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很渾濁,即便我及時開了天眼,能見度也十分有限,我在水裡摸索了近一分鐘,依然沒有觸碰到石頭的身體,這時我已經感覺腦部有些缺氧了,於是忙浮出水面換了一口氣。
我回過頭看了一眼,紀雪顏還沒有上岸,這條河不算太寬,卻是很深,一分鐘過去了,石頭會不會已經淹死了!
我再次潛入水中,忽然感覺身體下面有東西衝上來,我迅速抽出匕首,準備攻擊,等那團黑乎乎的事物來到跟前,我才發現,是石頭。我趕緊拉着他浮出水面,石頭大口呼吸着新鮮空氣,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他手裡同樣握着一把匕首,我隱約聞到了一股血腥味。
“你受傷了嗎?”我拉着他朝紀雪顏所在的位置游過去。
石頭緩過氣來才戰戰兢兢的跟我說:“沒有,我用匕首刺到它了,趕緊上岸,我擔心水裡不止一隻那種東西!”
“那到底是什麼?”我回過頭看了一眼,發現並沒有東西跟過來,陰氣也沒有之前那麼明顯了,想必那東西已經受傷逃走了。既然有陰氣,說明這東西極有可能是水鬼,對付水鬼,冥王尺再合適不過。我把冥王尺拿了出來,在水面上畫了個驅邪符籙,然後招呼石頭和紀雪顏向岸邊游過去。
石頭喘着氣,跟我說:“沒看清楚,好像是人!”
“是人,這怎麼可能,人怎麼能一直待在水裡,還不憋死了!”紀雪顏詫異道。
我點了點頭:“這個問題不重要,重要的是咱們得趕緊上岸了。”
我們游到了岸邊,再次犯了難,水面距離岸上有兩米多的距離,要是在平地上,這個距離完全可以翻越,如今在水裡,沒有借力點,想上去幾乎不可能!
我一籌莫展,看着石頭皺着眉頭,我們都沒有說話,此刻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不好看,石頭和我都有傷在身,要是真跟水裡那玩意兒鬥上了,紀雪顏手無縛雞之力,我們三個必定會吃大虧,弄不好就是全軍覆沒的下場!
我讓石頭把噬魂印拿出來,警惕四周,準備一有情況就開打。石頭也不含糊,我倆把紀雪顏擋在身後,同時在心裡想着辦法,到底怎麼樣才能上去,長時間在水裡泡着,就算那東西不出現,我們也受不了,時間久了皮膚會潰爛的!
“雪顏妹子,你快想想辦法,我和天哥都撐不了多久了,等會兒一有機會你就先走,不要管我們!”石頭目不轉睛地盯着前面的水面,還不忘調侃。
紀雪顏從背後輕輕地捶了他一拳:“都什麼時候了,還開玩笑,我要是能有還用你說啊!你們還是顧好自己吧!”
“它來了!”忽然石頭把噬魂印舉過頭頂,緊盯着河水對我們說道。
我一驚,也趕緊把冥王尺從水裡拿了出來,並迅速用劍指開了光,只要那東西敢靠近,我絕對會給它來個當頭棒喝,就算打不死它,也要讓它殘廢了!
我的確看到水面一陣波動,泛起一圈圈漣漪,我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唯恐我們中有人再受傷,我已經做好了隨時拼命的打算,這次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再讓他們受到一點傷害了。這一路走來,似乎所有的壞事都是因我而起的,我是純陰體,又是陰陽先生,最容易招惹不乾淨的東西,尤其是得知了陰陽天罰的秘密之後,總覺得見鬼成了生命中必不可少的存在,想想這段時間以來,幾乎每天都見鬼,即便哪天沒有見鬼,多半也會做噩夢,我都快被逼瘋了!
等到漣漪逐漸消失,依然沒有看到有東西浮出水面,我也並沒有察覺到陰氣,仔細一看,我們身邊竟有幾條巴掌大的鯉魚在水裡游來游去。我擦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對他們說:“不要怕,只是魚而已!”
“快看,這條魚被什麼東西咬死了!”石頭從水裡撈起一條只剩下半拉身子的鯉魚,驚恐的對我們吼道。
那條魚的確是剛死的,身體斷裂處還有血溢出,看起來的確像是被什麼東西生生給咬斷的。這東西看樣子應該比較兇猛,爲了安全起見,我讓石頭警惕水面上的動靜,我則開了天眼潛入水中,負責盯着水裡的動靜,只需要每隔一段時間出來換一口氣就行。
一開始相安無事,大約過了兩分鐘的樣子,突然間那股陰氣又一次出現了,我剛想浮出頭提醒他倆,忽然就看到水下有一個黑乎乎的東西朝我遊了過來。等游到距離我不足三米時,我纔看清它的樣子。
那是一個跟人很像的恐怖生物,他全身都是黑的,就像剛從煤窯裡走出來一樣,那雙眼睛是死灰色,那是屬於死人的眼睛,此刻那雙讓人心膽俱裂的眼睛正直勾勾的看着我。
看到那雙鬼眼,我就立刻認出了它,我沒見過它,但我曾聽師父描述過,那應該是屍鬼。師父跟我說過,屍鬼是一種在水裡溺死的人變成的,他們的屍體沒有被打撈出來,恰巧又被泥沙掩埋在養屍地,在養屍地裡屍體不會腐爛,即便是在水中也不會腐爛,而且水屬陰,這種情況下形成的屍鬼擁有不亞於旱魃的恐怖力量。它們怨氣很重,一旦盯上某個人,就會想法設法把他拖進水裡淹死,它們害人沒有目的,並不是尋找替身,屍鬼也不需要替身,由於它們的魂魄依然沒有離開身體,無法進入陰間,自然不會投胎輪迴。當年被禁錮在冥河的陳大年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我估計它也是從屍鬼進化來的,不然怎麼可能有那麼大的能力,可以遮天蔽日!
眼看着它就要伸出黑漆漆的鬼爪抓住我了,我急忙向上一挺,浮出了水面,深吸了一口氣,對石頭說:“它在下面……”
我一句話說了一半,便被它抓住了腿,拖進了水裡,連嗆了幾口水,頓時感覺胸腔裡一陣難受。屍鬼拖着我向深處游去,我離水面越來越遠,大腦開始缺氧,思維開始混亂……