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過舊校舍的林茯神在隔天見到方芯時,趁着衆人不注意時向她傳了紙條,說是想再問問具體的情況。
方芯答應下來。林茯神盯着方芯的側臉看了好一會兒,若有所思。到了晚上七點,方芯如約來到林茯神和林鬼白的住處。
一會面,林茯神就開門見山道:“我們昨晚去舊校舍探查過了,有些問題想再問問你。”
方芯不敢直視林茯神,微微低着頭,緊張的交握十指搓揉:“你問,我會把知道的都告訴你。”
“那個自殺的女生是在舊校舍哪裡自殺的,用什麼方式?”林茯神一改平時懶散的態度,變得非常積極。
這讓一旁記錄事件發展的林鬼白很是欣慰。要是她平時也這樣積極工作該多好?
方芯想了好一會兒才整理字句回答林茯神的問題:“我也不是很清楚。聽說她是在舊校舍的某個女廁所自殺的,而且……好像是上吊後用刀子劃破自己的喉嚨。”
林鬼白聞言,插嘴道:“一般人在上吊時都會本能發生掙扎,怎麼還會有時間去劃破自己的喉嚨?”
方芯臉色僵了僵,才苦笑道:“我也沒自殺過,並不清楚這些。”
林茯神用奇怪的眼睛盯着方芯看了許久,讓方芯很不自在:“你盯着我做什麼?”
“我發現你臉上的黑氣越來越重了,我給你的符紙你沒有燒了兌水喝嗎?”林茯神抱起小熊布偶仍然盯着她說話。
“我今晚就回去弄。畢竟在宿舍,如果隨便點火會有麻煩。”
林茯神聽到這番話,像找到有共同話題的知音,點點頭贊同道:“確實很麻煩。這學校校風也太嚴謹了,明明是間大學卻要穿校服,還規定門禁。難怪在這裡上學的大小姐們會感到壓抑,沉悶了。”
方芯陪笑道:“就是。你還有什麼要問的嗎?”
“我想知道那個女生的事情。”
“那個女生叫寧清,名字很好聽,但樣子卻很醜,長得也很瘦小。因爲這樣,所以經常被人欺負。不管是同年級還是高年級的人,都找過她麻煩。但都是些小打小鬧的玩笑,最多也只是把她騙到廁所,然後把她鎖在裡面而已。”
“這樣也很過分了。”林茯神拉聳着腦袋喃了一句。
方芯並沒有聽到,繼續把話說下去:“我記得小荷會參與欺負寧清,是因爲之前寧清向老師舉報說小荷的論文抄襲別人,她才惱火要報復寧清。那次發生了什麼我也不知道,過了沒多久,寧清就自殺了。”
“我知道了,謝謝你的配合。鬼白,我困了,客人你負責送走。”林茯神話一說完,就抱着布偶頭撲到沙發上睡覺去了。
林鬼白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對方芯說道:“我姐這裡和普通人不大一樣,你別介意。”
方芯微笑着說:“沒關係。既然沒問題那我就先走了。關於委託,希望你們能儘快解決……不,是一定要儘快解決。”句末方芯加重了口吻,與其說像在拜託,不如說像在命令。
送走方芯,林鬼白回來時林茯神正抱着小熊坐在沙發上吃蘋果。
“你不是說睡覺嗎?”
“我又不想睡了。我看問她不會再有什麼進展,明天到處問問人,關於寧清的事情。你不是老師嗎,也幫我探探教務主任的口風。”
林鬼白明白林茯神說的她是指誰,若有所思問:“你不相信委託人嗎?”
林茯神晃着雙腿,張嘴咬住蘋果的芯:“在這個世上耳朵聽到的,眼睛看到的並非就是真相,無所謂信與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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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爲教師的林鬼白要得到學生的資料很簡單,他聽從林茯神的要求,把寧清的資料弄到手交給她查看,之後又多方打聽了關於寧清的人際關係。
林鬼白雖然不明白林茯神爲什麼這樣做,但他知道她有她的道理,只要循示做事就好。
在林鬼白的辦公室看完資料後林茯神就讓他把資料送回檔案室,自己則趁四下沒人從他辦公室離開。隨後打着哈欠走在走廊上,像只是平常上廁所回來一般。一路都有聽到衆人議論小荷離奇死亡的事情,她還聽到她們說警方那邊似乎把這個事情和之前幾件事歸類成自殺事件,就此結案了。
對於無法理解想像的事物,人們總是盡力用各種藉口來說服自己,給出交待。
她來到圖書館拿了幾本書想找個位置睡覺,剛一坐下就聽到在隔排座位的兩個女生在小聲說話。林茯神對這兩個女生有印象,好像是剛纔資料看到的,寧清的同班同學。
林茯神瞬間來了精神,直起身子,豎起隨手拿來遮臉的書凝神聽她們的對話。
左邊披肩長髮的女生好像是接過了右邊綁低馬尾女生的話茬,說道:“你的意思是這學校有不乾淨的東西?”
