易啊!”
莫尚的聲音有些生硬,哪怕是最後帶出來的笑聲,我都沒有聽出其中有任何喜悅意思,而且他說法的容易,真的容易嗎?
一個活生生的人身上怎麼會有屍氣這種東西存在?
和我的對話,莫尚倒像是在完成一個儀式,說完就走,也不給我任何提問的機會,那份對他的疑惑和神秘感,非但沒有因此減少,反而又增加了。
我又專門的感受了一下這男孩的氣息,甚至還催動一點種子的力量,可他身上除了一種些許的冷漠和孤僻之外,真的一點都感受不到他所說的屍氣,倒是之前那冰涼是真的,但又能說明什麼呢?
可他沒有道理騙我啊!退一萬步說,他看上起十七八的樣子,怎麼也不該是能夠跟屍氣扯上關係的年齡!
饒是莫尚他屬倒鬥世家,但根據我爲數不多的經驗,任何一個倒鬥者都會盡量的朝陽剛之地靠攏,無論是法器,還是符籙,乃至用具,沒道理會讓自己滿身屍氣。
根據莫老哈之前所說,他這個小侄是莫家年輕一代最出類拔萃的,可如果真如他本人所說,那他不就成爲了一個類似陳瑩那種的活屍,一個四大家族的天才人物,怎可能會是活屍呢?這不就成爲笑話了!
我是個好學生,無奈並沒有好老師,無論莫老哈還是莫尚誰都沒要細說的打算。
“你覺得怎麼樣?”忽而詹白鳳湊到我身邊小聲問道。
我被問愣了:“什麼怎麼樣?”
“就是莫尚啊!他怎麼樣?剛剛給你說什麼了?”詹白鳳求知寶寶一樣看着我。
“他說這個噬魂草用不着收集,劇毒之物,沒什麼作用!”我隨口答了一句:“你要不跟三姑說說?”
“不用說,方纔莫老哈已經阻止她了!”
詹白鳳目光中還是存着疑惑:“真的就只給你說了這些?”
“小鳳姐,貿然打聽別人事可不是一個好習慣啊!”我試圖說服她。
“切!愛說不說,我讓卜姑娘問你!”詹白鳳扭頭就走,往卜霓裳過去,之後兩女就在指着我的方向細語着什麼,不過到底卜霓裳並沒有真的過來問我。
我心中卻是無法就此平靜,莫尚這小子,他身上隱藏的秘密太深,太讓人無法猜測,偏偏的,他還對我另眼相看……我自己都想不明白,這是因爲什麼。
雖然此地的空間和氣氛都不適合進食,但走了這麼許久,特殊環境中當行特別之事,我們還是各自尋找了乾淨的地方坐下,簡單的吃了一點帶着的牛肉乾!隊伍靜悄悄的,並不出聲。
二昆已經抽空來到我身邊,大舌頭伸出來在舔我,以它敏銳的感覺來說,能夠用眼前這樣靜謐的方式,附近應該沒有太大的危險。
方纔我已經認真探過前方的路了,仍舊是黑漆漆的延伸出去,還不知道多遠,一刻不到最終地方,心頭總是沉甸甸的壓着,未知纔是最讓人擔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