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天睛。
蘇清明穿着一套修身又稍顯昂貴的衣服,捧着一束玫瑰花,站在庭院的一棵榕樹下。藉着皎潔的月光不停低頭看看手腕上的表, 似乎在等待着什麼人。
不一會兒, 一個窈窕的身影悄悄出現在他的身後。纖長的手繞過他後面, 輕輕覆上他的眼睛。溫柔細軟的聲音在耳邊緩慢而柔情地響起:“猜猜我是誰?”
蘇清明的身子抖了一下, 嘴角揚起寵溺的微笑:“嫋嫋。”
被他喊作嫋嫋的女生鬆開覆在他眼睛上的雙手, 後退一步,微微彎下腰朝他甜甜地笑開來:“等很久了嗎?”
蘇清明回過身,看到女生穿着一襲淺綠色的荷葉袖連衣裙, 長長的頭髮隨着夜風輕輕飄揚,在月光的折射下發出銀白光澤。
她有一張非常純真漂亮的臉, 笑的時候左臉會有一個淺淺的酒窩, 非常可愛。
蘇清明把玫瑰花遞到她的面前, 笑着說:“沒有很久。這是我特地爲你挑選的玫瑰花,喜歡嗎?”
她點點頭, 雙手接過玫瑰花,一下投進蘇清明的懷抱裡:“嗯,我很喜歡,謝謝你。”再擡頭時,她掂起腳尖, 在蘇清明的臉頰上印下一個吻。
蘇清明回抱住她, 低下頭吻住她的脣, 兩人難捨難分地親了好一會兒, 蘇清明才鬆開她, 牽過她的手往偏廳走。
兩人來到偏廳的螺旋型樓梯前,蘇清明問她:“還記得我們初次見面嗎?就是在這裡, 你一個人在樓梯徘徊,而我正好遇到你。”
“你還問了我很多問題呢。如果我沒有回答你,你是不是要報警?”她也跟着笑,像回憶起當時的情景,嘴角的弧度越發溫柔起來。
“不管你是誰,爲什麼會在這裡,我現在一點都不想知道。其實當時,我已經對你一見鍾情了。”蘇清明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着表白道。
“我也是。我們要永遠在一起,好嗎?”
“當然,我會跟媽說說看,爲你披上婚紗,讓你成爲最美麗的新娘。”
她輕盈地躍上臺階,十指交纏放到身後,仰過頭對他說道:“我想要中式的婚禮。爲我披上一件漂亮的紅嫁衣吧,親愛的。”
蘇清明瞳孔裡映出的女生異常美麗,像是一隻華美的蝴蝶。他有些發怔,半晌才訥訥道:“都依你。”
她輕柔地笑了。桃花般的眼睛像是映入萬千星辰般,在這幽暗而冰冷的時間地點裡,像是一隻充滿神秘感的螢火蟲。
那麼不真實,又那麼令人着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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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到半夜,林鬼白突然醒過來了。他打開臺燈,拿過手機看時間,已經是半夜三點多。口在這時正好有點渴,他無奈起牀去倒水喝。
怕自己的聲音太大影響到別人,他從出門到出走廊都是放低了聲音。蘇樂南告訴過自己飲水機在每個客廳都有,他打算在最近這頭的客廳裡倒水,卻撇見一道人影從前面不遠的拐角處一閃而過。
林鬼白的心一下提起來。他不確定自己是否看錯了,腳步加快跟上前去往那拐角處追去。然而除了牆上的壁畫,通往各個房間客廳的走廊外,一個人影都沒有。
難道真是他看錯了?就在他邊走邊這麼想時,那道人影又從另一個拐角閃進了客廳。
林鬼白這次很快追了過去,可等他到客廳之後,那道人影再一次消失不見了。林鬼白暗自琢磨時,像忽然察覺到什麼,低頭往地面看去。
藉着壁燈昏黃的光線,他看到鋪着地毯的走道上有幾片紅色的花瓣。他彎身拾起,發現是玫瑰花的花瓣,還很新鮮的樣子。
這下他連口渴都忘記了,手裡攥着這片玫瑰花瓣久久邁不動步子。
隔天他把這事和林茯神說了,林茯神只是懶懶地從牀上坐起身,撐起仍有些微困頓的臉,說:“你確定不是自己睡糊塗看錯了?”
林鬼白把夾在筆記本里的玫瑰花瓣拿出來給林茯神看:“確定不是。姐,你說是鬼嗎?”
林茯神一副沒睡醒的模樣,慢悠悠地說道:“你真的能斷言那是鬼嗎?要知道,如果真的是鬼,那就說明它已經墜入鬼道,再也不能投胎做人了。若它不是鬼,那得稱它爲魂靈。不然用科學一點的說法,稱之爲靈質?”
“怎麼樣都好,反正是不該在現世出現的東西就對了。”林鬼白低垂着頭,聲音似乎有些疲倦。
“既然你這麼擔心的話,還是用招魂鈴把它叫出來,問清楚因果,然後請他回到自己該在的世界好了。”林茯神從牀上跳下來,伸了一下懶腰說道。她變得很精神,語氣也積極了不少。
林鬼白正想說好,蘇樂南又不請自來了。他一推開門,瞧見屋裡的人,立即對林鬼白調侃道:“鬼白,又來找茯神撒嬌嗎?”