低馬尾女生低下頭,壓低聲音,神神秘秘,煞有其事的說:“可不是嗎?你難道沒聽說寧清出事之前也有過很多怪事?半夜無人的女廁所傳來說話聲,擰開水龍頭會流出紅色的水,走廊莫名出現詭異的洋娃娃,窗外有奇怪女人的身影徘徊……舊校舍也是因爲這樣才被封閉。”
“我沒聽說過,你從哪裡聽說的?那寧清自殺是不是也跟這有關?”
“我是聽以前的師姐們說的。再說,寧清這人脾氣那麼壞,就算被欺負也會反抗,怎麼可能自殺?一定是受不乾淨的東西作祟。”
林茯神眼神霍然發亮,湊近一些,討好般開口:“寧清的脾氣很壞麼?”
聽到第三者突然插話,聊得入神的兩人一同望向林茯神。是陌生的面孔,兩人臉上顯現出警覺的神色,林茯神立即自我介紹道:“我是藝術系的轉校生,也是之前的死亡事件目擊者。我對你們說的話很有興趣,能不能告訴我詳情?”
聞言,兩人對林茯神的戒心也放下了。畢竟討論八卦的事情是越多聽衆越好,那個低馬尾女生問林茯神:“你想知道什麼?”
“關於寧清的事情。她是個怎麼樣的人,你們知道她自殺的原因嗎?”
雖然她們心裡對林茯神這麼關心寧清的事情存有疑惑,不過還是作了回答:“她不僅長得醜,脾氣也不好,所以經常得罪人。不管是高年級還是低年級的人,大家都討厭她。不過她成績很好,倒是很受老師們的喜愛。”
“聽你們這麼說,她好像不是那種會自殺的人。”
“那肯定,她是越欺壓她,越會奮起反抗的人。就像藝術系的小荷和方芯,她們的論文被寧清發現是抄襲,她就到老師那裡告密去了,結果就遭到她們的報復。後來寧清還跑去找小荷和方芯理論,打了一架。可是過了沒多久就自殺了。”
這個版本和方芯說得果然有出入。林茯神心裡迅速過了一遍腦海的信息,又問:“那寧清自殺的理由呢?”
“不知道。對了,寧清生前喜歡特別玩筆仙,說不定是筆仙作祟。”
披肩頭髮的女生有些後怕地扯了扯低馬尾的女生說:“香菲別說了,我們也玩過筆仙,萬一……”
“別怕,我們玩了那麼多次,不是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嗎?”
“那我能再問最後一個問題嗎?”林茯神打斷兩人的談話,問道。
低馬尾的女生直視林茯神,點頭表示可以。林茯神也不客氣:“寧清和之後那幾個自殺的女生有關係嗎?”
“不清楚,我們和寧清也不是很熟。但我聽藝術系的師姐說過,那幾個人曾和寧清一起玩過筆仙,算得上是朋友。後來不知道什麼原因幫着別人欺負過她。”
林茯神笑着起身對兩人說道:“謝謝你們的解說,再見了。”話一說完,就準備離開圖書館。
那兩個女生目送她走了一段路才繼續討論她們之前的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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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鬼白和林茯神的關係在進入佩安之前就向上頭說明了是兄妹。既然林茯神的哥哥是學校的老師,那她就能選擇住宿或是回家。若是換了別的學生,都是半強制的寄宿制。嚴格說來,林茯神之所以能這麼安詳的窩在沙發上,還是託了林鬼白的福。
林茯神本人卻不這麼想。她大搖大擺地斜躺在沙發上,一手抱着小熊布偶一手翻着林鬼白帶回來關於學校的資料,似是自言自語,又似在問另一頭在電腦前忙碌的林鬼白:“說來也奇怪,學校連二連三發生那樣的事情,都不用請醫生給學生作心理輔導的嗎?”
“姜主任說,不能讓這些事情影響學生的學習。接受精英教育的學生,是要成爲名門閨秀的存在,不能因爲這樣的事情而過度驚慌。這也是心理素質的一種鍛鍊。”林鬼白頭也不擡,一邊敲打着電腦鍵盤一邊接下她的話茬。
“她倒是更重視學校的聲譽,而不是學生的人身安全。”
林鬼白迅速打開新話題,“姐,今天有什麼收穫嗎?這件事已經拖了不少日子,網站還有其它委託等着我們去處理。”
“當然,我聽到些非常有趣的事情。鬼白,明天約方芯到舊校舍去。解玲還須系玲人,我也想趕快把事情解決掉,我已經當膩學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