林鬼白好看的臉上呈現了一瞬的厭惡,才道:“你說的那個人是我姐。”
林茯神的鼻子一下就嗅到蘇樂南手上拎着的袋子裡裝着好吃的東西。她迅速伸手想從蘇樂南手中搶過袋子,蘇樂南很機警地立馬把手往後縮起,朝林茯神壞壞的笑道:“想吃?叫聲老公來聽聽。”
林茯神氣鼓鼓地漲紅了臉,一臉恨不得吃掉他又完全拿他沒辦法的奇怪表情。
“我不吃了。”良久,林茯神才轉過身面向林鬼白,自暴自棄道。
蘇樂南從後面伸手越過她,姿勢有點像把她擁入懷般,兩手伸到她的面前:“看在你反應這麼可愛的份上,原諒你了。來,才記的雞腿飯還有蘋果。”
林茯神有得吃了就忘記要生他的氣,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勢奪過蘇樂南手中的袋子,快速奔到林鬼白旁邊,笑咪咪地坐下來打算享用這美食。
林鬼白見林茯神已經完全被蘇樂南收買,不知道該擺出什麼表情。替他們感到開心,還是希望他們關係不要那麼好?
“對了,你堂哥有什麼異常情況嗎?”林鬼白拋開那難以言明的思緒,問道。
蘇樂南搖頭:“我出門時也看見他出去了,不知道去幹嘛。不過看樣子很正常,沒什麼問題。”
林鬼白沉默了一會兒,決定把昨晚遇到的事情也跟他說一聲。蘇樂南聽完他的話,想了想說:“那找唐樂確認一下。”
“好,等到了晚上,我們就去天台招魂。”
分工好,林茯神已經吃飽又睡着了。林鬼白因爲要整理帶來的工具,也回房間了。只剩下蘇樂南呆在林茯神的房間,坐在她的牀邊看着她睡覺。
小小的身子,長長的頭髮,還有那張永遠不會長大的稚嫩臉龐。他擡手摸着林茯神的臉,表情變得很認真柔和。
“吃飽就睡,你是豬嗎?”他輕聲笑道,用指尖颳了一下林茯神的鼻子。像是覺得這個動作很幼稚,他又自嘲地苦笑道:“謝謝你肯讓我發現你更多的表情。你放心,我會保護你的,絕對不會讓荊介帶走你。”
感到臉上癢癢的,林茯神有些不樂意的皺着眉頭,換了換姿勢。她仍是覺得不安穩,雙手不知想抱住什麼般在不斷摸索。蘇樂南好笑地看了一會兒她的動作,把枕頭從她的身下抽出來,塞進她雙手之間。
林茯神下意識抱緊,但似乎感覺到手感不對,哼哼出聲,不過最後仍是安穩地睡下了。
“雖然三十歲之前嫁出去就會繼續成長,但誰也不知道之後的事情。真希望你能快點接受我,這樣才能確保你今後的幸福呀。”蘇樂南輕撫着林茯神的頭髮,嘆息道。
不打算繼續叨擾她,蘇樂南說完就出去找唐樂了。
門關上後不久,林茯神幽幽睜開了眼睛。她定定地望着某個點,一眨也不眨。懷裡枕頭的觸感確實不怎麼好,但她現在卻並沒有太過介意。
過了好久,林茯神才自言自語了一句:“明明是個外人,還一副和自己很熟的樣子。什麼幸不幸福,自己活得開心才最重要。”
她嘴裡雖在抱怨,但臉卻異常的紅。林茯神也不明白自己是怎麼了,聽到蘇樂南的那番話,她竟然有點小感動。
林鬼白整理好帶來的工具,想到蘇樂南去問唐樂應該問出什麼來了就去找他,沒想到在半路就遇到了梅秋蘭和他們。
梅秋蘭很關心這件事,見到幾人就問有什麼進展。
林鬼白能明白她的心情。畢竟自己的兒子因此死掉了,而且還沒有任何理由,任何徵兆,換作誰都不能接受。
她好像也聽到蘇樂南和唐樂的對話,想了想纔對三人說道:“那麼說,家裡真有鬼嗎?”
“這層還不清楚,今晚進行招魂才知道。”林鬼白對梅秋蘭存有好感,覺得她就像自己已故的母親般,和她對話臉色和語氣自然很好。
他對外人一直都保持着禮貌的距離,即使微笑着也讓人感到與他有着逾越不了的鴻溝。那是種疏離而又漠然的態度,但若不是感情細膩的人,應該察覺不出他的僞裝。
能對一個剛見面沒多久的人卸下防禦,林鬼白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那我能參與嗎?”梅秋蘭憔悴的臉上滿是期盼。
還不知道招魂會不會有危險,這麼貿貿然讓她這個無關人員參與進來,並不明智。
“抱歉……”
“我無論如何也想知道小柒的死到底是什麼原因。我請求你們,樂南,唐樂,還有鬼白。”她急切地說道,眼角閃爍着盈盈淚光。
蘇樂南和唐樂都有些不忍心看到她這個樣子。
“好吧。但如果有危險,請你一定要儘快離開。”林鬼白自然也不忍心,最終還是答應了她的請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